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二章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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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頌接到了朝廷任命,拋下老孃家眷讓他們慢行,自己星夜兼程,從應天府趕到杭州,只花了七天。
見到蘇油,蘇頌便嚎啕痛哭:“明潤……堂叔一家上下……整整三十七人啊……”
蘇油趕緊將蘇頌扶住:“族兄萬莫傷毀過度,當此時刻,我們正需要繼承宗叔的遺志,籌謀好國事。正盛!正盛快給老叔打一盆熱水來!”
平正盛屁顛屁顛地去了,一點都沒有日本最大政治力量繼承人的自覺,這幾天正纏着要跟蘇油一起去廣州,不過蘇油還沒鬆口。
服侍蘇頌收拾停當,蘇油遞上一本厚厚的冊子:“這是之前整理的兩浙路治政要領,裡邊都是於今正在展布的諸般大事。”
蘇頌將冊子打開,起首就是總綱,之後是目錄,跟後世的報告一模一樣。
收拾起心情,拿手指在目錄上從上到下劃過,蘇頌對於兩浙路經濟建設的大事兒已然有了個譜,點頭道:“有此書在手,我就知道該如何做了。”
蘇油拱手道:“兩浙路開發,計劃用時是五年,因此這次供應糧秣之事,我們不能將它作爲阻滯兩浙路發展的變故,而是要將它作爲提振兩浙路經濟的契機。”
“以往朝廷徵調,過於簡單粗暴了,現在兩浙路轉運司不差錢,我們決定招投標,用錢買。”
“轉運司自己的五十萬石糧食,要加工成炒麪、壓縮餅乾等速食乾糧,各種罐頭,午餐肉,臘肉,臘腸,火腿腸,要進行採購。”
“這些都通過發包招投標形式發放給了環太湖周邊不少的工坊,廠房。朝廷可以收一筆稅。”
“如今第一批貨物已經準備完成,北風不等人,我必須出發去廣州了。”
蘇頌拉着蘇油:“明潤,大軍尚未抵達,你孤掌難鳴啊……”
蘇油說道:“李常傑不是笨蛋,但是越是聰明者,計慮也就越多。我此次去,正好打草驚蛇。”
“最次,靠衣錦軍守住一個廣州,是沒有問題的。”
蘇頌知道了蘇油此次去是以防守爲主,這才鬆手:“不要貪功冒進,待朝廷大軍到來再說。明潤,我蘇家再損失不起了,你……你萬事小心。”
蘇油躬身:“族兄放心,國仇家恨,明潤自然牢記。我就不等薇兒的藥品船了,等她到了杭州,你跟她說我在廣州等她。”
說完從帽架上取下烏紗:“郭逵是明白人,現在都還在整頓隊伍,選擇將領,遲遲不動兵,就是想要避免我大軍在盛夏與交趾作戰。爲此我特意上書朝廷,解釋了此事……唉,希望陛下能不那麼急吧。”
蘇頌點頭:“怒不興兵。明潤修養氣度,畢竟經過戰陣錘鍊,遠勝於我。倒是讓我這做兄長的慚愧了。”
蘇油將帽子戴好,又對蘇頌行了一禮:“兄長你多節哀保重,明潤去了。這回總要給大宋,給族兄謀一個公道!”
扭頭叫平正盛:“正盛,我們出發!”
……
杭州港外,一支巨大的船隊集結在這裡,除了兩艘三千料的夔州型,五艘一千料的眉山型,還有一艘剛剛下水的大宋如今最大的縱帆船——杭州型。
武裝這幾艘船,兩浙路現產的霹靂炮數量還不夠,蘇油只好將本來淘汰給陸軍用的霹靂炮都全部裝到了船上。
精度差點就差點,本來就沒有指望會遇到相同級別的海軍,揍揍陸地目標,用被張散淘汰下來的那些炮管也足夠了。
這艘杭州型,就是蘇油的旗艦。
趙頊將靜海軍的編制給了蘇油和李憲,蘇油將之武裝成了大宋第一支成建制的近代化海軍。
杭州型被趙頊命名爲泰山號,夔州型的兩艘被命名爲致遠號,寧遠號,五艘眉山型被命名爲杭州號,明州號,蘇州號,成都號,眉州號。
除了這些,還有被蘇油壓制了一個月的海商船舶,如今在杭州灣裡,不下上百艘。
蘇油登上泰山號,泰山號上獵獵地升起紅底宋字旗。
蘇油對晁補之下令:“拉響汽笛,起錨,升帆,出航!”
