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八章 陳田

第九百零八章陳田 ωwш⊙ ttkan⊙ ¢o

鄒時闌將紙票打開,竟然是一張交趾市舶務的提貨單,上面寫的是“發字倉碾花羅一千匹,見票發付。”

見兩人還算知趣,鄒時闌又將貨單插入袖中,放緩了語氣:“王上那裡,得虧我與兩位遮掩,可別當朝中全都是傻子。”

“是是……”故倫趕緊赧笑:“還請執政官說動王上,早日拿下王珍,如今不少貨都壓在市舶務那邊,提不出來啊。”

說完又低聲道:“不一定要拿下,只要王師回返都城就行,以後我們這裡,每年孝敬執政官一成乾股,如何?”

鄒時闌似笑非笑,還未答話,就聽良保一拍桌子:“小氣!以後還得多靠執政官在京中周旋,一成怎麼能夠,兩成半!”

鄒時闌笑得滿臉花:“爽快,我就喜歡大帥這樣的耿直性子!”

良保被人拿住了痛腳,只好忍氣吞聲:“在下性子粗野,剛剛……執政官原宥則個。”

“好說好說……”鄒時闌不以爲意:“大家同殿爲臣,都不容易,些許的衝撞,哪裡計較得過來?”

故倫諂笑道:“那今後大家就合作了,王上哪裡……”

鄒時闌說道:“兩位再堅持一段時日,穩住局面就行,給你們透個底,王上本意也是舊州,而不在橫山關北。”

二將頓時鬆了一口氣。

鄒時闌整理了一下衣袍:“那就這麼着,我這就回去稟告王上,催促他早日開戰,不管是勝是負,也耽誤不了我們的生意。”

說完笑道:“不過下次再有這種事情,可不能瞞着某家偷偷摸摸哦……”

二將趕緊俯身:“是是……”

“走了,不送。”鄒時闌站起身來:“不出半月,就有消息。”

兩人還是將鄒時闌送出大寨,故倫吐出一口濁氣:“這直娘賊的佞臣,爲政昏聵,鼻子倒是靈光,大帥,剛剛是不是給多了?”

良保看着鄒時闌囂張的下山儀仗:“如果王上拿下舊州,那兩成半一點都不多。”

說完眼神變得陰狠:“要是拿不下,難道老子就不能效法王珍?那這兩成半,還需要給?”

故倫驚道:“那京裡家人怎麼辦?”

良保說道:“趁現在國主離京,京中紛亂,派人去打聽聯絡,宋人市舶務那裡有一幫亡命使伴,他們敢接這種單!”

舊州,王珍在大堂來回踱步,焦躁不安。

通判黃永匆匆進來,王珍轉身:“大宋市舶務那裡怎麼說?”

黃永躬身道:“明公,宋人說了,此乃占城內政,大宋那邊不好干涉。”

王珍腳下一軟:“完了……”

黃永趕緊拱手:“不過宋人還說……”

王珍立即罵道:“還說什麼?文縐縐的你能不能一次說完?”

“宋人還說,雖然一時不能出動正軍,但是大理國那邊,還有可以僱傭的軍隊,那些人只想發財,只要刺史能下血本,他們可以代爲聯絡……”

王珍手扶腦門:“就怕遠水解不了近渴啊。”

黃永說道:“刺史毋憂,現在正好有一批人,有兩千之衆,原是應湄洲沈太守之召,前去那邊服役掙錢的。”

“首領說了,如果刺史願意,他們給誰幹都是幹。因此,下官趕緊回來與刺史商議。”

王珍說道:“兩千人,怕是也不濟事啊……”

黃永說道:“不然,這兩千人,據說都是陝北殺人吃糧的主,他們甲冑齊全,用的是罕見的鋒銳長刀,還有一種勁弩,能穿透三層犀甲,端是犀利!”

王珍喜動顏色:“那他們說了價錢嗎?”

