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瞎子的話讓我有些恍惚,聽他說完了這麼多的廢話,我還是不明白那些爭端對於我來說還有什麼意義?對於我自己來說,我也不想捲入這是非中來:“老瞎子,如果我自己能選,我也不願意捲入這麼多是事情中來。 自打咱們進地府前那次我準備回鄉的時候我就已經準備放棄一切,準備接受世俗的生活,到了現在,我想即便當時我就死在那裡了,我也不會後悔。說實話,老瞎子,剛遇到你的時候我真的很信任你感謝你,對你充滿了希望,但是最近的事情的發生我真的對你很失望,很生氣。”說着說着,我感到萬般委屈從中來,不由得感到眼圈一熱:“我知道你做事有你的道理,但是爲什麼你從來不考慮我的感受呢?我只是個普通人,想要個普通人的生活,哪怕活得短暫。”
老瞎子聽我這麼一說也動了感情,有些激動的說道:“我何嘗不想考慮你的感受?我何嘗不想你做個普通人?我怎麼又會願意和你這樣的人打交道?我,我難道不知道累?不但你想做個普通人,我也想做個普通人。又有誰體諒過我?你世代輪迴,我先天八卦門就得世代保着你,但是我們死的時候有誰可憐過我們?你只見歷史上大英雄青史留名,我們卻連個一魂半魄都留不下,我們求的是什麼?爲了你,爲了上古的恩怨,我刺瞎了雙眼,搭上了魂魄。我難道不想好好看看我生活的地方是什麼樣子的嗎?僅單單因爲你,我和師父兩代人佈局整整三十年。丁小平,這些事情不是你我所能左右的,這是天意,這就是命!”
我自知失言,沒有再往下說,嘆了口氣。
“既然如此,我就讓你知道知道我一直在做什麼,看看要不是我,你現在會在什麼地方!”老瞎子帶着氣說道。
這事兒得從很久以前說起,久到我出生之前。前面我說過,我出生之前,老瞎子就來到了我們家裡去見了我的太奶,因爲老瞎子老是心神不寧的預感到我的出生可能會帶來大的麻煩。但是我那善良的太奶決定承擔下來,無奈之下,那天老瞎子動用了先天八卦門的九大秘技來探測我的命運,雖然沒有探知到地府的安排,但是卻推算出了我的命運的走向。前面我也說過,他和我的太奶撒了謊,他說我三世之前殺了人,那人這一世要追過來和我算賬。太奶也只是默認了,沒有不讓我出世的打算,不肯放棄和閻君的約定,老瞎子無功而返。
到我出生之時,太奶已經臥牀,趁全家人都在醫院等我出生,老瞎子又一次來到了我的家見了我的太奶。他還帶來了那幾句偈語,讓我十六你後如果避難,一定要按偈語來,至於是什麼意思那就不要多問了。後面那兩句,是閻君然讓他帶來的,老瞎子太雞賊了,一聽到閻他帶的話他就知道其中有必有緣故,只是畢竟一時還是猜不透。但是他知道對於我來說,這樣的偈語意味着我可能要和家人分離,今世不能相見。於是他這次來除了帶來了閻君的話,還帶了一塊鎖魂玉和一串九個的替命。
這鎖魂玉和替命錢的由來,老瞎子說是門派之秘,怎麼弄的沒有告訴我,但是原理就是活人將魂魄鎖進這塊玉里,幫住佩戴這塊玉的人躲避陰司的追捕。本來老瞎子是算定了我一共要遭九次大災,有生命之憂,有九次小災,有軀體毀壞的危險。每一次大災就地府裡就要來追捕一次。我的太奶把後事交代給我祖母之後就把自己的魂魄鎖進玉里,到了地府裡來追捕我的時候我的太奶就把自己的魂魄交出一份,直到完全消磨乾淨,魂飛魄散,就是我打死柳強那天。那天太奶魂飛魄散,我佩戴的那塊玉不是丟了,而是碎了,化成了空氣。
