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4日的太陽已接近落山,躲空襲避到九里山下防空‘洞’中的中央大員們還在爭論。
“我還是支持今晚反擊,乘南線增援日軍還在連雲港登陸。”
“不行,本來計劃是日軍渡過沭河後再發起反擊,借沭河爲障礙割裂日軍;提前進攻敵無論撤退還是增援都很方便。”
“我也認爲今晚反擊不妥,我軍還有不少部隊無法就位,今晚反擊即使成功也只能擊潰日軍前鋒,根本無法達成殲滅戰或擊破敵主力。”
。。。
“子安新有消息嗎?”
見蔣介石突然出聲,一衆皆靜。
“委座,宋總司令10分鐘前來電說準備今夜按計劃強攻吃掉吳江守敵;上海還能再待幾天,等日軍從南京方面壓過來再撤退不遲。”林蔚回答。
“嗯”蔣介石略微停頓即說:“反正日軍準備把主力投入隴海路了,我們又準備了兩場反擊,我看還是乘第二批敵人還在登陸今晚就發動第一次反擊吧,先打贏這一場再說!”
時任副總參謀長兼五戰區代理總司令白崇禧見蔣決定了,趕緊下達預定部署執行令,片刻後衆將就紛紛辭出。
“老頭子怎麼決定提前發動了?”
“還不是給三戰區‘逼’的。”
“可宋三是夫人的小弟,哪裡有官邸派‘逼’宮的道理?”
“‘逼’宮的不是宋,是汪。你沒聽說國民參政會上已經鬧到要委座讓出指揮權的地步了?”
“只要委座不答應,他們鬧也白鬧。”
“你想的簡單,汪兆銘纔沒這麼直接呢,他提議讓委座上場再試試,不行的話請讓賢讓給小舅子;如果連小舅子都不相信,委座。。。呵呵呵。”
“哦!我明白了!三戰區今晚打一座才幾千日本兵守的吳江孤城,我們這裡不打的話?”
“呵呵呵呵!”
隨着陽光在西山消失,一道道命令圍繞着隴海路向東飛駛,大批國軍從南北兩面向隴海路前進、逐次進入各自預定進攻發起位置。雖在黑暗中,日軍也明顯感覺到三面受敵,並且有越來越多的國軍接近自己的側翼,大批部隊迅速轉入防禦,部分炮兵部隊甚至搶先開火試圖打‘亂’國軍的進攻發起,從而引爆了雙方的戰鬥;早有準備、部署在的遠處國軍縱深內的野戰炮兵立即測出參數發動還擊,仗着戰前反覆測量計算甚至試‘射’掌握的高‘精’準度,打的最先開火的日軍炮隊接連爆炸;但日軍的炮術也不白給,迅速測算國軍炮兵陣地位置後立即展開優勢的重炮發起還擊。雙方你來我往打開了炮戰,中方擁有堅固的炮兵陣地,而日方佔據重炮數量絕對優勢及野戰炮相對優勢,雙方的對轟很快就導致各自大量大炮及炮兵的損失;而各自的步兵則迅速進入攻防展開。
晚9時30分,隨着最後一支進攻國軍報告完成出擊準備,蔣介石一聲令下,國軍大反攻全面開始。
北面,張自忠和廖磊率領第7、48、59、68、77軍的13個師投入進攻,日軍以第2、8、20師團迎戰。
南面,薛嶽指揮第2、22、52、75、85軍等11個師發起反攻,日軍也以第1、12、14師團迎擊。
加上正面46軍投入的部分兵力,國軍全線出擊。
這一次國軍可拋棄了一貫的無直接火力掩護密集衝鋒的送死戰術,改以班組爲單位的相互掩護、分散越進,加上後方近距離內大量輕炮兵和機槍直接火力掩護成爲進攻的主旋律;本來應該在抗戰中後期纔出現在國軍裝備表中的大量輕迫擊炮發‘射’的炮彈正如雨點般砸進日軍暴‘露’的機槍火力點,導致日軍的機槍火力僅僅發揮了片刻就搞分崩離析;加上雙方大炮兵正對打的熱火朝天,導致在付出數千傷亡代價越過幾百米距離後,十多萬國軍就越過日軍草草構築的一線工事殺入日軍陣地當中,雙方在暗夜的閃光中迅速進入幾十米、幾米甚至零距離的‘激’戰。
主力對主力、‘精’銳對‘精’銳,即使黑夜中建制‘混’‘亂’、指揮失靈,雙方戰士和下級指揮員都是毫不畏懼作對廝殺;前面的倒下後面的就填上去繼續廝殺,槍聲越打越少,爆炸聲和武器的碰撞聲卻越來越多,雙方死傷者很快就鋪滿了一地。
最西的日軍受到的壓力也是最大的,不但有不少國軍乘着日軍未佔領沿河陣地偷偷過河協同南北兩面主力進攻,導致第1、第2師團分別應對越發艱難;而國軍大炮也從三面不斷襲來,打的野戰炮第1、第2聯隊損失慘重,加上前面戰鬥損失,使河村恭輔、安井藤治在開戰後不久就被迫投入預備隊並急叫‘作戰指導’。然不幸的是日軍後備部隊還在東面甚至還在海上,和第1、第2師團之間還相隔着正在跟十幾萬國軍‘混’戰的4個師團;更何況59軍和52軍攻的也格外勇猛,導致前田利爲和上村清太郎陸續告急。
面對前線連續告急的窘境,多田駿唯有對剛到不久的岡村寧次苦笑:“岡村君,我怎麼覺得宋子安已到了徐州?”
