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躍冬, 停一下,你要去哪裡?”
蕭碩加快腳步追上朝大門走去的聞躍冬,狠狠的拽住了他的臂膀。
“放開我蕭碩, 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看着門外車水馬龍的, 放聞躍冬這麼一個喝多了人亂闖, 這種事蕭碩是絕對幹不出來的, 索性反客爲主, 拉起聞躍冬伸手招了輛的士,把人塞進去之後纔跟師傅說了目的地。
腦袋昏昏沉沉的聞躍冬從上車就一直靠在蕭碩肩膀上閉目養神,腦海裡還不停的閃動着剛纔看到的那一幕情-色的畫面。
蕭碩感覺到肩膀上隱隱的沉重呼吸, 沒有說什麼,只是揉了揉聞躍冬凌亂的發, 一路上都沒有說話, 他知道這個時候, 只有安靜纔是聞躍冬最需要的。
車子停在公園門口,此時正常營業時間早就過了, 四處漆黑一片,看着頗有些驚悚陰森。
蕭碩付了車錢,還沒等他出手攙扶,聞躍冬自己就從車裡鑽了出來,站得筆直挺拔。
“。。。怎麼來這了?”
“你晚上還沒來過這裡吧, 走, 我們進去逛逛。”
蕭碩握起聞躍冬的手, 牽着他慢慢的走進公園, 直到走到長橋上才止步, 一片被月色映照的波光粼粼的湖面盪漾着銀色的光,比之白日的喧囂, 此時反而靜謐得適合沉澱心情。
吹着從湖面上迎面撲來的冷風,聞躍冬哆嗦了下,蕭碩移步站在他身後,將他環在懷裡,默默的給他溫暖。
兩個人站了許久,聞躍冬突然動彈了下僵硬的身體,才暗啞的開口道:
“蕭碩,我真的是個卑鄙無恥的人。”
蕭碩輕輕的摟着他,將俊秀的臉頰湊了過去,與他耳鬢廝磨。
“誰說的,躍冬,你是最好的。”
聞躍冬眼神飄遠,注視着遠處沒有燈火的地方,呢喃一般的說着話。
“我仗着別人對我的好肆無忌憚的揮霍傷害他人,對孫雅竹是這樣,對你。。。也是。你怎麼從來不怨我?我不值得你對我那麼好。”
蕭碩輕笑出聲,抱着聞躍冬的手臂緊了緊,溫眼軟語的迴應聞躍冬突來地自戀自艾。
“可是在我眼中你就是最好的啊,你的好別人或許不知道,可是我最清楚。如果這樣的你都有缺陷,那麼我也不是什麼好人了。”
聞躍冬皺了皺眉,側過臉來嘟囔着。
“少跟我開玩笑了,我跟你說正經的。”
蕭碩蹭了蹭聞躍冬被寒風颳的微涼的臉龐,愉悅的彎起脣角。
“既然我是個賤貨,又憑什麼要求你是隻好鳥?別忘了我們朝夕相處,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誹謗自己也就是間接指責我的不是了。”
“。。。不跟你瞎扯,你就知道忽悠我開心。”
“呵呵,誰叫你那麼好騙的。”
“屁,老子上輩子賣蔥的,這輩子肯定聰明,你能騙得了我?胡扯八道。”
“是,聞先生你最厲害最牛了,滿意了吧。”
兩個人說着不着邊際的話,對孫雅竹的那件事隻字未提。
蕭碩知道這件事必然對聞躍冬造成了一定的影響,要不然今晚他不會這麼沉默,可是,躍冬,即使你受傷了,也有我,我一定會讓你痊癒。
事後第二天,孫雅竹就來四合院找過聞躍冬了,兩個人去花園獨處了半個小時,之後聞躍冬回到寢室正式宣佈他失戀了,還笑的一臉開朗燦爛,結果被爲美女抱不平的卞帥拳腳攻擊,兩個人打鬧了一場,這場208室唯一的戀情就這麼戲劇化的無疾而終了。
何夕有些擔心,溼漉漉的黑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聞躍冬充滿笑意的臉。
聞躍冬呼嚕了下何夕長長的劉海,笑容中多了分解脫和釋然。
“小何夕,有些人天生適合當朋友而不是當情侶的,這一點以後你就會知道了,你只要明白現在我很好,孫雅竹也很好,這就夠了。”
聽不明白的何夕乖巧的頷首,對於這件事就再沒有問過,還是一如既往的靦腆害羞,被聞躍冬和卞帥合起夥來一逗弄就滿臉羞紅。
笑聲再次充滿了208,看來,雨過天晴了吧。
之後的週末,蕭碩婉拒了聞躍冬讓他回家吃飯的提議,獨自一人去了市中心的一家咖啡館,尋了處靠窗的位置,點了一杯藍山靜靜的翻看着桌上提供的休閒雜誌。
“你還是那麼準時啊,蓮。”
一道慵懶的嗓音打斷了蕭碩翻書的動作,優雅的收起雜誌,蕭碩昂首看向來人。
“請叫我蕭碩,悠真。”
對方摘下鼻樑上的墨鏡,一雙狹長的鳳目含着笑意,優美的薄脣彎成了輕佻的角度,削尖的下巴襯的他的長相愈發陰柔,看起來就是一副玩世不恭花花公子的派頭。
“真是麻煩,爲了跟你說話我還特意去學了中文,你都沒有一點感動嗎?”
