王世充微微一笑,露出滿口的白牙,說道:“那就得儘快打通大運河,出征高句麗了,到時候可以以征伐高句麗爲名,調李淵去遼東,他若前來,就將之拿下,他若不來,則只有造反,到時候各路兵馬合擊,一定可以一舉將之消滅!”
楊廣滿意地點了點頭:“嗯,這個辦法不錯,只是馬邑還沒有收復,就去徵高句麗,這樣不太合適吧。”
王世充勾了勾嘴角,說道:“馬邑不過是邊關城池,疥癬之患而已,真正威脅到陛下江山社稷的,是李淵這樣的內賊,先借征伐高句麗的名義,調李淵過來,然後將之拿下,到時候哪怕是發明一些證據,也可以將之處斬,讓別人無話可說,別的不提,就光是上次雁門之戰時,他離得最近卻遲遲不動,就足以明正典刑了!”
楊廣哈哈一笑:“好,很好,王愛卿,你的想法和朕完全一樣,就按你說的辦,那你說多久才能打通大運河,重新徵伐高句麗呢?”
王世充笑道:“大運河這裡,兩淮的杜伏威,李子通還在騷擾着邗溝,然後滎陽那裡瓦崗寨的翟讓等人,河北清河那裡的張金稱,涿郡附近的歷山飛,都算是大股賊寇,把這幾大股給消滅掉,那大運河基本上就暢通了,只要大運河一通,江南的糧食和物資就可以直達北方,這些年來北方的戰亂嚴重,很難再就地徵糧屯物了,可是南方受的破壞並不嚴重,所以說打通大運河,保證南方物資的通暢,是第一要務。”
楊廣點了點頭:“好的,王愛卿,這回真是多虧了你啦,回頭朕會好好重賞你的,你看,你想要什麼官職呢?”
王世充微微一笑,恭聲行禮道:“陛下,爲陛下效力是臣的本份,現在臣已經位高權重,也不需要什麼更高的官職了,如果陛下真的要給,那就等到天下平定,微臣建立了大大的功勳之後,再一併論功行賞吧,這樣也不會招致別的文官武將的不服。”
楊廣站起身,好好地拍了拍王世充的肩膀,說道:“疾風知勁草,板蕩識忠臣,王愛卿,朕的江山,就靠你啦!”
三個時辰後,江都新建的滿園,同樣名叫思玉樓的主建築上,王世充倚在欄杆上,看着遠處河道上正來回逡巡的龍船,神色輕鬆,微風吹拂着他的頭髮,也在他的眼角和額際拂出一道道的皺紋,不知不覺間,這個絕代梟雄的鬚髮中,已經多了不少根銀絲,讓人看到後,會感慨世事無常,時光如白駒過隙,刀刀催人老。
魏徵眉頭深鎖,站在王世充的身邊,也看着遠處的運河,久久,才嘆了口氣:“主公,您爲什麼還是直接舉報李淵了呢?是要逼他早點造反嗎?”
王世充搖了搖頭:“不,那只是後手的應對,我真正希望的,是劉武周,或者是突厥人,能直接滅了李淵。”
魏徵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慮,轉而明白了過來,微微一笑:“原來是這樣,主公是要楊廣把李淵下獄的時候,就讓太原駐軍羣龍無首,然後劉武周,最好加上突厥人趁機大舉襲擊太原,如此一來,李淵必死無疑!”
王世充點了點頭:“一般來說,李淵是躲不過去的,但是他有李世民這個變數存在,前面已經多次打破了我們的計劃,所以我們這回必須要周密計劃,不能再讓李淵逃過這一劫啦!”
魏徵點了點頭:“主公這次來,就是要和我覆盤一下,看看全盤計劃中有什麼?”
王世充笑道:“知我者,玄成也,我的設想再好,也會有漏洞的,之所以事先沒有找你商量,就是因爲我怕你指出了漏洞,我就會猶豫動搖,不再向楊廣建言了,這次機會難得,劉武周謀反,大敗李淵是意外中的事情,機會稍縱即逝,所以我也來不及找你統一看法。現在你已經知道了我的想法,看看有什麼不妥的。”
魏徵正色道:“那就一步步來吧,第一步,李淵真的會甘心給解職,下獄嗎?”
王世充笑道:“李淵現在應該還沒有做好反叛的準備,他的兵不多,而且楊廣畢竟還是皇帝,他沒有大義的名份,對他來說,只有在幷州完全控制,加上楊廣死於非命,纔有起兵的藉口,現在起兵,不是好機會,且不說手下兵馬不足,關中和河北兩地都有隋軍重兵集團,就說他身邊的高君雅和王威,兵力就比他多,除非他能學劉武周,引突厥人爲外援。”
魏徵勾了勾嘴角:“可是李淵並不知道主公的計劃,更不可能知道這只是對他的一個警告,他會不會覺得楊廣是真的要對他下手了,所以提前發動呢?”
王世充微微一笑,擺了擺手:“不會的,李淵是老狐狸,在江都也有他的耳目眼線,如果楊廣是真的要撤換他,那一定會派新的大將帶兵來接替,要是隻是派個使者來宣詔奪他兵權,讓他下獄,那就說明楊廣還沒有作好換帥的準備,至少不會當場換,這種事情很可能就是個試探,對他忠誠的試探,以李淵的老奸巨滑,只怕是不會上當,真的就給逼得起兵。”
魏徵點了點頭:“不錯,如果我是李淵,光一個使者來責難,撤職,還不會馬上就反,因爲就算下獄,也是下獄在太原,而不是給枷送江都,要是這個使者是帶了一隊士兵,要把李淵押解回江都,那他估計是會狗急跳牆的,不過要是在太原蹲大牢嘛,嘿嘿,反正是自己的地盤,跟自己當主帥沒有區別,太原城內外已經盡是李淵的耳目,進了大牢還可以暫避風頭呢,暗中正好可以結交突厥人和劉武周,以爲援手,伺機而動。”
王世充笑道:“那第一步就沒有問題了,李淵不會反,他會進大牢,靜觀其變,咱們再談接下來的事情,玄成,你覺得後續會如何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