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手背上熱乎乎的水漬,楊廣心中亦是酸辣辣的難受。雲定興是楊勇的岳父,爲了穩定權柄,楊廣即位後很快便將自己的幾個兄弟極其黨羽鏟了乾乾淨。他這些年一直把雲定興放在邊軍中,就是爲了儘量和對方少相見,以免心中愧疚。但人總是在越困扃時刻越懷念親情,縱使帝王也不例外。如果當年不是他自己將幾個兄弟逼得死的死,瘋的瘋,今天大夥攜起手來共渡難關,說不定大隋又是另一番局面!
念及這些,楊廣拍了拍雲定興的手背,長嘆着說道:“老將軍有空就常回東都轉轉,你的府邸,朕一直給你留着!咱們君臣,有始有終!”
回過頭來,他又將目光轉向李旭。“你要好自爲之。咱大隋邊軍向來是最驍勇善戰的,你將來切莫墜了老將軍的威名!”
“老臣(末將)尊旨!”雲定興和李旭同時答應。裴蘊和虞世基等人見李旭執掌一部邊軍已成定局,想阻攔也來不及了,也只好悻悻作罷。
“好在此子沒有進入朝堂!”裴蘊掃了李旭一眼,心中暗道。在他們這些人的心目中,朝堂是國家的中樞所在,距離皇上距離越近的地方地位越顯赫。至於邊軍將領,雖然有權開府建衙,但距離兩京甚遠,根本威脅不到他們的利益。
本來李旭和這些朝中權臣就沒什麼積怨。衆人之所以合力排擠他,不過因爲大夥都出身自世家大族,而偏偏他出身寒門,怎麼看都不順眼而已。這就好像一池錦鯉中突然跳入了頭泥鰍,大夥討厭的只是它那身泥土色,而不問其具體行爲是否構成危害。待到如願將李旭排擠出朝堂,很多人的心氣也平了。非但不想再繼續追殺,反而向其示起好來。
“汾陽周圍民間凋敝,補給難以自籌。微臣以爲,陛下可使李將軍率部移防真定,以靈壽、深澤、博陵、趙郡等地物資進行補給!”朝散大夫黃袞先向李旭笑了笑,然後奏請楊廣考慮汾陽軍的現實困難。
“臣附議。李將軍威名遠播,移師河北,剛好威懾那些亂臣賊子!”太府卿元文都出班附和。
楊廣剛纔已經考慮到了這一層,只是沒想好到底將手中這支力量安置在何處才更能發揮其驍勇善戰的特長。聽完幾個臣子的諫言,心裡慢慢有了個好主意。
“李旭上前聽旨!”楊廣笑着踱回御案之後,大聲道。
“末將在!”旭子大步走到金殿中央,抱拳肅立,端端正正向楊廣行了個軍禮。
“此番雁門破賊,李卿功不可沒。朕封汝爲冠軍大將軍,汾陽軍大總管,博陵郡侯。特賜開府建衙,總領汾陽軍,兼授涿郡、山谷、恆山、博陵、趙、信都六郡撫慰大使,承製黜陟選補郡縣文武官。剿匪平叛,危急之時,補給可從地方錢糧中扣除!”
“啊!”楊廣話音剛落,黃門侍郎參掌朝政裴矩和內史侍郎參掌朝政虞世基二人同時倒吸了口冷氣。他二人剛纔還在心中暗自慶賀阻攔李旭入朝成功,沒料到楊廣一轉頭就給了對方這麼大的好處。冠軍大將軍是從二品武散職,單論級別,比左屯衛大將軍還高了半級。而汾陽軍大總管是實授官,表明李旭非但可以接替虎賁郎將雲定興所部汾陽軍,還可以自己決定軍中所有事務,對不服從命令的下屬有生殺予奪之權。開府建衙是朝廷特別賜給高品級武將的權力,擁有此權的武將有資格自己提拔校尉以下軍官。從五品督尉一直到三品將軍,凡在他麾下的,他都可以保舉,兵部和吏部往往只走個過場便要授予印信。而六郡撫慰大使,承製黜陟選補郡縣文武官則權比一方諸侯,凡是所轄範圍內的文武官吏,理論上都可以隨意任免!