蕭碩優雅的交疊起修長的雙腿,託着腮懶漫揚起脣角。
“誰叫我是中國人吶,只愛聽中國話。”
被稱爲悠真的男子坐在他對面,招來服務員點了杯曼特寧,這才似笑非笑的看着蕭碩。
蕭碩也由着對方打量,自在悠閒的酌飲着手中的咖啡,倒是悠真忍不住了,伸手摘下他的眼鏡。
“你上哪兒弄的廉價貨,別戴了,難看死了。”
微揚的語氣明顯帶着嫌惡。
“你不覺得我戴起來比較有書卷味?別人都說我很儒雅斯文啊。”
蕭碩不以爲意,被強行摘下眼鏡之後輕輕的撩了下遮住視線的額發,動作透着一股尊貴慵懶的氣息。
悠真有一瞬間的癡迷,隨即又恢復了一貫的嬉皮笑臉,這與那晚的挑釁態度判若兩人,只有在蕭碩面前,他纔是真實的本堂悠真。
“話說回來,那個女人到底怎麼得罪你了啊?值得你讓我出手整她。”
對於這一點悠真很是納悶,蓮平時不會輕易拜託他任何事情,因爲他知道自己愛他,受不了他無意的撩撥,所以總是跟他保持朋友之間的關係從未越界。就算蓮知曉他來到這個中國偏遠的小地方居住也從未主動跟他聯絡,即使他們之間呼吸着同一片空氣。
蓮就是這麼殘忍又溫柔的男人,不給他希望卻讓他這麼多年都念念不忘,明知道被利用了,還是心甘情願幫他的忙。
瀟灑風流的本堂悠真註定敗在冬月蓮的手上,這個男人就是有這種讓人萬劫不復的魔力。
蕭碩輕輕的抿着咖啡,享受着那股特有的香味,漫不經心地笑了笑。
“這個世界上我最討厭的就是老鼠,這種生物總是在不經意的時候就會搶走你珍惜許久的東西,我很不甘心吶。”
悠真也端起自己的那杯曼特寧品茗着,對蕭碩的話不予置評。
“枉費我扮成送酒小弟去給你幫忙,你要怎麼答謝我?人情債肉償怎樣?”
蕭碩看到悠真放下杯子伸出手來撫弄着他的手背,只是淡淡的笑着抽回手。
“這恐怕不行,我有潔癖。”
被拒絕的悠真很有風度的坐回原處,微微的垂下眼瞼,遮住了眼底一閃而逝的傷痛。
“你真的很殘忍,蓮。”
蕭碩但笑不語,還剩下半杯的咖啡已經沒有了熱氣,苦澀的就像悠真此刻的心情一般,無數次想要得到,卻總是棋差一招。
“我虧你想得出來在調酒裡的櫻桃上下迷-幻-藥,你怎麼知道那個女人會吃櫻桃?”
重新掛起那抹慵懶笑意,悠真調侃一般的說着。
蕭碩高深莫測的笑了。
“某些生物你越是討厭她就越要知道她的弱點,她喜愛的東西在某一天就能成爲她致命的弱點,怪只怪她太貪心了,妄想得到不屬於她的珍寶,所以,我只是正當防衛而已。”
蕭碩雖然笑容滿面,但是眼底冰冷一片,那個佔據了聞躍冬心中一片位置的女人,不可原諒。不能怪他,斬草要除根才能避免春風吹又生。心軟的躍動做不到的事情,就由他出馬,他並不介意雙手染上卑鄙的黑色,只要達到目的,不折手段又如何。
“我羨慕那個佔據你內心的人,改天介紹給我認識吧。”
悠真帶着笑,輕快的說着,帶着好奇的眼看起來目的很單純,就是想知道蕭碩的心上人是何方神聖。
只可惜,他面對的是瞭解他如同他自己的蕭碩。
蕭碩招來服務生結賬,率先站起身來,走了兩步才轉頭用手指指着心臟部位。
“我很小氣的,他只能待在這裡,其他人,不能覬覦。”
說罷痛快的離開了,剩下寒下臉來的悠真靜靜的待在原地。
就像他們之間的關係一般,一個瀟灑如風轉身即走,另一個卻只能在昔日的回憶裡無力的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