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支文德的聲音一直迴旋在耳邊,久久不去,讓乙支武勝男着了魔一般。
乙支武勝男站在遼水岸邊,漆黑的夜裡除了身後數百騎兵手中的火光,到處都籠罩在一層厚厚的濃霧中。
公孫衝站在遠處,看着乙支武勝男有些瘦弱的肩膀,心裡微嘆。
這個號稱乙支家天才的女子,內心重對於這種世家豪門中的權力傾軋,恐怕也是避之唯恐不及吧。不然也不會放着這麼好的機會,三番五次的拒絕。
要知道她拒絕的東西,可是二公子乙支武臣做夢都想得到的東西。
一名騎兵騎着馬向公孫衝送來了一封密信,公孫衝不敢耽擱,忙走到乙支武勝男身後說道:“大小姐,我們回去吧。剛剛傳來六百里加急文書,世子在安市城南的一個鎮子上,圍住了一條大魚。”
乙支武勝男微微一愣,道:“什麼大魚?”
公孫衝臉色變得凝重起來,道:“大小姐還記不記得我們往南追的時候,有一個女刺客假扮神秘女子引開了我們?”
乙支武勝男當然記得,當時他們就是因爲那輛馬車被誤導了方向,往南一直追出了幾十裡。若不是她醒悟的早,發現了一些端倪,恐怕他們追的更遠。到時候,別說追到遼水岸邊,就是神秘女子的逃離方向都無法確定。
“你是說大哥包圍了那個女刺客?抓到了沒有?”乙支武勝男也激動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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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有,女刺客受傷不輕,在安市城外山中的一個老婦屋裡發現的,不過在抓捕的時候,被她逃走了。”
乙支武勝男道:“能擔任這次行動的誘餌,地位應該不低,我們立刻去安市城。”說罷,他轉過身,準備上馬。
“主子,世子殿下既然已經包圍了刺客,以世子所帶兵馬,擒之不是難事。一旦擒住,必然是要帶回遼東城的,爲何我們要去安市城而不是會遼東城等候?”公孫衝有些疑惑地問。
乙支武勝男道:“你不知道我大哥的性子,他打仗衝陣還可以,抓刺客這種事,他不在行。再說了,人多人少,在這種時候,沒什麼不同。”
“屬下明白了。”公孫衝笑了笑,他從乙支武勝男的臉上看到了平時的風采,他知道,這樣的乙支武勝男,足以讓整個遼東不恐懼。能看到乙支武勝男恢復往日神采,他比任何人都高興。
······
在安市城西南的山谷中,白雪皚皚,數天的大雪讓整個山谷都覆上了一層銀色的套裝。
山谷不遠的大梁河支流正在靜靜的流淌,相比起遼水,這條河因爲地處山谷之中,並沒有完全結冰,河水正在潺潺的流淌,發出脆耳的響聲。
公孫無憂一身黑衣藏在一處山洞中,她身上受傷的地方頗多,整個衣服上到處都是血跡。在往南誘敵的過程中,不小心被乙支武藏一箭射中了小腿,拖慢了她逃離的速度,最終沒有逃離乙支武藏的包圍圈。
天色有些暗,雪下的小了些。
她生了一堆火,坐在篝火旁邊,從身上扯出一塊布,咬在手裡,正要動手的時候,忽然聽到山洞外傳來腳步聲。
公孫無憂微微皺眉,她忙警惕的將篝火撲滅,然後握着刀緊靠在山洞的牆壁上,慢慢的移動到了山洞口。
她側耳傾聽,但是動靜好像又沒有了。
她挑了挑眉,慢慢的挪出去,只見山洞外的樹林裡漆黑一片,什麼都沒有。
仔細觀察了片刻,公孫無憂心中才放鬆了些,心道或許是山中的飛禽走獸罷。
剛要轉身走回山洞,卻見一個人站在她的身後,正是許久未見的賀若懷心。
賀若懷心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你這麼差的警惕性可是會吃虧的。”賀若懷心雙手環抱着,望着公孫無憂。
公孫無憂憔悴的厲害,臉色蒼白,就如一張白紙一般。
“你來了!”這是她昏迷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她這些天一直在和乙支武藏鬥智鬥勇,玩貓捉老鼠的遊戲,整個人的神經都緊繃着,此時猛地見到熟悉的人,心中一鬆,整個人便倒在了地上。
賀若懷心沒想到兩人再次見面會是這樣一種情景,忙將她扶住,說道:“又不是第一次見面,不用這麼激動吧。”
公孫無憂卻已經躺在他懷裡,昏迷不醒。
賀若懷心皺皺眉,也不再和她鬥嘴,將她橫抱起來,抱進了山洞中。
重新將火堆燒起來,火光將山洞照映的暖融融的。
賀若懷心脫下自己的外袍,鋪在篝火旁,然後將她橫放在地上,試了一下她的額頭,燙的厲害。
賀若懷心盯着公孫無憂的臉,臉上那道黑色布還遮着半邊臉,指着她道:“算你命大,遇見了我。不然,就你受的這些傷,都夠你死八百回了。”
目光在她身上掃了一眼,整個身上幾乎到處都是血漬。
賀若懷心小心的將蓋在她臉上的黑布撕掉,露出一張精緻的面容呢。她的容貌不似楊雪兒那般令人驚豔,但是卻有着別樣的風采。瓜子臉蛋,棱角分明的下巴,一對富有靈性的雙眼緊閉着,長長的眼睫毛直直的挺立着,鼻尖上有汗珠淺露,將造物主的傑作清晰地展現在賀若懷心面前。
這絕對是一個很耐看的女子。
後世有一個著名的理論,叫第二眼美女,賀若懷心不知道公孫無憂能不能達到這個標準,但他知道,這是一個看一眼就難以忘懷的女子。
她的皮膚白裡透紅,散發着一種健康的光澤。
聽着她細細的呼吸聲,賀若懷心嘆息一聲,輕聲說道:“公孫姑娘,對不住了,今日爲了救你,只能無禮了,希望你不要見怪。”
說罷,便不再耽擱。
這麼重的傷,最怕傷口發炎。他在遼河邊上臨走時,向清兒要了些藥,拿了一套換的衣物,正好派上用場。
在後世的戰場上比這更惡劣的環境都經歷過,所以身處這種險境,需要什麼,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賀若懷心伸出手,放在她的衣服上,竟然有些猶豫。古代不比現代,男女之間的大防極嚴。雖然她是習武的女子,不拘小節,可終究是女子,今日爲了救她不免要替她換掉衣物,還要拔出半根斷箭,少不了肌膚之親。
若是等她醒來,恐怕殺死自己的心都會有吧。
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下手動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