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之後,上海,黃浦江邊,原公共租界碼頭。
“雲雁,你帶孩子來幹什麼?都深秋了。”
“一起歡送司徒大使卸任回國啊?別忘記,他曾是我的校長。”
“就你那燕京大學不到一年就被趕出來的學歷?呵呵!”
“別說的那麼難聽,人家可不是因爲功課不好。”
“對對,雁雁功課好的很,學習優秀之餘還有空去參加學生運動。”
“別鬧了!司徒先生過來了!”
“親愛的宋。”司徒雷登和我擁抱一下,“感謝你來送我。”
“作爲中國人民的老朋友,也是我愛妻的老校長,不要說我在上海,就是不在我也會來送行的。”
“校長,這是我的小女兒,上次您沒見到。”旁邊雲雁接過話題,“韻韻叫爺爺。”
冬韻怕生,把小腦袋縮進雲雁的懷裡。
“好可愛的小孩子,有一個很稱職的媽媽。”司徒開着玩笑:“作爲學生,宋夫人可是很不稱職的哦,呵呵!”
“哈哈哈!”
“過一會和我一起聊聊好嗎?”
“好的。”
司徒繼續往後面人一一招呼一圈,又發表了一個簡短的暫時離別演說後上船,我們一家子在幾個警衛陪同下一起登上這艘美國油輪。
“司徒先生回國怎麼不乘飛機?”
“呵呵,我這把老骨頭還沒習慣乘飛機,這兩三年在中國境內飛飛已經摺騰的我吃不消了,這次長途跋涉還是坐船的好,反正我也沒什麼急事,呵呵。”
見司徒使眼色,雙方的隨從和警衛都拉開了距離,雲雁也帶着孩子看風景去了;我和司徒雷登單獨走進艙房。
我倆坐下後,侍者端上綠茶,不愛喝茶的我卻無意去喝。
司徒先先嘆口氣後問到:“宋先生,美英對中德的世界格局是否即將或已經形成?”
“不至於吧?中國畢竟積弱已久,只是藉着此次大戰勝利獲得一個恢復榮光的機會,除個別項目外,現在基本還處於美國30甚至40年前的水準。何況現在四大國都有了原子彈,世界大戰已經不可能再次發生;和平建設是主流,最多不過是中小國家之間的戰爭或者是四大國欺負弱小而已。”
“‘藉着此次大戰勝利恢復榮光’!?”司徒雷登微笑,以平淡的口氣如說故事一樣的輕吟:“根據我們政府和軍隊多年的研究,我們一致認爲中國雖因爲站在我們這一邊取得大戰勝利,但本不該獲得如此巨大的成功;而應該被日本打的潰不成軍、丟掉半個中國,戰爭後期還躲在西南西北不敢進攻;而東部除主要點線被日軍佔領外,異黨也會乘機發展出足以對抗國軍的強大武裝,並在大戰結束後爆發一場持久的內戰、從而再次毀掉再次騰飛的機會。”
聽着司徒一字一句的杭州慢話,我的冷汗開始潤溼後背,不過多年的歷練使我還能保持面部平靜,我深吸一口氣穩定一下情緒開始反諷:“並且國軍會在這場內戰中最終失敗,使美國最終失去中國,而作爲美國大使的先生,也會在異黨攻克南京後發現異黨準備投靠俄國、而只能灰溜溜的離開中國?”
“呵呵呵呵!子安說的是你指揮異黨軍隊作戰的結果吧?”
司徒雷登的長笑使我暗鬆一口氣,看來不是遭遇異黨同行,而應該是諸如蘭德公司的分析報告。
“如果中國沒有你,會怎麼樣呢?”
“先生剛敘述的諮詢報告不是說的很清楚了?”
“看來是英雄所見略同啊!”司徒雷登再笑,“所以我國政府想請您在美國過一段悠閒的日子,正好您的妻女也在船上,不如我們這就起程如何?”
“司徒先生!這並不好笑!”
“抱歉,這不是玩笑。”司徒雷登很認真的回答。
司徒話音未落,艙門外槍聲和打鬥聲驟起,司徒的秘書一把抓住我的右臂扭到背後;隨即艙門打開,兩個白種大漢擠了進來;但他們立即停滯不前,因爲只聽一聲槍響,我左手握着一把小巧手槍、一槍撂到所謂的秘書,隨後拿着手槍指着他們。
在槍聲當中,我的一個警衛冒着幾處鮮血摔倒在門口,那兩個大漢正要舉槍,我的手槍先響了,‘砰砰砰’幾槍結果了他們,隨後我抓住篩糠似的司徒雷登,拿槍指着他的太陽穴、靠在他身後慢慢移到艙門口。
“司徒老先生,你已經過了玩這種遊戲的年紀了。”
司徒長嘆,“爲美國的利益。”
我正要再譏諷幾句,卻看見美國特工把已經暈過去的冬韻挾持着慢慢接近,我們雙方就此僵住,我趕緊退回艙內。
“我太太呢?”我用英語問。
“不好意思,宋先生!您的夫人也隨身帶槍,打死打傷我們好幾個,她手臂上和腿上各中一槍,不過我擔保傷的不重。”美國特工用英語回答。
“混蛋!”
這時碼頭上槍聲和爆炸聲大作,顯然是留在岸上的警衛通知了附近的軍警趕來救援。我繼續躲在司徒身後問他,而對方也反常的沒有靠抓着我女兒逼過來或者不管司徒的死活直接開槍向我射擊?“我真搞不懂,你們憑什麼認爲能把我挾持到美國去?”
司徒苦笑,繼續以杭州話回答:“其實我們也知道希望不大。那茶裡有藥,我們原準備把你一家弄暈後開到公海上就有美國海軍接應;可我們忘記你們夫妻倆都不大喝茶的。”
“那你們的備用計劃呢?”
“我們一起同歸於盡,整條船都會被炸燬;反正這是民間船隻,我的大使身份已經卸任,船上都是‘民間人士’,華府有充足的藉口說這是民間行爲,針對的是你最近搞的新區和託管區屠殺,你們政府不會對美國怎麼樣的,因爲你不在了。”
“你們狠!”我知道不免,不由得唾罵,我指着外面問:“他們是不是不知道?”
“當然,我們可沒有幾個死士。而沒有你,中國還是一個混亂而貧弱的中國。定時炸彈在槍響時就已經啓動,我們還有最後10秒。”司徒雷登瞟了一眼檯鐘。
“我也最後告訴你,因爲我一家的意外死亡,紐約將有一顆原子彈爆炸,而且是鈾彈。”我實在沒想到蘭花姐的準備這麼快就會啓用?
“天啊!”司徒雷登大驚。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