更令人無法接受的是,河北北部明明有十幾個郡,楊廣偏偏將臨近河東,匪患最輕微的六個郡劃給了李旭去‘撫慰’。至於河間、平原這些竇建德叛軍盤踞之地,還有可能面臨叛亂的虎賁大將軍羅藝治下,楊廣則讓李旭全部迴避開。這樣,即便將來河間、薊縣各地出了大亂子,李旭如果覺得手中兵力不足,也可以坐視不理。因爲他的轄地不包括那幾個郡,朝臣們還不能彈劾他消極避戰!
可以說,從楊廣登基以來,從沒有一個年青人如此受寵。哪怕是宇文述和來護兒二人的子侄,目前也沒擁有如此大的權力。有了這些權力,汾陽軍的駐地便可順利從河東道北部移動至河北道西部。憑着六郡之地的錢糧,朝中即便有人暗中給李旭使絆子,也阻止不了汾陽軍的快速發展壯大。至於顯貴無比再進一步便可封公的博陵郡侯之爵位,與巨大的實權相比,反而不那麼令人震驚了。
“恭喜李郎將!”屈突通和雲定興二人沒等衆同僚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同時向李旭道賀。
“傻子,還不感慨謝恩!”羅士信在心中暗叫。他看出來很多人對楊廣的這個決定非常不滿意,只是一時沒有人領頭,所以纔沒提出反對意見。御案後那個傢伙耳朵骨軟得像絲綿,若不抓緊時間敲磚釘腳,恐怕這點好處轉眼便被收將回去。
這些年來,李旭一直在官場中打滾。即便在木吶,屈突通和雲定興二人話中的暗示之意還是能聽明白的。當即深深俯下要去,接旨謝恩,順請楊廣恕自己甲冑在身,無法行全禮。但表示接任之後一定不負朝廷所託,儘快揮師東進,早日掃平六郡盜賊,還朝廷和百姓一片安寧之地。
“你先莫急着揮師東進,朕還要在河東道巡視幾天,你帶了汾陽軍,在御林和雄武二軍外圍警戒。待朕進了太原,你再回汾陽去收拾。咱們君臣有一段時間沒見面了,你這些年打了那麼多勝仗,都是怎麼贏的,抽時間到朕身邊說說,朕喜歡聽!”楊廣終於做成了一件讓自己滿意的事,開心地補充。
‘這小子福星高照!’虞、裴等人追悔莫及,卻不能強迫楊廣收回成命。只好笑臉上前,恭喜朝廷又得一良帥,恭喜李旭高升二品武職。李旭也不介意對方話裡話外的擠兌意味,笑呵呵地向對方一一還禮,同時謙虛地表示自己才能不足,希望幾位德高望衆的前輩老臣不吝賜教。至於所部兵馬的糧草軍械,也沒忘記趁着楊廣在場,直接向監管兵部事務的裴矩大人開口討要。
裴矩無法當着楊廣的面推脫,只好答應,轉手將此事交給兵部尚書趙孝才處理。李旭當日在滎陽城外對趙孝才曾經有過救命之恩,後者一直想找機會報答。見參掌朝政裴矩不阻攔,當即大着膽子把此事應承下來,並主動建議李旭多備戰馬,以便在平原之上追殺逃寇。
“這次截殺突厥人,倒是俘獲了許多良馬。都找專人押在了城外,準備隨時解往東都交割!”李旭先向趙孝才致過謝,然後順口提到。
“好說,好說,李郎將先把汾陽軍需要用的那份扣除,免得押來押去的增添許多耗費。等咱們回師後,這雁門郡剩下的軍糧和器械你也可以帶一批走。邊塞上的百姓剛遭了難,我也不忍心再着地方官徵調他們押運物資!”
