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濟南機場出來的時候,妹妹虛脫得幾乎整個人都掛在我身上了。要不是我扶着她,估計她連飛機都下不來。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小飛機也實在是太TM脆了,跟塑料做的似的。都說飛機是傳說中出事率最低的交通工具,尼瑪它確實是出事率最低,但你萬一哪天衰到家出事了,真是連遺囑都時間寫。坐陸上交通工具出事了還有120,這飛機掉下來了它120也不敢來啊!
我們從機場出來的時候,外面天還很亮,一陣涼風迎面吹了過來。
我扶着妹妹,四下搜尋回家的大巴車。
結果我忽然看見不遠處有一個淡淡的人影。
我忽然覺得那個人影貌似有點眼熟。
好像是在哪裡見過他一樣。
“爸!”
我還沒認出來,妹妹就在我旁邊驚叫了起來,一邊叫還一邊用力地揮着手。
那個人影貌似聽到了我們這邊的呼喊聲,注意到了我們,點了點頭,朝這邊走了過來。
可是我怎麼也看不清他的臉。
而且他的身影,有些模糊,給人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
我一把拉住要撲上去的妹妹,小心地打量着眼前這個正在接近我們的人。
現在是下午,天還亮得很。
可是他的衣服下面卻是黑乎乎的一片。
我看不到他的腿。
妹妹疑惑地看着我。
我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近,甚至看到了他臉上的笑容。
“怎麼了小子,半年沒見,連你老子都不認識了?你不是隨身帶着一個照妖鏡嗎?拿出來驗驗貨吧。”老爹笑着走到我面前,用寬厚的手掌拍了拍我的頭。
“靠,我四歲時候的事你還翻它幹嗎。”我老臉一紅,瞬間確認了眼前這個人的身份。
沒錯,他就是我的親生老爹,昌樂縣刑偵大隊的隊長,跟我的小打小鬧不同,他可是一名貨真價實的刑警。
老爹自警校畢業後,就開始在官場上打拼。他跟社會上三教九流的各色人物都打過交道,辦案經驗也相當豐富。小時候天真純潔的我,倒是經常被他的自吹自擂給迷得神魂顛倒。
事實上,老爹一直想讓我子承父業,我也確實是真想成爲一名刑警。只不過去年高考填志願的時候出了點小差錯,本來重本線上三十分的我,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被劃到某三本院校去了。
老爹雖然沒說我什麼,也沒逼着我復讀,但他臉上那種遺憾的表情我還是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一有機會我就會跟他討論一些離奇的推理故事,這樣大概能稍稍慰藉一下他那顆失落的心吧。
“最近的犯罪越來越沒有技術含量了。那些罪犯都是千篇一律的作案之後跑路,然後我們就追,搞得跟老鷹抓小雞似的,一點都不刺激。”老爸等我們上了車之後,又開始喋喋不休地抱怨。
“刺激?您老還是悠着點吧,這兩天我確實是刺激大了,你要是想找刺激,可千萬別叫我。”我坐在副駕駛上,想起剛纔飛機上的經歷,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怎麼?你遇上什麼事了?”老爹突然來了興致,饒有興味地看着我。
我長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吐了出來。
“也沒什麼大事,就是飛機差點摔了。”我還是沒有把昨晚的詭異經歷告訴老爹。妹妹現在還驚魂未定地躺在後排座位上休息,也不知道她睡沒睡着,保險起見還是不要講那些事情比較好。
“哈哈哈哈,”老爹爽朗地笑了起來,“你這算個P刺激啊?想當年老子單槍匹馬從青島坐飛機到上海緝兇,結果還沒飛到一半,飛機上就噌噌噌地躥出四個劫匪,大聲喊着要劫機。當時老子手邊要啥啥沒有,當真是赤手空拳。但是你作爲一個警察這種事情你不上誰上?就在情況異常緊急的時刻,老子騰的一下,挺身而出……”
靠,這貨只要一提起當年那些個破事,立馬就跟打了雞血似的,特別能說,誰都別想插進嘴去。
我也早不是當初那個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天真孩子了,索性不再理他,掏出手機來準備玩玩遊戲。
我剛一開機,手機就響起了收到短信的鈴聲。
這個時候誰給我發短信?
我有些好奇地點開短信一看,我頭皮完全麻掉了,一股涼意從我背後蹭的竄了上來。
只見屏幕上排着一行小字,看得我手都發抖了:
“小子,下午有事,不去接你了,自己坐車回家。”
落款,老爹!!
艹。
我偷偷瞥了瞥身旁還在喋喋不休講個不停的老爹。
他一邊忙着開車,一邊嘴還叨叨個不停。
根本沒時間發短信。
我背後又是一陣涼風。
“哎,哎,你先等會。”我打斷了老爹的自吹自擂,壯了壯膽,直截了當地問他:“你不是說不來接我們嗎?怎麼現在又來了?”