泰山號上冒出大股的白色蒸汽,難聽的汽笛聲傳遍了整個杭州灣,各船紛紛揚帆。
泰山號的從員們忙碌了起來,桅杆上的旗手收到號繩上搖上來的紙條,開始對兩側的致遠號和寧遠號打旗語。
王德甲站在寧遠號上,拿着黃銅望遠鏡看着泰山號桅杆上的旗號:“少保可真能整,可就是看不懂……書記!掌書記!”
一個年輕士子過來,手裡拿着一個本本和一支鵝毛筆:“少保讓致遠和寧遠前方開道。”
王德甲摳了摳額頭:“那就趕緊升帆出發。”
士子將本本遞了過去:“都管,你得簽字,確認軍令。”
王德甲將本本取過來,上邊是一個表格,有時間,內容,後邊有書記員的簽字,再後邊有複覈簽字,後邊留着一個空格,那是王德甲簽字的地方。
王德甲趕緊取過本本簽了,交給士子:“掌書記,你看這船好是好,就是規矩大,幾個月了都還忘記這茬,這事兒可不能跟少保說,不然又得挨罰。”
士子接過本本,在王德甲名字後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笑道:“訓練時期從嚴從重,行軍打仗是可以適度靈活。”
王德甲如蒙大赦:“那秀才你在甲板上看着,我還是進船樓看海圖去,那玩意兒稀罕,我也熟!”
船隊在杭州灣內慢吞吞的出海,抵達舟山外海後,大帆扯滿,速度就起來了。
如今大宋海圖,用的計量單位同樣是海里,這完全是由天文學和航海學的觀量屬性決定的。
出於天文觀測定位的方便,一海里的長度,就是地球子午圈的一分弧長。
如今大宋的天文學家們,已經發現實際測量中,這個弧長在不同地區有細微差別,陳昭明進行了大膽地推測——地球,可能是一個橢圓,而不是正圓。
發現者叫林遂,獲得了去年的發現者勳章,如今在邵伯溫的船隊裡,已經過了馬來亞,具體到了哪裡不知道。
蘇油的船隊南下到明州的時候,明州港下南洋的大小船隻也行駛了出來,加入了船隊當中。
杭州到廣州差不多一千海里,如今的福船,順風一個小時能跑五海里,十天後,密密麻麻的船隊抵達了廣州灣,整整兩百來艘!
兩百來艘大小船隻,最小都是六百料,這陣仗將潛伏在廣州城中的交趾細作嚇得不輕,趕緊出城報告李常傑。
李常傑正在謀劃攻取桂州,半路上收到消息,大吃一驚。
廣州到廉州,海路不到一千里,也就是說五日可至!
到欽州不過六日,之後轉陸路到邕州,前後所需不過八日!
一旦宋軍轉攻水路,在廉州或者欽州登陸,李常傑就無法趕在蘇油之前,回守邕州,交趾大軍的歸路就會被宋軍切斷!
而且聽聞情報,宋船全是六百料以上,最大的“如巨鯨廣宇,難測輜重”,不是交趾人的小海船能夠比擬的,不知道運送了多少人馬。
李常傑是打老了戰的將領,不到緊要關頭絕不會行險,立即下令交趾舟師撤退,回軍兩國邊界思明州待命,而自己則與宗亶從崑崙關急撤回邕州,然後繼續退至兩國邊界的太平寨觀望。
人的名樹的影,李太保沒敗過,人家蘇少保同樣沒敗過,而且一眼就看到了交趾軍的虛弱之處,讓李常傑不得不防。
焦急地等待了半個月,消息才終於傳來,蘇油抵達廣州後,立即派兵封鎖了廣州水陸通道,隔斷了內外聯絡。
原來蘇少保是虛張聲勢,這些船裡邊,一半是本來就要歸鄉的蕃舶,它們在廣州加載了飲水和補給後,瀟瀟灑灑離開廣州港,趁着好風望麻留甲去了!
剩下的一小半福船,是糧船!蘇少保得到朝廷任命,組織兩浙路的糧草,將廣州當做後勤基地打造。
真正抵達廣州城的軍力,不過是狄詠和王中正的三千人!
交趾間諜被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