“謝過趙尚書,謝過裴大人,謝過皇上!”李旭抱拳,四下施禮。他和李世民在截殺始畢可汗的戰鬥中斬獲頗多,先前正想着如何找藉口扣一批出來送到河南去以解齊郡子弟燃眉之急。眼下有趙孝才的一番交代,連說辭都不用再費心尋了。
楊廣正在興頭上,所以根本不在乎趙孝才當着自己的面給李旭開後門。況且大隋將士在外作戰,繳獲物大部分被將領和士兵們貪污掉乃是慣例。只有張須陀和李旭這樣廉潔自守的,纔會老老實實將戰利品盡數歸公。當下,他又叮囑了幾句李旭到地方之後需要體察的民情,並叮囑戶部官吏儘早將汾陽軍的軍餉補發完全,然後才騰出時間來嘉勉被晾了近一個上午的秦叔寶和羅士信等人。
獨孤林已經是輔國將軍,因此軍職不能再升。楊廣將他的封爵升了一級,賞綢緞五百匹,着其回到東都後去戶部領取。李世民有奮勇殺敵之功,人又長得討楊廣歡喜,所以直接授了五品輕車督尉,仍然回太原輔佐其父李淵。秦叔寶和羅士信屬於郡兵編制,職序與府兵和邊軍都不不同,所以楊廣特別賜給了二人一個武騎尉、一個驍騎尉的正五品散職。至於在地方軍中的具體職位,還由其頂頭上司張須陀酌情提升。
屈突通資歷深,虛懷若谷,戰前善於聽取諫言,戰後又不竊取他人之功。因此楊廣升其爲鎮軍大將軍,加上柱國銜。着其繼續統帥麾下兵馬,坐鎮關壟、河西兩道五十州。待議到其他人的賞賜,楊廣便有些猶豫了。特別是對於參與放手守雁門的兵馬,他事先答應突厥退去後凡活着的人最低都授予六品官。然而因爲突厥人退得早,御林軍和雄武營的倖存者加在一處將近一萬五千人。這一萬五千個六品官的俸祿,即便是傾大隋國庫也給不起了!
“陛下當日所言,不過爲激勵士氣而。如今突厥已退,若朝廷依舊堅守前諾,非但府庫將爲之一空,各地剿匪之兵的輜重也將無力供給。爲權宜之諾而困擾天下,臣竊以爲,此法不可行。望陛下慎察之!”
“微臣以爲,陛下可重賞有功之將。尋常士卒,則十中取一、二賞之。諸將體諒國情之艱難,必然會安撫麾下士卒,使其樂而無怨!”
裴矩和虞世基二人先後出列,建議楊廣不要履行承諾。他們認爲先前楊廣的許諾過於輕率,今天敵人已經退了,就沒有必要再對情急時說過的話較真兒。找幾個表現突出的人象徵性地鼓勵一下,讓人知道朝廷並沒完全忘了大夥就行了。至於那些普通士卒,自然有他的頂頭上司去想辦法安撫,朝廷不必爲此勞神。
“臣以爲,國是之諾,不宜失信。陛下即便不予將士們六品俸祿,亦應如約加其勳。否則,將來塞上有事,誰人再肯爲國而戰?”民部尚書樊子蓋聽裴、虞二人說得太不像話,不得不出列反駁。他平素雖然對底下人要求苛刻,卻是個知兵之人。懂得那些吃糧當兵的傢伙最痛恨的就是主將愚弄他們。軍中只要有一次類似情況發生,下次出戰就休想大夥全力賣命。裴矩和虞世基二人建議看上去是爲了朝廷節省,實際卻是把這個朝廷的信譽輸了出去。“若六軍將士皆齒冷而散,賊致時,能爲陛下提刀者,虞侍郎乎?裴參政乎?”