“怎麼,不行?”老爹被我打斷了話頭,有些不樂意,“本來要接待領導,結果領導沒來,我就來了,你管這麼多幹什麼。哎,我剛纔說到哪了?”
“這麼說,這條短信是你發給我的了?”我沒理他,翻出這條短信,直接遞了過去。有些話我現在不說清楚,肯定會憋死的。
這是我老爹,就算變了鬼也不能來害我吧?
“沒錯,我發的,你什麼意思?”老爹有些莫名其妙。
他居然承認了?
而且看他的表情居然還不明白我說的意思?
莫非是我哪裡搞錯了?
忽然,我想到一個問題。
我翻開那條短信一看,果然,發送時間是下午1點23分,那個時候我還在飛機上坐着。
不過飛機上不允許開手機,所以直到現在開機,我才收到這條短信。
艹,虛驚一場。
我全身都放鬆了,無力地躺倒在座椅上。
這幾天搞得我TM都神經了。
我剛想掏出耳機聽聽音樂,卻感覺到背後涼風還是一直在吹。
很不舒服的那種感覺。
突然,一直在講個不停的老爹不說話了。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
就像是看到了什麼特別恐怖的東西。
前方?
那裡有什麼東西?
我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前面只有幾輛小轎車。那些車裡面除了有一輛BMW之外,其他的車我都沒見過,也說不上牌子來。
可是老爹一直伸長了脖子瞪着前方,表情特別古怪。
“老爹,你在看什麼?”我心裡感覺有些不對勁,出聲問道。
“最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老是看見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也不知道是不是看花了眼,”老爹頓了頓,又說,“你現在看前面,最左面那輛車的副駕駛座上,是不是有個老太婆趴在窗戶邊上看我們?”
我聽完之後全身都有些發冷,死死地盯着那輛車,可是我卻只看到副駕駛上緊閉的窗戶。
哪有什麼老太婆?
老爹突然像是又發現了什麼東西,大聲衝我喊着:“哎,快看快看,那老太婆又鑽進去了!你看不見?”
我聽得只感覺汗毛倒豎,頭皮像是炸了一樣。
老爹一邊說一邊比劃,講的有聲有色,但是,我就沒看到那善窗戶開過。
老爹說了一會兒,又沉寂了下來。
突然,我們一直在盯着的那輛車不知道怎麼回事一下子衝破高速公路上的護欄,翻車了。
又是一股涼風。
“你看前邊那輛BMW!老太婆又跑到前邊去了!!”老爹高聲大喊,一隻手指着前面那輛BMW。
背後的涼意更濃了。
“快!快變道!變道!”我焦急地催促着老爹。
連我都不知道爲什麼我會這麼急躁。
老爹沒說什麼,可能他也感覺到有些詭異,再加上當時高速路上沒多少車,就聽了我的話,跟那輛車錯開了。
我們一直在那輛車的右邊,小心翼翼地開着,沒敢超過它去。
最多過了不到十分鐘,那輛BMW前方的一輛大卡車不知爲什麼突然停了下來,那輛剎車不及的BMW一下子插到了卡車下面,前排駕駛和副駕駛座都壓扁了,那個形狀,根本看不出是一輛車。
我甚至還能看得到四處飛濺的血肉殘渣。
場面極其血腥。
不過這個場景也只是一閃而過,沒容我們細看。
說實話我們也沒敢細看。
背後的涼風忽然停了。
我忽然在想,這陣涼風是不是就是我遭遇危險的預警信息?
爲什麼每一次遇到危險我都會感覺到背後一陣一陣的冷風?
