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也在馬上行了一禮,“還要向大帥說一聲抱歉,昨日元帥大婚,下官和王大人本來是要過府祝賀。哪料昨日一時多喝了幾杯,競誤了回城時間。真是抱歉!”
陳克復一聽這話,想了想,昨日賓客衆多,他還真沒注意到李靖和王仁恭兩人沒來。不過他們這樣一說,卻讓陳克復忽然理出了一點頭緒,伸手往倒在地上的那些黑衣軍士的屍體指道,“王兄和李兄可知道地上那些人是什麼身份?”
王仁恭搖了搖頭,“老哥也正奇怪呢,破軍你到京都不過兩月餘,這已經是遇到的第三回刺殺了?你可知道是誰做的?”
聽到王仁恭的話,陳克復不由的一笑,果然事情如他猜測的一般。李靖和王仁恭因爲這幾天在城外訪友,所以還不知道他已經反了朝廷,且正被朝廷追捕的事情。他們剛纔下山,估計是要回城時剛好碰上他們的撕殺。結果因爲那些人都是黑衣,又只剩下了不到百人正逃跑。王仁恭和李靖肯定以爲是早先行刺過他的黑衣人又來行刺殺,所以他們就這樣殺了過來。
一想到這結果,陳克復樂了。
指了指地上的那些屍體,陳克復淡淡的道,“他們都是朝廷派出的人馬,而且是皇帝親派的。”
王仁恭臉色一變,“破軍兄可不要亂說,朝廷和皇帝怎麼可能派人來殺你。這話可不要再說了,被外人聽去,那可是大罪。”雖然他也覺得京都之中只有那幾大世家纔有可能一二再的刺殺陳克復,不過皇帝當然也更有能力做到,不過他卻不敢這麼想。
陳克復跳下馬,走到地上的那些屍體之中翻找了一下,沒一會就從幾具身上配飾最貴重的屍體身上找到了一些東西。
“‘禁衛驍果軍鐵衛營副統領獨孤明’,‘禁衛驍果軍鐵衛營副統領魚朝陽’”陳克復將其中的兩塊腰牌唸了一遍後遞給了王仁恭。
王仁恭手有些顫抖着接過腰牌,只看了一眼,就已經相信了是真的。雖然他沒有聽過這個禁衛驍果軍鐵衛營,但是驍果軍卻是知道的,那是皇帝身邊最貼身護衛的侍衛親軍。知道自己無意之中攪入了皇帝的事情之中,還壞了皇帝的好事,王仁恭不禁眉頭緊皺。他爲大隋征戰多年,立下無數戰功,結果上次只因爲他的侄子和楊玄感有交往。最後他就被貶往了邊關馬邑,當一偏僻之地的太守。這如今捲進了這隱秘事情之中,那等着他的將會是什麼?
看着王仁恭的神色,陳克復頓了一下,繼續語不驚人死不休道,“王兄和李兄爲何不疑惑?昨日在下才大婚,爲何今日卻出現在這裡,而且還被禁衛軍追殺?”
“爲何?”
“因爲之前幾次刺殺我的正是皇帝所指使,而且我也得到確切消息,皇帝楊廣原定今日午後將我誘至宮中伏殺。昨夜得到消息之後,所以我才於今晨緊急出逃。只是沒想到,楊廣還是很快知道了消息,如今正有數十萬人正在追殺於我。”
王仁恭和李靖兩人面面相覷,眼中滿是震驚神色。
“兩位大人,你們對在下的好心,卻爲你們惹來了殺身滅族這禍!這事情就算我替兩位隱瞞,估計也是瞞不住的。我看兩位不如和我一起走吧,只要到了遼東,一切都好辦了。”陳克復本來就十分希望能收李靖拉攏到手下,不過李靖雖然職位不高,卻也是世家出身,對於大隋和楊廣還是很忠心的。
不過這個意外一發生,卻又讓陳克復看到了希望。李靖和王仁恭可都是一時名將,王仁恭多年和突厥交戰,雖然沒什麼大戰,但卻也是長勝不敗,早就是揚名多年的大隋老將。而李靖現在名聲不顯,但陳克復卻知道,這是一位難得的帥才,是一位大器晚成的帥長。如果現在將他拉入遼東,那可就是爲遼東拉來一位能獨擋一面的元帥。
李靖和王仁恭兩人相視無語,誰也沒有想到,幫個忙居然幫出了這樣的問題。他們都明白,剛纔那個忙幫的有多麼的嚴重。但是現在的情況已經明瞭,陳克復已經擺明是要回遼東造反了,他們如果不去,還有點希望洗清。如果真的去了,那就真的是造反了。
一旁一直沒說話的那個大鬍子突然插話道,“王兄和李兄不用猶豫了,有什麼好猶豫的。我觀楊廣也不是什麼好皇帝,要不是陳元帥平定了遼東,說不定現在大隋都已經改朝換代了。我在這中原遊歷數年,還真沒哪發現楊廣的好。男子漢大丈夫,事情做了就是做了。不如趁此機會一起去遼東,將來陳元帥做了皇帝,你們二位也不失公卿之位。”
聽到這麼直白的話,陳克復也不由的對這個不認識的大鬍子刮目相看起來。這個時代的人對於造反這樣的大事,不管怎麼說,心裡也會十分慎重的。能像這兄弟一樣豁達的,還真很難找到。
“這位兄臺是?”