他最後一句話問得非常犀利,讓兩位參掌朝政的權臣立刻鐵青了臉。虞、裴二人皆是文官,向來就瞧不起那些武夫。他們之所以給楊廣出食言而肥的主意,也是因爲心內覺得吃糧當兵的老粗們不配與自己這些血脈高貴者同列。可要是讓他們二人上陣殺敵,卻又實在是故意給人難堪。這兩位騎馬時都必須有人在旁邊攙扶着,真要上得陣去,不用敵人來殺,自己就把自己摔到馬下踩死了。
“樊公欲收物情邪!欲攏軍心耳?”御史大夫裴蘊見不得自家人吃虧,衝上前,沒頭沒腦地質問。
“老臣,老臣對陛下之心,日月可鑑!”濟景公樊子蓋聽別人質問他爲士兵爭取好處的用心,不得不擡起頭來,對天發誓。楊廣的疑心病素來就重,如果裴蘊剛纔的挑撥真的被他相信了,樊子蓋知道自己必將死無葬身之所。
好在此時楊廣還沉浸在打了大勝仗的興奮當中,所以根本沒介意底下幾個人的脣槍舌劍。看看各位肱股老臣又吵做了一團,他用手指輕輕釦了扣御案,正色說道:“樊卿所言甚有道理,朕的確不可做失信之君。”
沒等樊子蓋高興,他又快速地補充了一句:“虞卿和裴卿亦是老成謀國之言,朕不得不從。此事牽扯甚大,不如咱們君臣先將其放一放,待朕回到晉陽宮,不,待朕回到東都,大夥再從長記憶之,諸卿以爲如何?”
“陛下高瞻遠矚,我等自認不及!”裴蘊帶着幾個言官躬身稱頌。拖一天算一天,拖到那些當兵的把皇上的話全忘記了,就一切完事大吉。那些小民們不過是鼻子上掛了青菜的蠢驢,能哄着他們拉磨拉車即可,至於讓他們看見的那把青菜,是無論如何不能讓其吃到嘴的。
李旭和屈突通等人不明白城內發生過什麼事,所以一直也無法插言。見楊廣把爭論壓了下去,也只好跟在羣臣之後向對方歌功頌德。舉手之間就解決了一個大麻煩,楊廣自以爲得意,笑了笑,吩咐道:“若無你等,朕亦會一事無成。今天的朝議就到這,已經正午了,朕答應賜宴給諸卿,朕不食言。來啊,大夥換個地方,咱們君臣擺酒慶賀大破突厥!”
尋常早朝,的確很少開這麼長時間。文武百官從半夜上朝一直熬到正午,早晨時雖然得了一碗麥粥殿底,此刻肚子裡早空了。還有很多人有晨起解手的習慣,因爲怕被言官彈劾,所以從清晨強忍到現在。一聽楊廣說散朝,耳中如聞天籟。什麼國家大事,權力爭執再顧不到,謝罷了恩,撒腿就向殿門外跑。
“諸位愛卿爲何行得如此匆忙?”楊廣見自己剛宣佈退朝,百官立刻蜂擁而出,楞了一下,自言自語。旋即,他便明白了這些人都是奔向了五穀輪迴之所,忍不住哈哈大笑。
“恭喜陛下力挽狂瀾,卻敵千里!”陰世師擅於逢迎之術,以爲楊廣還爲平安脫困而笑,上前賀道。
“陰將軍,你不懂。你不知道朕爲何而笑。哈哈,朕好久沒開這麼長的朝議了。朕今天居然絲毫不覺得累!”楊廣擦了擦眼眶,大笑着迴應。
自從第三次徵遼勞師無功後,他便一直覺得臨朝議政是件苦差。所以每次早朝要麼取消,要麼應付幾句便匆匆收場。只有躲回後宮,對着自己的皇后和太監們,才能多少找回些帝王的樂趣。今天破例堅持處理了半個晚上和半個白天朝政,楊廣發現自己居然還絲毫不覺乏味,真是喜出望外。
“朕如果日日都能這樣抖擻精神,大隋朝還會重振聲威吧!”這樣想着,他在羣臣的歡呼聲中開始了一場盛宴。帶着對未來的憧憬,他一次次舉起酒盞,直到沉沉醉去。