我忽然記起一件小學時候的事情。
那一次我們學校組織到山區去郊遊,在我們愉快滴野炊的時候,我一個死黨突然跑過來跟我說他在旁邊發現了一間破房子,問我要不要一起去探險。那時候我正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年紀,而且要是不去的話肯定會被他拿來當作笑柄的,到時候可就真的沒法在人前擡起頭來了,所以我連想也沒想就點了頭。
那間房子是很那種很老舊的磚瓦房,遠遠看去,相當陰森。
死黨膽子天生就大,連招呼都沒跟我打就一個人鑽了進去。本來我都走到門口了,結果背後卻突然感覺颳了一陣涼風,我整個身子都涼了半截,一時間走不動路,摔了一跤。最後我還是沒進去,只是坐在地上在外面等他。
我那個死黨進去之後就沒有聲息了。
結果還沒過一分鐘,眼前的老屋就突然發出砰的一聲巨響,整個屋子都塌了,把我那個死黨死死地壓在了裡面。
當時我都嚇呆了,過了好半天才想起來找老師。
最後我那個死黨命大,雖然傷勢很重,全身能骨折的地方基本都骨折了,而且臉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疤痕,但這條命至少是保住了。
我們去醫院探望他的時候,他表情呆滯,精神像是有點不正常了,也不理我們,就直勾勾地盯着前面的牆壁發呆。
他媽一直在旁邊哭,我實在是看不下去,自己偷偷地溜了出來。
後來聽說他出院了,但卻沒回學校上學。我到他們家去找他,開門的是一個陌生的面孔。從鄰居那裡我得知他們搬家了,但具體搬到哪裡,鄰居也說不上來,就好像是一夜之間突然就消失了一樣,甚至連電話、手機都變成了空號。
那時候我突然覺得挺害怕,後來時間久了,也就漸漸淡忘了。
現在回想起來,越來越覺得那陣涼風實在是有點詭異。
中途我們沒敢在服務區停,一溜煙地往家跑。
現在已經接近下午四點了,從濟南到濰坊最快也要將近兩個小時。由於是冬天,山東地理位置又偏北,六點實際上天色已經很黑了。
剛剛遇上這種情況,誰還敢在晚上趕夜路?
老爹一改往常叨叨個不停的習慣,一路上全神貫注地開着車,就連我主動跟他搭話他都沒什麼反應。
妹妹還在後座上躺着,不知醒了沒。
車開得不是很快,所以我們到家的時候,實際上已經黑天了。
等到要下車的時候,老爹忽然跟我說:“我今晚要值班,你們先上去吧。”
我沒多想,扭過頭去剛準備叫醒妹妹的時候,老爹突然又說:“今天這件事別跟你媽說。”
我點了點頭。
我搖醒了妹妹,拖着她下了車。
父親開着車走了。
我看着父親車的影子,忽然有一種失落感。我用力搖了搖頭,理清了思路,牽着妹妹走進了漆黑的樓道。
我家住17樓,不坐電梯上去的話是要出人命的。
電梯上樓的時候發出有點滲人的噶拉噶啦聲。
艹,都過了半年,這破電梯還是沒有什麼改進。
這電梯雖然破舊,但好在整個爬升過程中沒有出什麼故障。
要是再被這破電梯封在裡面,我就真要瘋了。
身旁的妹妹像是還沒睡醒,不停地揉着眼睛。
出了電梯,那熟悉的家門出現在我面前。
我長舒了一口氣,有些疲倦地擡起手,敲開了門。
等進了家門,看到老媽的笑容,我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現在老媽就站在我面前。雖然四十多了,但看上去還是那麼清秀,真不愧是我老媽。
我仔細打量了她一下,她還圍着圍裙,好像是準備做飯的樣子。
“都回來了?還愣着幹嘛,進來啊。”老媽親切地招呼着我們,等我們進了屋,老媽又自己鑽進廚房去做飯了。
我和妹妹走進客廳,迎面的沙發上卻坐着一大一小兩個陌生人。
我沒想到家裡居然還有客人。
老媽怎麼也不給我們介紹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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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裡一邊埋怨,一邊開始打量這兩個人。
那個年長的是一位女性,大約有三十來歲的樣子,有點靦腆,看到我跟妹妹進來,尷尬地衝我們笑了笑,之後就沒什麼反應了。
她旁邊坐着一個小孩子,看上去大概不到四歲,正好奇地打量着我們倆。
突然,那個小孩子指着我,大哭了起來,就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我?
我剛到家,什麼也沒做,他幹嘛這麼害怕我?這孩子真是沒禮貌啊。
我一邊搖着頭,剛準備走上去安撫安撫這個小弟弟的時候,卻突然發現他的目光好像不是放在我身上。
更準確地來說,他的手指是在指着我身後。
我打了個激靈,回頭一看,空空如也,只有一扇大門。
妹妹不知什麼時候從我身後走開了,回了自己的屋子裡。
既然不是我,也不是妹妹,那他到底在指着什麼?
還是說,有什麼東西跟在我背後進來了?
我不寒而慄。
我突然想起姥姥跟我說過的一件事。
她說不到四歲大的小孩子大多能看到一些大人們都看不到的東西。
那些東西是人類不應該看到的。
難道這間屋子裡真的有一些不乾淨的東西?
而且那個不乾淨的東西此刻就站在我身後?
艹那個女人一看到小孩哭,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臉色大變,抱着孩子跌跌撞撞地跑到門口,開門衝了出去,差點把我撞一個筋斗。
“非魚?剛剛誰出去了?”
老媽的聲音從廚房裡傳了出來,問我“你的客人走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跟她形容這個詭異的場景,只能把結果告訴老媽。
“什麼客人?哪來的客人?”
老媽略帶疑惑的聲音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