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聊聊數人,賀若懷心的一句話,讓乙支武臣充滿疑惑,至於乙支武勝男則眼睛直直的盯着賀若懷心,問道:“此話怎講?”
賀若懷心說道:“目前你們乙支家遇到的困境,很大程度上是因爲功高震主,嬰陽王病情惡化造成的。我得到一個消息,嬰陽王從去年以來,身體羸弱,一直靠藥物養着。這也是他如此忌憚乙支家的最大緣由。”
乙支武勝男微微皺眉,道:“什麼意思?”
賀若懷心道:“人在病中,向來都是多疑的,也脆弱的緊。太子之勢未成,漢城侯高建武與大對盧淵蓋祚聯盟日日中天,再加上兩次隋高之戰,你們乙支家成爲天下人稱頌的救國英雄,你可以想想,一個垂垂老矣,在病痛中煎熬的君王,能容忍這種威脅太子地位的人存在嗎?”
“爲何你說解題之法在我乙支家?”
賀若懷心盯着乙支武勝男的眸子,決心說出自己的想法。道:“只要乙支家找到一名神醫,減輕嬰陽王病痛,再爲嬰陽王延續幾年壽命,嬰陽王豈能沒有感激之心。再說了,就目前而言,漢城侯與淵蓋祚對太子的威脅遠比乙支家要來的厲害,乙支小姐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賀若懷心知道,嬰陽王算是高句麗諸王中比較長壽的了,他這一次病情洶洶,看似危機四伏,實則並沒有要了嬰陽王的命。相反,嬰陽王直到大業十四年,也就是公元618年才因病去世。
最起碼,他還要再活五年。
乙支武勝男不知道賀若懷心爲何那麼篤定嬰陽王這次病情一定會好轉,不過,既然有這樣的機會,她便不能錯過。
“談何容易?大王多次徵召諸地的名醫入都爲大王治病,結果皆束手無策,民間傳言,唯有以前太醫署醫學博士曲名醫能治大王之疾。可是曲名醫早於幾年前就離開王都,雲遊四海,不知所蹤,大王尚且求之不得,難道賀若將軍有辦法找到曲博士。”
賀若懷心笑道:“曲名醫雖然去世,可曲名醫的醫術並未失傳,曲博士在新城旅居期間,曾經收過一命弟子,恰好她就在我身邊。”
乙支武勝男大驚,猛地一下站起來,說道:“你是說曲博士的弟子在你軍中?”
賀若懷心點點頭,他拍了拍手掌,不一會兒,玲瓏便出去帶進來一個身着素色裙衫的女子,卻不是柳嬅是誰?
柳嬅走進來,向賀若懷心行了一禮,賀若懷心說道:“嬅兒,你上前來。”柳嬅今日好不容易換回女裝,明顯是精心打扮過的,一踏進屋子,便奪取了大量的眼光。
乙支武勝男心中暗罵,這傢伙身邊,別的東西不多,美人倒是一個比一個出彩。
賀若懷心點點頭,將柳嬅拉在自己身邊,向乙支武勝男道:“這是我的侍女嬅兒,也是曲博士的關門弟子,曲博士的醫術已經盡數傳於她,或許我們能幫你的忙。”
乙支武勝男看着眼前這麼美麗的女子,盯着柳嬅道:“你真是曲博士的弟子?”
曲博士本是中原人士,與中原著名的神醫孫思邈是師兄弟的關係,後來因故離開中原,前往高句麗,成了高句麗太醫署的醫官,並且因爲醫術超羣,最終成爲太醫署醫學博士,在高句麗享有很高的聲譽和地位。
不過曲郎中卻有一個怪脾氣,就是不收弟子。許多太醫署的官員都想將自己的子弟安排在曲博士身邊學習,都被曲博士拒絕。誰曾想,他居然收了一個弟子,還是一個女弟子。
簡直聞所未聞。
柳嬅點點頭,柳嬅是第一次見乙支武勝男,看着她帶着面具,身穿甲冑,卻是女子聲音,有些疑惑,又有些好奇。
她早就聽說過乙支武勝男的大名,今日第一次見,確實給了她不一樣的印象。
“是我,家師曾在新城留居三年,奴婢有幸得曲老先生看重,授業三年,業成,曲老先生便回中原去了。”
乙支武勝男看向賀若懷心道:“有把握嗎?”
賀若懷心笑了起來,道:“難道你還有別的辦法?”
乙支武勝男沉吟片刻,道:“好,我答應你的提議,不過我還有一個提議。”
“什麼?”
“我希望你能親自去王都一趟。”乙支武勝男盯着賀若懷心的眸子,說道。
“不可!”乙支武勝男話音剛落,便被史懷義一句話否決。這乙支武勝男的膽子也太大了,這明明就是布好了口袋,讓賀若懷心往裡鑽嗎?
現在賀若懷心在遼東諸人眼裡,都是殺之而後快的人物,豈能冒險去高句麗王都。
乙支武勝男說出這句話,不止史懷義、玲瓏等人臉上色變,就連乙支武臣也微微變色,只覺得妹妹這個建議太過於天真和大膽了。
現在賀若懷心與高句麗結下了深仇大怨,雙方不死不休,這建議明眼人一看就有詐計之嫌。
“乙支小姐,你這奸計是不是太拙劣了!”
史懷義可不給她任何面子,開口說道。
賀若懷心沉默不語。
乙支武勝男道:“我提出這個建議並不是想騙你去遼東就縛,而是我聽人說你在軍中建立了專門的軍醫軍護制度,甚至有人說你的醫術精妙。你的侍女是曲博士的關門弟子我信,可短短三年的授業,醫術如何,真的難以讓人相信。”
“所以,加上我就多一層保險。”
賀若懷心翹起嘴角,淡淡的說了一句。
“不錯,作爲遼東邊將,不出意外,未來幾年,你都是我們高句麗的頭號敵人,難道你就不想見見我們的大王,看看我們大王的底細。”
乙支武勝男提出了一個有趣的問題,而這個問題恰好是賀若懷心感興趣的,雖說他對高句麗王室勢力三分,黨爭激烈的現實有很強的認識,但至於激烈到什麼程度,他還真想去親眼看看。
賀若懷心笑起來,說道:“真不愧是武姝啊,不過,現在大戰剛剛結束,我還想多活幾年。”
乙支武勝男道:“我原本以爲你是不怕死的,卻沒想到你居然也這麼怕死。”乙支武勝男用頗爲明顯的語氣嘲諷賀若懷心。
賀若懷心搖搖頭道:“這個你就錯了,我就是一個俗人,是俗人,都會怕死,尤其害怕死的不明不白。”
乙支武勝男冷哼一聲道:“當然,你無非是怕我們在遼東城設下陷阱,引你入局。我可以告訴賀若將軍,若將軍答應助我乙支家躲過此劫,我與二哥願在候城爲質,直至將軍平安歸來,如何?”
賀若懷心對乙支武勝男提出的這個建議倒是很動心,不過嘴上卻依然強硬,道:“划不來,划不來,就算用你們兩個的命抵我的命,那也不公平,首先我的命沒了,就算殺了你們,我什麼好處也得不到啊,黃泉路上,還有你們兩個跟着,實在無趣的緊。”
乙支武勝男冷冷的盯着賀若懷心,道:“你···簡直是無賴,真不知道,你這樣的人怎麼當上大將軍的。連這點獻身精神都沒有,還自詡忠君愛國,羞也不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