繾綣
泯案結束了,司馬昀履行了自己的諾言。夏侯家除了夏侯搏和夏侯車兄弟被處斬刑,其餘的人都只是被判流放塞外。理由是夏侯家曾多有戰功,可將功抵過,除主犯外可保全其三族xing命。當然事先是司馬昀授意讓表面上還屬中立的張嗣成給求了情,這樣裴愨纔沒有懷疑是不是司馬昀從夏侯搏嘴裡知道了什麼。
案子了結,陳遠和徐煥之也即將要離開建康。陳遠離開的理由是回邊關整肅軍務,徐煥之去漣州說是近日有報:漣州刺史李赴有通敵之嫌。因御史大夫職掌外督部刺史、太守和縣令,所以徐煥之去調查此事自是理所當然。裴愨心裡明白事情沒那麼簡單,但都是去做自己的份內之事他也無法干涉,本想再派姚賀章跟去。誰知被徐煥之一句“姚御史乃貪生怕死之輩,無用之才,泯郡之圍險些害死煥之。”給頂了回去。沒等裴愨再提其他人選,徐煥之便搶先說因爲會有大量記錄工作,要帶陸長銘隨同前往。裴愨心想:明的不行,可以暗中找人跟蹤,更容易下手,怕你不成?這麼一想,他也就沒再吭聲。
當天陳遠回到府裡便開始安排手下人馬。因爲董氏已經有孕在身,所以不能隨他一同前往。而司馬昀曾說過陳遠離開之後,會讓慕子云派看守宮城的兵衛去把守將軍府,再加上此去漣州路途遙遠,途中必多兇險,所以陳遠留下了幾個平時由董氏帶領的士兵,其餘的人便準備全都帶走了。
都安排妥當之後,陳遠想起還有個雲七,於是便拿着紙筆去了他的房裡。
雲七似乎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正站在門口等陳遠。
坐下之後,陳遠說:“我即將離開建康一段時間,你走吧。”
雲七拿起紙筆寫道:你當真不殺我?
陳遠搖搖頭。
他又寫:你不想知道我是誰派來的了?
陳遠說:“想知道。但你不想說,我也不便強求於你。我離開之後,也沒有必要再把你留在府裡了,所以你走吧,放心,我不會派人跟蹤你。你這次任務沒有完成,又落在了我手裡,相信你也不能再回到派你來的人那兒了。江湖險惡,你以後還要多加小心。”
雲七看着陳遠,一時竟不知再寫些什麼纔好。最後他站起來,跪下磕了一個頭,便起身往外走了。陳遠想了想還是決定送送他。
到了門口,雲七回頭看了陳遠一眼,就往西城門的方向走去。陳遠看着他的背影想:終究還是沒能問出什麼來。就在他轉身準備回去的時候,卻忽然發現有人跟上了雲七。
雲七走到一條偏巷的時候便被四個人攔住了去路。其中一個年齡稍長有長鬚的人說:“老七,你應該知道咱們伏虎門的規矩,怎麼還有臉苟活於世上?”
接着一個尖嘴猴腮的年輕男子又說:“我們在將軍府門口等了你好幾天,今天終於等到你出來了。是丞相派我們來結果你的xing命的。”話音剛落,那四個人不由分說便一起撲了上來。
如果單打獨鬥的話,雲七跟他們本不相上下,可一個對四個,雲七漸漸有些招架不住了。正被步步緊逼,陳遠突然不知道從那兒冒了出來,他衝過去跟他們打了幾個回合,很快便能看出他們根本都不是陳遠的對手,可仗着人多,他們似乎並沒有撤退地打算,雙方僵持起來。這時蔡緒帶着一幫人及時趕到,那四個人見勢不妙,便趕緊逃了。蔡緒要追,卻被陳遠攔住了。
雲七隻好又跟陳遠回到了將軍府。
陳遠說:“看來只能委屈你跟我去漣州了。”
雲七看着笑容坦蕩的陳遠,慢慢低下了頭,過了一會兒,他像終於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忽然擡起頭看着陳遠,然後用手比劃着寫字的動作。陳遠讓人給他拿來了紙筆。
雲七寫道:陳將軍爲人光明磊落,七自當五體投地。將軍本該殺掉小人,可今日反而卻出手相救。七願隨將軍北上漣州,助將軍一臂之力。
陳遠笑了,“你怎麼知道能助我一臂之力,莫非你知道些什麼?”
雲七被陳遠問得又低下頭去。
陳遠說:“裴丞相一次就派了四個高手,是下定了決心要殺你滅口,事到如今你還要助紂爲,幫他隱瞞嗎?”
雲七拿起筆又寫:七不是要維護丞相,只是進入伏虎門時曾發過誓願。而且丞相手中掌握着門中每個人的致命弱點。
“但你現在已經是百口莫辯了。”
雲七點點頭,寫道:一切只能從長計議。
“你不如告訴我,也許可以幫你。”
雲七搖搖頭,寫:那是縱被千刀萬剮,也不能言說之事。
“嗯……那你先告訴我‘伏虎門’是什麼?”
