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八十九章 安置

第一千三百八十九章安置

“你們能夠發現指引,來到這裡,是你們的幸運,你們是被長生天眷顧的寵兒。”

“就我個人的意願,是希望你們最終能夠回去,到時候我會派遣商隊和僧團,跟着你們一同回去,爲你們帶去物質的繁華和佛祖的慈悲。”

“你們會成爲草原上的先行者,將來或者會改變更多的人。”

“去吧,我等你們商議的結果。”

蘇日哲又匍匐着行了個大禮,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蘇油才轉身對紅衣大和尚有些不滿地說道:“行走在大地上的活佛很多嗎?你的任務是培養出更多的行者,而不是自己去充當行者。”

紅衣大和尚莞爾一笑,合什道:“和尚也是人,要化解韃靼人的災難,同時還要化解他們可能帶給党項人,宋人的災難,和尚覺得必須去。”

“算了,反正說什麼你也不會聽的。”蘇油訕訕地摸了摸鼻子:“不管他們選擇什麼,你這寺裡的僧徒,也得借我幾十個,負責教誨他們,以及兩方的溝通,現在的寧夏需要的是安定。”

“如果他們中間有聰明的孩子,挑選一批進小學,我教他們學寫漢字,說漢話。”

很快蘇日哲帶着蒙根圖拉克和吉達回來了,說兩部願意接受格日勒圖的意見,他們選擇男女分治,六日一聚的方式。

雙方商議妥當,蘇油命新軍將士給他們登記,取漢名,造冊,檢查身體,編組,帶着他們前往肅州。

元豐六年四月五日,朝廷接到三路都轉運司奏報,遼境初夏大雪,阻卜、白韃兩部十三萬人越過大漠叩關。

轉運司救治災傷,採用男女分治之策,安置在了甘州。

男人採礦,婦孺放牧,正好彌補甘州馬監和礦監人手不足的問題。

蔡確對蘇油的處置感到非常頭痛,甘州離漠北太遠了,沿途要經過興州、應理關、蘭州、涼州。

爲何要繞這麼遠?其目的是什麼?

蘇油說得很清楚,兩部人馬會沿着大漠和長城北面一路向甘州進發,沿途州軍攜帶物資,出長城負責接應工作,其實也是一場三路對待南下游牧民族軍事集團的應急演練。

兩部人馬在甘州接受安置,重要原因就是那裡在巢谷和劉昌祚兩路大軍的防範之下,不擔心其會有過度的舉動。

而且甘州現在是大力建設的地方,修路、開礦、發展牧場,正好以工代賑,不勞地方費太大的力氣。

等到一年半以後,還有多少人願意回去都兩說,估計會有很大一部分,化作宋民。

蔡確糾結了很久,有朝廷的利益,又有讓蘇油惹禍的根苗,而且局面如果出現問題,也非不能控制,最終選擇了同意。

但是兩部人馬的到來,在外交上還有麻煩。

因爲阻卜和白韃,理論上是遼國的附屬。

現在他們跑到大宋來了,是對遼國的背叛。

不過遼國現在應付國內大量部族的東進南下已經焦頭爛額,耶律洪基爲了讓沿海富庶的州郡輸糧去上京,甚至開出了三千石便可入官的賞格。

大量的南方商賈因此進入了遼朝官場,其中不少都是宋人,啊不,海外商人唐四郎的親密小夥伴。

而蘇油也留了足夠的餘地,聲明此次救助純屬人道主義援助,這部分韃靼人是臨時安置,等到災難過去,他們會重新返回草原。

遼國現在根本沒法救助他們,只好讓他們自生自滅,現在找到了活路,總不能再讓宋人將他們送回來餓死吧?

