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武周勾了勾嘴角:“思摩將軍,日久生變啊,上次突厥大軍兵困楊廣於雁門,本來也是手拿把攥的事,但是兩個月後隋軍各路援兵就到了,以至於功虧一簣,實在是可惜啊,現在我們已經困住了李淵,跟當時的情景何其相似,李淵的營寨再堅固,還有機關,也跟雁門堅城不可相比,不趁着這機會消滅李淵,萬一隋軍各地援兵到了,可就追悔莫及啦。”
阿史那思摩笑着擺了擺手:“劉將軍,這兩次的事情不可以混爲一談,楊廣是君主,他給圍了,只要下詔,那各地的守官與將領可以放下一切,帶兵來救,但是李淵不過是一個河東道安撫大使,連幷州兵馬也不一定能全部調集,聽說楊廣現在已經到了江都,他接到李淵求救的消息,然後再調各地守軍,這一來一回至少要一個月的時間,李淵不是楊廣,有驍果軍的戰馬給他殺了吃,他的騎兵基本上在前天的戰鬥裡全給消滅了,糧食最多管五天,難不成還能吃人麼?”
劉武周還是勾了勾嘴角:“可是李淵在關隴將領中的威望很高,各地的將軍不一定接到楊廣的調令纔來救,也許聽說李淵有難,就主動來幫忙了,那可怎麼辦呢?”
一個平靜的聲音響起,帶着幾分理智,又透出些許囂張:“不怕各地的隋軍不來,尤其是河北的隋軍,要是能借這次的機會,把李淵一舉消滅,可就省了大突厥的很多麻煩了!”
劉武周循聲看去,只見一個坐在阿史那思摩那一邊突厥人裡,有一個突厥衣着,卻沒有梳辮髮,而是漢人髮髻的中年壯士,面相陰鶩,神華內斂,正是此人開口說話。
劉武周之前沒怎麼見過此人,但今天的聯席會議上,這人卻給他印象深刻,看起來他是剛剛來突厥的一個漢人,劉武周皺了皺眉頭,說道:“這位面生的很,是思摩將軍的朋友嗎?”
阿史那思摩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是的,他叫宋金剛,是河北義軍歷山飛部的軍師,上次越過太行山,大戰李淵的就是這位,劉將軍應該聽說過吧。”
劉武周的臉色一變:“想不到是大名鼎鼎的兵家宋金剛。久仰,久仰!”
宋金剛“嘿嘿”一笑:“劉將軍,也就一年前,你我還是立場不同的死敵,你是官軍,我是綠林,大家是生死仇人,不過現在嘛,哈哈,咱們都是思摩將軍的座上貴客了,這世事的變化,也太快了點吧。”
劉武周笑道:“還是老兄看得遠啊,早一步反隋,兄弟我是走投無路才揚旗自立,以後大家都要爲大突厥效力,還希望多多關照。”
宋金剛點了點頭:“那是自然。這次我聽說劉將軍起兵,特地從幽州經過太行山趕了過來,就是要見思摩將軍和劉將軍,也許這次,我們不僅可以消滅李淵,還可以奪取整個北方!”
劉武周輕輕地“哦”了一聲:“此話怎講?”
宋金剛站起身,走向了帳中帥案後的一個大大的地圖,拿起一截樹杆,邊指邊說道:“我們的眼光不能只看到幷州一地,始畢可汗和思摩將軍所要的,是整個隋家天下,將軍請看,幷州一地,北方的駐軍只有馬邑和雁門二部,馬邑已經舉義,雁門軍隊則遭受重創,現在不敢開城相援了,可以忽略。”
“然後就是中央的太原李淵所部了,他這回帶出了三萬人馬,太原最多還有二萬人,就算來救,也只有一萬多人,加上李淵現在的兵力,勉強三萬,而且給分割成兩塊,首尾不能相援,我軍的哨騎在監視太原城,只要一有軍隊出動,我們就可以以騎兵爲主力,奔襲突擊,消滅太原的援軍於路上。”
“至於晉南,雲定興是個懦夫,他是絕對不敢爲了李淵而消耗自己的部隊的,這一路可以忽略,所以這樣看來,幷州一地的隋軍,不用太擔心。”
劉武周點了點頭:“可是關中和河北的隋軍呢?這兩處如果出兵,足有十幾二十萬精兵啊,難道也可以不考慮?尤其是河北營州的薛世雄,這回如果他故伎重施,再次直接出兵漠南,抄思摩將軍的後路,那可如何是好?”
宋金剛哈哈一笑:“這就是我來此地的原因,關中的隋軍,如果要出兵救援現在兵困忻口的李淵,就得渡過黃河,從蒲阪或者是龍門渡口來援,到時候我們可以派輕騎出於其後,隔斷他們從關中的補給,關中部隊有自己的防區,現在關中各地的盜匪也很多,他們抽不出太多的軍隊來援,最多兩三萬意思一下,也不會象上次救楊廣那樣盡全力出擊,所以這一路,不用太擔心。”
劉武周雙眼中神光一閃:“那河北呢,幽燕呢?這兩地上次救援楊廣是最積極的,光這兩地,就能來十萬大軍了,而且多半是剽悍精銳的鐵騎,我們又如何能對付呢?”
宋金剛微微一笑:“這就是我來此的原因了,上次楊廣被圍,思摩將軍爲了保證進攻的突然,連我們這些友軍都沒有告知,不然的話,我們也可以全面出擊,至少可以拖住羅藝和薛世雄的軍隊,不至於讓他們全力去支援楊廣。”
阿史那思摩笑道:“好了,上次的事情就不說了,這回你來,是準備在河北策應我們,拖住河北的隋軍無法出動嗎?”
宋金剛搖了搖頭,眼中殺機一現:“不,這回我們要的,不是拖住河北隋軍,而是把河北的隋軍一舉消滅,就象只要消滅了李淵,幷州就可不戰而下一樣,河北的三大隋軍重兵集團,薛世雄,羅藝和楊義臣這三部若是多給消滅,那河北就徹底空虛了,可以不戰而下。”
劉武周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冷氣:“宋軍師,你的這個想法實在是太大了吧,河北是隋朝的重鎮,也是進攻高句麗的前進基地,兵力超過二十萬,就算只有十萬人來援,實力也超過了我們現在的總和,哪可能消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