雲七把伏虎門的大概情況寫了出來,陳遠看完之後驚歎一聲:“這要是讓朝廷知道了,就是謀逆之罪啊!”
徐煥之要離開建康的前一夜被司馬昀詔進泰明宮。司馬昀跟他說了一些夏侯搏交待的事情之後,又拿出了右半邊漣州虎符交給他。然後說:“愛卿此去路上務必多加小心,沒有必勝的把握,切勿打草驚蛇……”
這時小番兒進來了,“啓奏陛下,陳將軍求見。”
“哦?來的正好,快讓他進來吧。”
陳遠跟徐煥之先互相打了個招呼,然後跪地行禮,起來之後司馬昀說:“到了漣州之後之遙切記凡事要跟煥之商量,切不可以擅自做主。如果有什麼事你們意見不同,你要聽煥之的。”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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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昀看向徐煥之,“煥之還有事嗎?”
“沒有了。”
“那你先退下吧。”徐煥之看了陳遠一眼,便行禮走了。
出了泰明宮,徐煥之想:難道傳言是真的?皇上跟陳將軍……這時徐煥之的腦海裡不禁浮現出一幅陳遠跟司馬昀赤囧着身體交纏在一起的畫面。他閉上眼見,使勁搖了一下頭,把那不堪的畫面甩到腦後,接着便感到了一絲莫名的沮喪。最後他只好長嘆了一口氣,默默地朝宮門走去。
徐煥之走了之後,司馬昀對陳遠說:“過來坐吧。”
陳遠坐到他旁邊。司馬昀問:“你是有事,還是來跟朕告別的?”
“都有。”
“什麼事?”
陳遠抓住司馬昀露在袖子外白得有些剔透的指尖兒,“不如先‘告別’吧?之後再慢慢說。”
“慢慢說?夜已經深了。”
“臣今晚留下可好?”
司馬昀覺得心頭恍惚了一下,他偏過頭看着陳遠,不說話。
陳遠走到司馬昀面前彎下腰把他橫抱了起來,司馬昀沒有動,任他抱着。走進內室,陳遠把他放到牀上。
前兩次都過於匆忙,陳遠沒有仔細地看司馬昀的身體。這回他一件件剝下司馬昀的裙、袍、衣、裳,看着、摸着他每一寸的肌膚,白如玉、細如瓷,陳遠的掌心在上面滑過,化作兩股酥麻竄向兩個人的下腹。
陳遠解kai司馬昀的頭冠,打開他的髮髻,如墨秀髮一瀉而下,陳遠把手指插進他的頭髮裡,絲絲縷縷地纏繞着。然後陳遠靠近司馬昀的臉龐啞着嗓音說:“你不是皇上。”
“那是什麼?”
“‘雲中君’。”
“你休……”後半句話被陳遠的嘴脣堵了回去。
陳遠把司馬昀按在下面又搓又揉了一陣。司馬昀面色緋紅,喘息不定起來……
陳遠耐着xing子,做足了所有的功夫,折騰了大半夜,司馬昀的身體終於被陳遠征服了。在一連串完全不能自已的震顫和呻吟結束之後,司馬昀鬆開攀在陳遠脖頸上的手,輕飄飄地癱倒在牀上。
待兩個人的氣息恢復均勻,司馬昀說:“你離開之後,朕該怎麼辦呢?”
陳遠把臉埋進他的頭髮裡,“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希望你跟煥之路上能順利。”
陳遠用一隻手支起頭,“這回真的是去查漣州刺史嗎?”
“也查,但主要是爲了坐實裴愨裡通叛國的罪名。”
“裡通叛國?跟東涼嗎?”
司馬昀點點頭,“是夏侯搏招認的。”
陳遠本來想說伏虎門的事,但看見司馬昀之後他突然想,這件事如果現在讓他知道了,萬一他要立刻開始追查,到時雲七恐怕也難逃一死。想來想去陳遠最後決定等能確保雲七會沒事時再說也不遲。至於爲什麼想要保護雲七,陳遠也說不清,大概是從發現他不能說話的那一刻,便生了憐憫之心吧。
司馬昀伸出食指,放到陳遠承漿囧的位置(下脣與下巴之間),“想什麼呢?你這裡好深啊!”
“嗯?哦,沒什麼。”陳遠抓住他的食指,放進嘴裡輕輕嘬了一下,“我離開之後,你要小心。”
司馬昀抽回自己的手,笑了,“放心吧,朕跟裴愨周旋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再說還有子云(慕子云)和張太尉呢。”
“但今時不同往日,裴丞相應該知道皇上要幹什麼。”
司馬昀看着陳遠的眼睛想:他是真的擔心朕呢!
“等除掉裴賊,朕要封你爲輔國大將軍,接管夏侯搏的人馬,再加封你爲侍中,你就可以出入宮中,伴朕左右了。”
“臣不要封賞。”
“可朕答應過你,要‘與卿共享江山’。”
“我不要江山,有你就夠了。”說完陳遠放下手肘,躺到司馬昀身邊,伸出一隻手把他攬進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