很合理,很有人情味兒,很益西威舍。

四月,辛未,遼以知興中府事邢熙年爲漢人行宮都部署;以漢人行宮都部署王績爲南院樞密副使。以耶律阿蘇爲契丹行宮都部署,以耶律慎思爲北院樞密使。組成了“救災中樞”。

庚午,耶律洪基接受了這幾位臣子的建議,默認了宋國收容阻卜、白韃兩部的行動,同時命諸路檢校脫戶,罪至死者,盡原之。

……

這次雪災對寧夏三路也不是沒有影響,不過麥苗和稻苗已經深壯,受到影響最大的是棉花苗,需要補種。

除此之外基本上就沒啥了。

這次雪災也給蘇油敲響了警鐘,蘇油要求各地今年秋熟之後,要開始嘗試冬麥的種植方式。

冬麥如今被稱作“宿麥”,萊山一號抗寒抗旱,經過一冬的生長,根系會變得非常發達,對來春應付倒春寒是非常有利的。

水稻沒啥辦法了,只能今後在秧牀上覆蓋魔芋膠膜,將育秧期提前並延長,讓稻苗足夠強壯。

好在魔芋在陝西已經廣泛種植,甘寧也非常適合其生長,否則要從南邊運膠膜過來,費用都夠蘇油喝上一壺的。

是月,大宋中書舍人,曾鞏卒。

曾鞏文字上的成就就不用多說了,政治上雖然一直不得意,卻也是引導王安石步入朝堂的第一人。

他與王安石本來是好朋友,王安石聲譽未振時,是曾鞏一力導之於歐陽修。

而等到王安石得志後,曾鞏卻與他發生了巨大的分歧。

趙頊想要彌補二人的關係,嘗問曾鞏:“安石何如人?”

曾鞏對曰:“安石文學行義不減揚雄,但是因爲有些吝嗇,故不及。”

趙頊很奇怪:“安石素輕富貴,從來不把錢財看在眼裡,怎麼會吝嗇呢?”

曾鞏回答:“臣所謂吝者,謂其勇於有爲,而吝於改過耳。”

曾布如今是蘇油的手下,他是曾鞏同父異母的弟弟,蘇油封了三百兩銀子,寫了輓詞,讓曾布帶給曾鞏的後人,算是一份意思。

六月,乙巳朔,詔御史臺六察各置御史一員。

癸丑,以禮部尚書黃履爲御史中丞。

黃履上任第一件事,就是爲王珪和蔡確鳴不平,因爲這倆貨常因爲小過失被罰金,於是上書:“大臣罪在可議,黜之可也,可恕,釋之可也,豈可罰以示辱哉?”

但是在政務上,黃履卻又給了兩人一次打擊,當時的新制度,侍郎以下不許獨對,黃履上書:“陛下博訪庶政,雖遠外微官,猶令獨對,顧於侍從乃弗得邪?”

御史翟忠言外戚事,引得趙頊發怒,詰所自來。

黃履再次反對:“御史以言爲職,非有所聞,則無以言。今乃究其自來,則人將懲之,臺諫不復有聞矣。”

同樣的人,還有原大理寺少卿,現刑部郎中韓晉卿。

趙頊曾經內降公事給大理寺,對一起案件,要求從重處罰。

只有大理寺少卿韓晉卿持平覈實之後,認爲那件案子沒有從重情節,於是“無所上下”,沒有屈從於趙頊的壓力。

“帝知其才,尚書省建,擢刑部郎中”。

刑部需要對重案,也就是全國判罪爲大辟的那些案子進行最終裁定,蔡確以爲太麻煩,認爲送給刑部的案子,如果地方裁定爲大辟,最後被刑部推翻的那些,地方法司主官要承擔罪責,奪職。

韓晉卿依舊不同意,認爲如果這樣做的話,以後天下就再沒有司法官敢判大辟之刑了。

於是上書趙頊:“聽斷求實,朝廷之心也。今讞而獲戾,後不來矣。”

有官員想要討好趙頊,欲令天下庶獄,悉從奏決,韓晉卿沒有從趙頊太累這方面來阻止,而是上書趙頊:“法在天下,而可疑、可矜者上請,此祖宗制也。今四海一家,欲械繫待朝命,恐罪人之死於獄多於伏辜者矣。”

同時重申蘇油曾經說過的“特赦條件”,認爲趙頊的決斷,只應在案件“可疑、可矜”的情況下才能發揮作用,作爲律法的最後保障,而絕不能濫用。

關於這兩人的建議,趙頊“皆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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