當天下午,李旭在雲定興老將軍的協助下接管了汾陽邊軍。二十餘天來他身先士卒,勇不可擋的模樣早已深入將士們心底,所以聽完了聖旨,大多數將士非但沒有怨言,反而很高興自己從此跟上了一個勇冠三軍的主帥。
多年來,雲定興仕途坎坷,連累得汾陽軍的將領們也升遷緩慢。一些家世背景較好的校尉、別將爲了個人前程早就託關係調離了,硬着頭皮留下來者多爲出身平平,全靠武藝和才幹獲得出頭的。李旭出身寒微,爲人又沒什麼架子,正對他們的脾性。有的人甚至非常長遠地想到,既然皇帝陛下如此推崇李將軍,大夥的黴運說不定從此到了頭,因而更爲雀躍。
“我這人不受待見,弟兄們跟着我枉自耽誤前程。這幾年,六品以上的將領能送他們走的,我都送他們走了!”雲定興看了看中軍帳內稀稀落落的部將,非常感慨地交代。“如此,李將軍倒也省了許多麻煩。帳中這些兄弟,今後就都交給你。李將軍如果看着他們可用,便酌情用之。若其材不堪入眼,望李將軍看在老夫的薄面上,讓他們能繼續留在軍內把這碗飯吃到終老!”
李旭點點頭,答應:“雲老將軍放心,我這些年飄來飄去,在哪個營呆得都不久長。因而身邊也沒有幾個得力臂膀。來到汾陽軍後,等於是從頭來過。所以弟兄們有什麼本事盡情施展,只要我能做得到,絕不敢讓他們明珠暗投!”
聽李旭這樣說,雲定興心裡更安。一個沒有嫡系的將領,最需要原班人馬的支持,轉過頭,他又向麾下舊部交代:“李將軍現在是冠軍大將軍,汾陽軍大總管,手裡的空白告身一大堆。你們有什麼本事,儘管在他眼前表現。老夫在家裡等着,等着聽你們升官發財的消息!”
“我等定不讓老將軍失望!”衆將領轟然答應。想起平素老將軍的恩義,不覺熱淚盈眶。
當下,汾陽軍將領按照官職高低依次上前參見主帥。每來一人,雲定興都爲李旭介紹其目前職位,能力。甚至連一些將領的缺點也毫不客氣的當衆指出。李旭已經帶了四年多的兵,懂得軍營規矩。因而云定興每介紹完一人,他都好言嘉勉幾句。其中兩三個甚受雲定興推崇者,便當場提拔爲領軍督尉、統兵別將。衆將領見新來的主帥如此乾脆,心情更是痛快。待所有人都上前拜見完了,整個中軍帳內的精、氣、神兒也跟着煥然一新。
李旭感念雲定興的恩義,特地命人從戰利品中取出些金銀來,送給老將軍做回鄉的盤纏。雲定興也不跟他客氣,高高興興地收了。送走了雲定興,李旭不敢休息,帶着麾下將領下去巡視軍營,安慰傷卒,清點缺額。一直忙到三更天,纔將營內一切安置得井井有條。
第二天,李旭又早早地爬起來上朝。庭議的話題還是關於善後事宜,諫言的任務基本上被裴矩和虞世基等人包攬了,他插不上什麼話,只好在一邊靜靜的觀摩。仔細看去,卻並非一無所獲。至少發覺兩個參掌朝政的權臣雖然都非常跋扈,但彼此之間又大不相同。
虞世基是好弄權而無能,所提出的建議要麼離題萬里,要麼不具備可行性。而裴矩大人的目光卻是犀利,弄清楚了突厥人詳細情況後,很快就得出了必須讓始畢可汗和骨託魯的力量保持平衡,才能使得大隋邊塞安寧的結論。
“只是如此賢能之人,爲什麼變成了一個既貪且佞的奸賊呢?”聯繫到此人的過去的輝煌事蹟,李旭暗中想。
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他卻強迫自己不要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