老瞎子來的時候帶來的替命錢,本來是在祖母那裡的。那天我逃走之後,祖母仔細盤問父親,終於知道了我殺人的真相,雖然心裡有準備,但是還是急火攻心,病情加劇,當夜就……沒了。祖母的魂魄出體,本來是無常來接引的,但是老瞎子搶先一步接走了我的祖母,他將替命錢留一個虛化爲祖母的魂魄。他將替命錢化成一道青煙帶在了祖母的手上,然後將我祖母的真魂發至東南我奔逃的方向,告訴我祖母,一路追趕我,等找到我就要一躍而起壓在我的頭上。等到祖母趕上我就附在了我的頭頂那一刻,雖然我身上只是多了一個幾乎沒有重量的魂魄,但是還是壓斷了我的鞋跟,我正好到了舉興市。而在那十年裡,就是祖母幫我經受陰司的訪查,於是在地府裡記錄裡我有段世間的訪查結果就變成了祖母的。這件事被上報給了閻君,於是地府知道我的命運還是被人探知並改動了,有能力這麼做的,閻君首先想到的就是先天八卦門的人。
至於爲什麼要讓我隱藏十年,這是因爲邪煞在這三十年前被老瞎子出手逼退奔逃,老瞎子一直在追捕他。到我出事的時候他整整已經追捕了二十年,本來他也給自己捉煞定了三十年的時間,而且那一年恰好有了邪煞新的線索,所以根本無法顧及到我,只能先讓我在舉興市,把我隱藏起來,等到了時間就來解決我的問題。
十年之後,就在我的生日的前一天,在我被女朋友——呃,好吧,前任——攆出來的那一天,老瞎子知道捉煞無望,於是開始着手安排我的事情。他和李胖子是老相識,他通過李胖子通知了舉興市所有的算命先生在那幾天要注意一個頭頂有黑氣的人——如果能看到的話。看到這人不要起課算命,要穩住他,然後通知李胖子。可巧那天我走到東關大街的時候,一下子被老瞎子感覺到了,李胖子也看到了,李胖子是看到了我頭上的黑氣,所以不用老瞎子吩咐他就忽悠住了我。但是老瞎子在他的身邊他不敢給我算命,只好瞎說,沒想到老瞎子把他給撅了。當時我以爲李胖子哆哆嗦嗦的的逃跑是怕老瞎子,其實是他看到我頭頂上的黑氣幻化成了人形——老瞎子暗暗的用鎖魂玉把我祖母的魂魄收了,李胖子雖然有一身連山易的本事但是根本就沒見過這些,所以趁着老瞎子擠兌他逃走了。當時我舉着馬紮就要揍老瞎子的時候,說來我是既感覺到可笑又不得不佩服,老瞎子當時拔了一撮白鬍子當暗器打中了我的曲池穴,讓我當場就麻了在那裡跪了那麼多天。當時他急急的往回走是因爲要趕緊回陰陽司救我的祖母,她當時的魂魄已經消耗殆盡,如果再多呆一天就魂飛魄散,所以就扔下了我。
至於他爲什麼不肯人別人給我算命,特別是李胖子,一方面他是考慮那些神棍的安全,私探我的命運是要受地府烤煉的,還有就是爲了保護我。他帶我的祖母前腳進了陰陽司,後腳無常就到了,然後把事情和盤托出,老瞎子這才知道我竟然是淨靈。第二天他本是打算下午纔去找我,但是因爲無常把真相告知,他才急急忙忙的找到我,正趕上李胖子給我起課。就在起課成功那一瞬間,老瞎子出手迅如閃電,拿一角錢的硬幣槓飛了那即將落地的最後一枚銅錢——如果那一課成了,李胖子活不活難說,我是絕對活不了了,當時無常在暗處就必須把我接回地府,因爲李胖子是歸藏和連山八卦連用,我的命運會遮掩不住,怕突兀之中引來邪煞,在陽世老瞎子和無常加在一起都不是邪煞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