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風怒號,雪飛片片飄落。
連綿的聯軍大營火光沖天,血花飛濺,無數的聯軍士卒驚慌的跑出營帳。
聯軍前後左右中五軍,東面的聯軍就劃分爲左軍,是由北平郡盧龍的趙家家主趙匡名義上統率。花白頭髮,騎着一匹高大雄駿白色戰馬的趙匡早年也曾經是北齊的一名校尉,不過北齊滅亡後,他就歸隱北平家中不出。
披掛整齊的趙匡眉頭緊皺,目光直盯着東面如火龍一般直衝過來的朝廷兵馬。
太快了,快到讓他這個曾經久經戰陣的左軍統帥,也感到一陣心驚。
他轉身回頭看去,身後的大片營地上,士卒們還在慌亂的奔跑,大部份的士卒還沒有準備好。
“趙大,馬上集結所有趙家親衛騎兵,隨我一起迎上去!”趙匡只看到遠遠衝來的朝廷騎兵,並不知道來的是遼東重騎。以眼下亂糟糟的士卒,根本無法擋住這支騎兵。
曾經帶過兵的趙匡深知,如果不能將對方騎兵的勢頭揭止,那麼現在還沒有完成集結的東面營就有可能潰散。甚至東面大營的潰散,有可能會引起連鎖反應,到時說不定整個大營都將潰散,他必須爲大營贏得時間。
趙家多年來在各個莊園秘密訓練的上千騎士已經匯聚了起來,趙匡一馬當先,他的身後是當年與他一同上過戰場的趙家家將。一千趙家騎兵縱馬迎擊,後面還跟着零亂的上千東面大營中的其它世族騎兵。
奔馳的戰馬鐵蹄,將營地中的積雪踐踏的高高揚起,如雷般的鐵蹄之聲隆隆作響。
雙方騎兵正面衝撞,就如同兩個浪頭正面衝撞,激起無數的飛濺的浪花,那就是雙方騎兵的廝殺的刀槍濺出的火花!
趙匡所率趙家騎兵十分的勇猛,這大部份都是當年跟隨他的家將家兵,這些年雖然他居住北平鄉下,但趙家卻從沒放棄過訓練兵馬。一個個的莊園,就是一個個的塢堡,裡面的家丁都是武裝家丁,脫下鎧甲即爲農,拿起武器就是兵。
面對着對面如地獄裡竄出來一般的朝廷騎兵,他們沒有絲毫畏懼,提着長槍,拿着彎刀就勇猛的衝了上去。但是他們手上的武器叮叮噹噹的敲在破軍營的鐵甲上根本無濟於事,而相反的,重裝騎士們的每一次揮舞,就有一個聯軍騎兵發出慘叫倒地!一會兒不到,聯軍騎兵就不斷的被撞倒,撞飛,人馬倒地就象那臺風襲過的稻浪,後續部隊奮不顧身的跟隨撲上,同樣給那片堅甲鐵壁打回,被鐵蹄踩成肉泥!
無論是人,無論是馬,在鐵甲洪流的重壓之下,紛紛給揣倒在地,那勢頭,彷彿是一頭巨大的龍,而漫天的敵軍隊伍不過是巨龍旁邊隨風飄蕩的雲朵,被巨龍只伸出了它巨爪輕輕一排便煙飛雲散散!
趙家騎兵的迎擊,沒有讓那奔騰的鐵流有半分的停頓,只是讓這股白黑相間的洪流激濺起無數鮮血構成的血花,然後繼續勢不可擋的輾壓而過。
趙匡沒有絲毫畏懼,縱馬橫衝,奔騰揮槊。一千趙家騎士也敢死異常。
但不是人人都是趙家騎士,他們後面跟隨的那上千東面營地聯軍騎士們,此時終於被眼前的殘酷事實擊敗。兩千的騎兵,居然連滯留對方瞬間都做不到,就死傷慘重,紛紛落馬。這般殘酷的事實讓他們恐懼,看着那些人馬皆着戰甲,鐵甲戰馬額頭上還有着一根幽幽長刺的樣子,他們心底終於閃過一個名字,遼東破軍營甲騎具裝的重裝騎士營,遼東軍真正的精銳中的精銳部隊。
他們當即心如死灰,這支如鐵甲怪物一般的騎兵部隊,根本就不是他們能抗拒的了的。想以兩千輕騎就去直面抵擋數量遠勝於他們的重騎,這無異於以卵擊石。
一聲聲恐懼的號叫,趙家軍身後的聯軍騎士們紛紛調轉馬頭,開始向四面奔逃。原本已經薄弱的騎兵陣,更是瞬間潰散。趙匡與一名遼東軍重裝騎士迎面相對,重騎那長達七米的馬槊,如同一條奔騰的長蛟,瞬間而至。趙匡百忙之中揮起左手中的鋼盾格擋。
只感覺一股如山般的沉重大力傳來,根本來不及卸去,趙匡就已經如斷線的風箏一般的整個人從馬上倒飛而出,重重的摔在了數丈之外。
一名趙家騎士飛快的縱馬而至,將昏迷的趙匡從地上搶到馬上。
“撤!”見家主生死不知,聯軍騎士又已經退走,一名趙家家將立即大吼一聲,護衛着趙匡一路向西逃竄。
聯軍東面大營一片驚慌,“遼東重騎兵來了!”