“沒有,情報肯定他今天下午還在杭州。”岡村寧次罵了一句,“還在遊西湖!”
“那就好。”
“我看是‘那才糟’!”岡村寧次也‘露’出苦笑:“這說明華軍將領的指揮水平和作戰人員的戰鬥、戰術水平,乃至武器裝備等都有了普遍提高;把我軍主力打入窘境已不需單純依靠宋子安。”
多田駿不由得長嘆一聲:“一個宋子安我們還有辦法應對,華軍有幾個宋子安的話???我們陸軍恐怕只剩依靠海軍掩護守幾個沿海城市了。”
“多田君不用擔心,宋子安只有一個,永遠、最多、只有一個。”
“現在的‘混’戰怎麼應對?岡村君教我?”
“怎麼辦?打下去!現在在戰鬥的6個師團都是我軍常備師團,加上多田君準備的預備隊足以堅持;天亮後我的部隊開過去收拾殘局即可,多田君總不會認爲華軍還能在附近找出20萬能打的部隊吧?”
多田駿一想也對,不由得笑了,“是我着相了!”
在得到多田‘穩住,拖住,堅持’的命令後,前線6個師團逐漸放棄對攻(其實前面4個師團已經在且戰且退了)收縮退守,不少部隊長更是不管還有己方官兵就普遍採用無差別殺傷戰術,後退部署的機槍和輕炮兵火力不分青紅皁白將雙方‘混’雜的戰士一起掃倒,終於在不久之後就在多處制止了國軍的不斷進‘逼’。特別是國軍的惰‘性’正在不斷蔓延,馮治安雖然還在進攻但已變得中規中矩不拼命了,而劉汝明的進攻更是大幅度縮水,扣留了本該投入的後續部隊,導致第20師團得以‘抽’調出數千兵力增援最危險的第2師團方面。雖然張自忠親率59軍全部投入戰鬥狂攻第8師團,但3萬國軍畢竟無法拖住一個日軍常備師團;第2師團遭遇桂軍6個師圍攻的困境被不斷趕到的援軍一步步解除,北線就此被日軍逐漸穩定下來,終使桂軍付出上萬傷亡還是隻能飲恨而退,廖磊和周祖晃剛把情況和損失報給白崇禧,白就氣急敗壞向老蔣投訴去了。
如果說這還在預料之中的話,被蔣寄予厚望的全部由中央軍組成的南翼進攻則硬生生被湯恩伯搞塌了,見傷亡較大湯收縮自己幾個師進攻強度的結果是把友鄰張耀明、羅奇也一併帶‘壞’了!見湯恩伯的第4、89師敷衍了事,第25、95師難免跟着仿效;面對這羣‘貴‘門’生’,氣的總指揮薛嶽破口大罵也無濟於事,只能學白向老蔣投訴。
老蔣那裡還在糾纏不清之時,不明左右情況過於突前的第9師遭遇增援上來的日軍三面反攻,措不及防側翼被瞬間擊破而大敗;見反擊得勢,日軍炮兵部隊更對第2軍縱深加強轟擊,第2軍軍長兼第9師師長李延年正好走出掩蔽部被突襲的炮彈碎片擊中而重傷,副軍長陳應龍剛到部隊無法有效指揮,第3師師長李‘玉’堂和第9師副師長鄭作民只能各自爲戰,很快第9師就被優勢日軍連續攻擊而退,日軍又投入第1戰車聯隊數十輛坦克加強進攻導致老蔣起家部隊、黃浦教導團擴編的第9師再也無法堅持而潰敗下來,並且被戰車部隊一路追殺,一直打到第2軍進攻發起線時集鎮附近才被預設陣地內的戰防炮分隊連續擊毀數輛戰車才告終止,而第9師大部分已經潰不成軍了。
雖然預定的主攻目標雙雙失利,但南線鄭‘洞’國和違背湯的命令投入主力強攻的張軫卻乘虛‘插’入第12和14師團之間,兩師背靠背不斷向日軍中間猛攻、在炮1旅1團德制速‘射’山炮迅猛火力支援下突入日軍縱深,急的上村清太郎只叫救命,還是壓力較輕的井關隆昌拉了他一把,將自己的主要預備隊第2聯隊投入戰鬥才穩定局勢。
連續不斷的起伏軍情直達九里山,是撤退結束進攻?還是投入預備隊再打下去?老蔣在一衆大員議論紛紛之中依舊遲疑不決,而前線的‘激’戰依舊在持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