李靖道,“這位是張仲堅張兄,當初和我王大人在馬邑時和張兄相識,我們三人也算是莫逆之交。”
那大鬍子看年紀卻只有四十歲左右,相比於李靖的五十出頭,王仁恭的六十出頭,他算是這三人中年青的了。陳克復也不由的奇怪,這三個年紀相差這麼多的人,居然也能成爲好朋友。
陳克復和大鬍子拱了拱手,不過卻總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再看着他那滿臉的大卷鬍子,突然想起一個名字來。
“莫非張兄就是人稱虯髯客的張仲堅?”
這一說不但連張仲堅愣了一下,就是李靖和王仁恭也愣了一下。
“元帥如何得知在下名號?我雖在中原遊歷數年,不過知我者卻甚少?”張仲堅不解的道。
陳克復神秘的笑了笑,“我不但知道張兄名號虯髯客,而且知道張兄的身份。張兄雖然四處遊歷,卻家財數十萬貫,中原各處都有張兄名下的產業商鋪莊園。”
王仁恭疑惑道,“我只知道張兄是個消遙天下的富家翁,卻還從不知張兄居然還如此之富。更讓我驚訝的是,我這個和張兄交往數年的朋友都不得知的事情,大帥從沒見過張兄居然能知道。”
陳克復笑了笑,“我不但知道張兄家財數十萬貫,而且還知道張兄還是海上強人。在江南沿海各地,張兄還有數支大船隊,有大船數百艘。數百艘大船橫行海上,四海間貿易,卻是比走西域的絲綢之路還要賺的多。”
說完陳克復對着張仲堅眼神交流了一下,就那一下,張仲堅已經臉色數變。陳克復的那個眼神的意思很簡單,他向張仲堅透露的意思是他知道的更多。
事實之上,也確實如此。陳克復知道許多張仲堅的事情,並不是因爲後世風塵三俠的事情。而是因爲特勤司的功勞,當初他下令秘密製造艦船的時候,曾經讓特勤司秘密弄回來不少的造般工匠。有些是從中原沿海之地弄回去的,有些卻是從那些海島上弄走的,那些島上的全是海盜,工匠也是海盜。
正是從這些海盜的口中,特勤司知道了沿海有一支強大的海盜艦隊。花費了特勤司不少的力量之後,特勤司將這支海盜的主人挖了出來。這支海盜的主人正是虯髯客張仲堅,張仲堅表面上的身份是沿海的大海商,專門從中原帶着絲綢茶葉瓷器運往海上各地,換回香料、黃金、象牙、寶石等各種中原少有的珍貴物品。
但是實際上,他背後還是縱橫在江南沿海的‘卷鬍子海盜艦隊’的當家人。而一次意外的發現,讓陳克復知道了,卷鬍子海盜艦隊的當家人,並不是張仲堅的真正身份。張仲堅的真正身份是東海之上的琉球國王太子,而這個琉球國也就是後世的臺灣,包括被日本吞併的琉球列島。琉球居於東海之上,本和中原並無多少交流。
大業三年,楊廣曾令羽騎尉朱寬入海求訪異俗,到達流求。因言語不相通,抓住一人,取其布甲而還。次年,煬帝又派朱寬到流求去招降,流求不從。於是派遣賁郎將陳稜與朝請大夫張鎮周發東陽兵萬餘人自義安泛海擊流求國。流求國王歡斯渴刺兜遣兵與隋軍抗戰,被張鎮周頻頻擊敗。陳稜率主力進至低沒檀洞,流求小王歡斯老模率軍出戰,被陳稜擊敗並斬了歡斯老模。
隋朝大軍分爲五軍一路攻至流求國都。流求國王歡斯渴刺兜被迫親自將出戰又被隋軍擊敗。隋軍隨即攻入流求國國都,並乘勝追擊至流求軍柵,攻拔之。隋軍斬殺了流求國國王歡斯渴刺兜,俘獲其子歡斯島槌,並摧毀流求的宮室。
這個被俘獲的流求國王之子歡斯島槌正是張仲堅,張仲堅被俘押解回中原之時,卻成功脫逃。也正是從那時起,他給自己取了個漢名張仲堅,並開始遊歷中原。雖然流求國早找到了他,但他卻一直拒不迴流求繼承王位。反而在中原學習起了中原文化,還利用流求的力量,在沿海建立起了海商艦隊,和卷鬍子海盜艦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