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支文德身邊的一個親信護衛低聲道:“主公,這王世充擺明了要和咱們作對,要不要趁這機會弄死他得了?”
乙支文德咬了咬牙,搖了搖頭:“現在不行,單雄信有萬夫不當之勇,你們三個未必是他的對手,還是回去靠大軍來解決問題,這個王世充既然公然和我爲敵,那我也沒必要留着他了,這回把他一併給滅了,也省得以後我們高句麗入主中原的時候,還要面對一個勁敵!”
王世充回到了密林之中,對單雄信笑道:“雄信,你怕死嗎?”
單雄信先是一愣,轉而怒道:“主公可是看不起雄信?何出此言?”
王世充點了點頭:“因爲我需要你執行一個很艱難的任務,你需要一個人面對高句麗的千軍萬馬,稍有一點恐懼,就會粉身碎骨,怎麼樣,敢去嗎?”
單雄信哈哈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單某這輩子以來,還不知道什麼叫害怕,主公,你這個任務莫要交給別人,單某當仁不讓。”
王世充笑道:“好,我果然沒有看錯人,現在實話告訴你,我軍在林中只有兩千老弱殘兵,這就是我們要用來擋住乙支文德的全部力量,硬拼是找死,我需要你在林子前躍馬橫槊,擺出一副誘敵深入的樣子,嚇退高句麗大軍,怎麼樣,這個任務,你敢接嗎?”
單雄信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慮:“主公,我們原來就有四五千人,加上在連山堡上退回來的徐蓋所部,還有我的五百精騎,可戰之兵應該不下七千,依託樹林,足可一戰,爲什麼要這般弄險?”
王世充搖了搖頭:“我軍新敗,損失太慘重,幾乎把一半的兵力和大部分的精銳全給損失掉了。所以在這個時候,我們千萬不能和高句麗人硬拼,乙支文德是鐵了心要去追殺來護兒,爲的就是想刺激高句麗軍的士氣,好迎接接下來隋軍從北方過來的主力大軍,我們千萬不能讓他們的這個陰謀得逞,但又不能在這裡把實力拼光。所以只能使點伎倆,騙騙他們了。”
單雄信的眉頭仍然緊緊地皺着。只靠兩千疑兵在這裡虛張聲勢,這讓他的心裡有些打鼓,即使是他這樣的勇士,也不願意死得不明不白,可是剛纔話已經出口,也不認慫了,他咬了咬牙,說道:“也罷,老單我就舍了這條命。陪高句麗人玩玩了。”
王世充微微一笑,拍了拍單雄信的肩膀:“其實你也不用擔心,林中雖然只有兩千老弱,但我已經在林子的另一邊埋伏了五千精銳,加上來將軍進城時,我就讓人去找周副元帥求救兵了,他的三萬本部人馬。加上我從山東帶來的兩萬精銳,依託這樹林,足以大敗高句麗人了,你在前方只要一開始嚇阻住高句麗兵,等他們大隊人馬集結了以後,就要想辦法誘他們過來。一切有我,不會讓你有危險的。”
單雄信心中一塊石頭算是落了地,笑道:“我就知道,主公一向算無遺策,決不會讓屬下去作無謂的冒險。那屬下這就帶十幾個護衛,在林前向高句麗人挑戰,料他們不知我軍虛實。也不敢隨便靠近?”
王世充點了點頭:“不要太多人,就你一個即可,越是擺出這副不在乎的模樣,越是讓高句麗人生疑,乙支文德性格謹慎,凡事謀後而後動,在他看來,我也是一個不會輕易冒險的人,你是我的愛將,我讓你一個人在樹林前挑戰,他必會懷疑我在林中有埋伏,加上剛纔我把話說得很滿,這隻會讓他更堅信這個判斷,如果高句麗軍撤退,你就可以回來了。”
單雄信點了點頭,信心十足地說道:“主公,您就瞧好吧。”
王世充策馬而走,馳到了樹林裡,魏徵早已經在這裡佈置妥當,百餘匹瘦馬,馬尾上繫着長滿了樹葉的樹枝,正在待命,只要魏徵一聲令下,這些馬兒就會跑起來,造出煙塵漫天,伏兵遍林的假象。
魏徵看到王世充,微微一笑:“主公可是哄了雄信,讓他一個人在林前面對十萬高句麗大軍?”
王世充笑道:“你又是怎麼知道的?難道剛纔你在一邊偷聽了?”
魏徵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雄信並非有勇無謀之輩,也不會只憑血氣之勇行事,如果他明知沒有後援,心中發虛,那是表現不出鎮定從容的模樣的,一旦給高句麗人看出了破綻,那非但雄信和這兩千老弱性命不保,就連我們的防守,都只怕來不及做了,給高句麗人乘勝直逼海灘,我軍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王世充收起了笑容,嚴肅地點了點頭:“是啊,就是因爲情況如此危急,所以我纔不得不讓雄信冒一回險,但他確實心中沒底,我只能騙他說我在林後還有大軍接應,以打消他打顧慮。”
魏徵上前兩步,低聲道:“主公,這個計真的可以瞞過乙支文德嗎?他也是個老狐狸,未必看不出來我們是虛張聲勢。”
王世充的嘴角勾了勾:“他當然能看得出來我們是疑兵,但是其他的高句麗將領未必看得出來,乙支文德自己的西部軍隊很少,用的全是高元的御林軍,還有北部和南部的人馬,這些人也是有自己的盤算,不想受太大的損失,象伏擊來護兒那種痛快的勝仗都願意打,可是要衝進我軍有埋伏的林子裡,遭受巨大的傷亡,就沒幾個人願意了,乙支文德如果真的能指揮得地動各路軍隊,也不會連個城門都關不上,讓來護兒跑出來了。”
魏徵的眉頭終於舒展了開來:“但願這次能如主公的判斷。”
王世充笑着拍了拍魏徵的肩膀:“林前嚇人的事情交給了雄信,這林中裝腔作勢的事情就交給你了,玄成,現在我要回海灘邊佈置大營的防守,記住我的話,只要把高句麗嚇到退兵後,就迅速撤回,我們只需要半天的時間就能重整防線,一旦背靠海岸,紮營固守,高句麗人就奈何不了我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