黃永說道:“那老首領說,一人,一天,一枚舶來銀幣!”

王珍跺腳:“兩千人,三十天,就是我一年的收成!”

黃永拱手,小心地道:“刺史,要是這六萬貫都捨不得,以後,怕是就再沒有收成了……”

王珍一咬牙:“只得如此了,你帶三萬貫去,叫他們進城,剩下的,訶黎退走之後再給!”

……

三日之後,一支古怪的軍隊從會安鎮市舶務進了城。

雖然入冬,但這裡地處熱帶,這幫人穿着貼身的藍色麻衣,麻布用錘子錘過,又薄又亮,身袖緊貼。

人人都裹着綁腿,綁腿下是皮革的靴子,腰間一柄黑鞘長刀,一些人還多了一柄鏟子,大部分則是揹着弩筒,肩頭挎着一支古怪的黑弩。

領頭的首領鬚髮盡白,還是個瘸子:“老夫陳田,見過刺史。”

王珍心中已經把手下黃永罵了個狗血淋頭,吹得天花亂墜,領頭的竟然是一個瘸子?!

但是定金已經交出去了,現在反悔也來不及,只好拱手道:“老將軍,舊州城,便多多拜託了。”

陳田這些年一直窩在邕州,是當年蘇油最早認識的兩名軍人之一。

他主要就是負責培養小輩兒軍人,不斷給駐守在陝西的囤安控鶴二軍輸送新鮮血液,郭隆在西疆大展神威,最後撈着個別駕致仕,可他一點都不羨慕。

邕州這邊人情好,有唐淹,有二林部老鬼主,還有蘇彌。

陳田守着個縣尉的差遣,卻拿着幕府的薪水,收入比大宋知州還高,隔三差五還能跑去二林部找老哥們兒喝酒打獵吃牛肉,滋潤得很。

這次帶了不少退伍復原的漢子,沿着茶馬古道過來幫油娃,算是三十年來第一次出遠門。

就見陳田一擺手:“娃子們就是搏命掙錢,城主你看怎麼用,防城也好,守關也罷,哪怕是派到城外挖溝,只要給錢,我們都沒有二話。”

人殘話狠,王珍心裡總算是高興了一些:“城南關要年久失修,防守薄弱,如果老將軍不棄的話,我想委託貴部防守,你看如何?”

陳田說道:“城南是吧?那我們這就去探哨佈防,手底下兒郎們都是打過硬戰的主,交給我們,城主你自管放心。”

去了沒一陣,陳田又一瘸一拐地回來了:“城主,城南實在是太薄弱了,這賣命和送死,不是一個價啊!”

王珍自己也知道有些不靠譜,感覺不太好意思:“若依老將軍所見,這城南該如何防守呢?”

陳田說道:“加一萬貫,我讓城南固若金湯!”

王珍有些猶豫,這個在他看來無論如何都辦不到,有些不悅道:“老將軍,你總得讓我知道這錢花的值才行啊……”

陳田一拍腦門:“你看我這大老粗,也對,那便請城主明日一早再來南城,我給你演練演練。”

次日清晨,等到王珍再次來到城南的時候,就見城外密密麻麻立起了無數的巨竹。

巨竹都是周邊山上砍來的雲邱竹,粗如小兒合抱,深埋入地下五尺,露出地面的高度也有四尺。

頂部是一個尖銳的斜面,裡邊還填了泥,但是泥料被什麼東西固結了起來,變得堅硬無比。

所以現在舊州城南外地面上,多出了一根根綠色的大樁。

但是可惡的是這幫人只佈置了城南兩側,本應該重點防守的城門外圍,卻空空蕩蕩,擺明了是要等着收完錢才完工。

見到王珍過來,陳田樂呵呵地笑道:“城主你看,有了這些東西,大象進來都得劃破肚子,派人取走也是大費周章,如何,值當一萬貫吧?”

的確值當,王珍看着顏色尚有些青綠的巨竹發暈:“這個……你們如何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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