剛剛勉強才聚攏起來的數千兵馬,一看到趙家家主率着兩千騎士前卻迎戰,居然不到半刻鐘就已經徹底敗落下來,立即一鬨而散,全都轉身向着西面繼續奔逃。
處於遼東大營包圍之中的盧家堡城東面塔樓之上,盧家家主盧徹已經全身披掛上塔觀敵。
滿天火光之中的混亂大營,讓盧徹面如鐵青。
“傳令下去,中軍鐵壁營、刺槍營、弓手營出東城,倚城列陣,列陣迎敵,勿必將這支騎兵的攻勢阻滯下來。再立即傳令聯軍右軍從西面趕來。再傳令南面前軍、北面後軍自兩翼包抄,將這支兵馬一舉殲滅。”
盧徹的手中也有一支三千人的騎兵,這是他們盧家多年來秘密經營的底牌。但是看到強於軍事的趙家家主趙匡率兩千騎兵,都被對方一舉擊潰,他也不敢將這寶貴的騎兵派上前去。唯期待以鐵盾陣、刺槍陣將這支騎兵攻勢阻滯,再以弓箭將其殺傷,最後大軍合圍,徹底殲滅他們。
盧徹的傳令兵開始飛馳四處傳令,但是聯軍的營地太大了,大到佔據了幾十裡地之長。要想將盧徹的命令傳到,一時半分根本不可能。
盧家城堡東面的堡門已經打開,一架架的絞索將那吊橋架在了深深的濠溝之上,一隊又一隊手提着大鐵盾的盾牌兵率先出城。沉重的腳步踩在吊橋之上,隆隆作響。
“嗬!啊!”
背城堡百步,數千盾兵口中一聲大喝,紛紛將手中的大盾插入雪地之中,立時樹立起一面面由堅鐵大盾組成的鐵壁。
後面無數的刺槍步兵也已經源源不斷的從城堡之中涌出,長長的木槍尖上的幽幽鋒芒,反射着戰場之上蕭殺之氣。
“榮譽屬於我們!殺!”
如風一般狂飈突進的重裝騎士紛紛大吼,響亮的嘶吼如一道驚雷震盪在這雪夜之中。
鐵甲重騎兵毫無減速的繼續衝擊,隆隆的戰馬,猶如敲擊在聯軍士兵心頭上的催命鼓,讓人心驚莫名。
黑色的破軍戰旗迎風獵獵作響,若隱若現的招展在戰場之上。
以狂風驟雨一般的狂猛勢頭,不等盧家的刺槍營趕到鐵盾陣後舉槍列陣,重騎就已經以閃電一般的速度奔騰到了近前。面對着映射着熊熊火光的一面面金屬盾牌組成的鐵壁,破軍營重騎沒有半點停滯,以無可匹敵的勢頭撞了上去。
盾飛,人倒,陣破!
一陣陣劇烈無比的金屬撞擊聲傳來,重騎與鐵壁的撞擊,最後倒下的不是騎兵,而是那些盾兵。一面面的盾牌都撞的凹陷下去,一個個的步兵被掀的飛起,落下。
沒有半絲的停頓,數千盾兵組成的這道鐵臂,瞬間就被輾平。
如狂風掃落葉,如驟雨打青苗。
這股勢頭猶如狂飆,披靡一切,毀滅一切,雷霆般的聲勢,沒有任何人,任何命令,任何統帥所能遏止得住!
雪花在天空飄落。
風在頭頂呼嘯。
馬在耳朵邊嘶鳴。
如山的刀槍在身邊揮舞!
重裝騎兵衝擊而至!他們全身披黑甲,外面罩着的白色披風早已經被鮮血染紅,白色、黑色、紅色,猶如那猛鬼從黑暗中浮現,神威凜凜,勇悍無比。
他們不畏懼彎刀,不畏懼長槍,也畏懼弓箭。他們與跨下戰馬身上的甲騎具裝,能將九成以上的攻擊阻擋。除了偶爾有戰馬被地上的屍體帳篷等物絆倒,除了偶爾與那些不怕死的聯軍狠狠的撞擊摔落馬下,他們就是無敵的存在。
他們彷彿生來就不知道死亡是何事!那瘋狂的氣勢,沒有什麼事情是他們不敢做的,單身一人的鐵甲騎兵就敢去單挑敵人的整整的一個隊列,而且一個個憑空生出了無窮的力氣,長槊一揮之下就能把幾個敵兵一起撞飛,一個人就能把對方整個隊列殺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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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還有體力,只要戰馬還在繼續奔馳,他們就是無敵的存在。
張合率着重騎們踏破了盧徹還沒來的及建起的陣列,自盧家堡城一側疾馳而過,繼續向着那連綿不絕的聯軍營寨一路橫掃而去。
張合牢牢的記着李奔雷的命令,今夜重騎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從東殺到西,徹底的踏破對方的聯營。
重騎雖強,不懼刀槍,可一旦重騎的體力用盡,他們就將從最強,成爲最弱。
向前、向前、向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