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平中原之策,唯有先佔關中之地,昔者秦佔關中,成不世霸業,漢據三秦,開四百年基業,乃是形勝之所。以三秦爲基,東佔太行山,西控蠻夷邊荒,北接草原,南視漢中,退有函谷,大散關可以自守,進可以征戰八方,將軍若有此志,不妨一試。”賀長波學識淵博,倒是個隱諸葛,說起軍國大事條條是道。
“多謝先生指點,還請先生指出我這營寨佈局的不足。”陸雲虛心求教的時候不多,這次算是破天荒。
“呵呵,在下只是粗通兵法,但看將軍營盤,一個字簡言之:亂!自古行軍佈陣,講究天,地,人三者相合,我觀將軍之營,論天時處於西風之口,冬來必有火災之虞,論地利處於淮河下游,低窪之勢,恐有洪澇之憂,談及人和,此地民衆既有江南之人,也有南來之民,言語紛雜習慣不同,言語間頗有牴觸,又將是一憂患。”
陸運聽得一身冷汗,心想自己真是沒經驗,這天時地利人和三者自己都沒沾上邊,還談什麼發展!他開始後悔出於一時意氣,過早的和金國開兵見仗了。
賀長波見此,淡然笑道:“將軍不必憂慮,在下自有破解之法。”
“先生快快說來!”
“至於這破解之法,便是向東發展。將軍所處之地,爲淮南東路,北有淮河天險,東有貫穿南北的黃河,大運河,南接長江水道,西有大別山之險,足可自立,課業農桑,經營鍊鐵,再用運河,長江之便,通貨物於有無,溝南北之渠道,必可富集商旅,轉運貨物,經商一途,獲利最豐,以天下之財,助將軍之力,何苦大事不成?”
“先生,我可是奉公守法的良好公民,絕對沒有什麼大事可成。”陸雲聽出賀長波的弦外之音,急忙掩飾道。
“將軍何必如此,既有大志,就應當一展胸懷,做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怎能畏首畏尾,空老泉林,與那些酸儒之士何異?”賀長波言及此處,不由的血脈迸發,霍的站起身,朗聲說道。“男兒生於世間,當提三尺劍,縱橫天下,豈能碌碌無爲,空負大好男兒身!”
“先生所言極是!小子受教了!”陸雲此時對眼前這個白衣秀士敬佩得五體投地,“若蒙先生不棄,懇請先生收我爲徒,教以大義!”說着陸雲撲通一聲跪倒,噹噹噹連磕三個響頭。
賀長波一愣,忽然發現有了蹭飯的地方,很是高興,急忙扶起陸雲:“將軍何止於此,折煞老夫也!”
“先生若不收在下,在下只好長跪不起了。”陸雲誠懇說道。
“也罷!你就是我第五個徒弟了,請起吧!”賀長波滿臉帶笑。
“你要記住你的師承,爲師乃是七星門搖光派門下弟子,有個綽號叫做‘千江不流’,你要記好了。”
“七星門?我們的門派勢力很大麼?”陸雲對於江湖之事顯出異常的興趣,他做夢都想組織個黑社會玩玩。
“我七星門自青雲子祖師創派以來,現已經三千餘年,歷經二十餘朝而興盛不倒,門下分七派,以天上星座分別命名,即天樞、天璇、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七派。在這七派裡以天樞派爲總派,其餘六派皆要受他的轄制。”
“那咱們七星門裡那一派的武功最厲害?”陸雲忍不住插嘴道。
賀長波慘然一笑:“若論武功,還要數天璣派的騰霄九絕,開陽派的青雲散手和我們搖光派的碧水清心咒最爲厲害。若論勢力,還是以天樞派人數衆多,帶髮修行的俗家弟子數以千計,人丁興旺,我等望塵莫及。”
“那我們搖光派呢?”
“我門搖光派以尊師明光道人爲首,師父我不才居首,其他兩位師弟分別收徒,壯大本派勢力。你有四個師兄弟,至於你那大師兄,哼!不提也罷!二師兄乃是趙東流,三師姐名叫錢三妹,四師姐便是小女賀婉瑩了,你來得晚,只好屈居第五了。哈哈哈。”
“我靠!我怎麼成了第五,看來穿越到哪裡我的排名還是倒數,倒黴!”陸雲真想把自己的腦袋狠狠撞在牆上,但是他忍住了,畢竟他是有身份(沒有身份證)的人。
命苦不能賴政府,陸雲只好默認了自己打狼的排名,他嘆一口氣:“師父,那我可以拜見一下我的小師姐了吧?”
“好吧!去吧!”賀長波含笑看着陸雲一臉奸笑的奔向月琳的住所,臉上閃過一絲淡彩。
月琳正在和賀婉瑩談心,月琳對於這個長得比自己還好看的小女生充滿了嫉妒,甚至燒作怒火,有一搭沒一搭的出言諷刺,話裡藏針。
“婉瑩妹妹,你家住在哪啊?”
“回姐姐的話,我家住在四川青城山。”賀婉瑩溫婉有禮,笑顏如花。
月琳皺皺眉頭,這丫頭,怕是狐狸精投胎,怎麼就這麼漂亮!老天不公平!
“姐姐,你們那位將軍人真好,爹爹從來不和人說這麼多話的。”
“是麼,妹妹,你沒有發現那個傻瓜是個色鬼麼?”
“是麼?我看他人很好的,尤其是他笑的時候,很好看。”
“哼!他笑的時候就有人要倒黴了。你還是離他遠點,那傢伙最會騙女孩子的心。”月琳說到這裡,不由得一股無名火起,拿起茶杯摔在地上。
“啪!”茶杯摔碎,碎片四濺。賀婉瑩被嚇了一跳怯生生問道:“姐姐,是什麼事讓你不開心?是不是婉兒說錯了什麼引姐姐生氣了?”
“沒事,沒事。閒來無事摔摔茶杯茶碗杯盤碟子的,就當是鍛鍊身體了。”月琳對剛纔的失禮有些後悔,自己這是怎麼了?
賀婉瑩急忙起身,將茶杯的碎片一塊塊撿起來,月琳心裡過意不去,蹲下身子陪她一起撿。
“哎呦!”賀婉瑩一聲嬌呼,月琳急忙湊過頭去,看到她的手上被劃了長長一道口子,鮮血不停地流出來。
“婉瑩妹妹,你受傷了!”月琳急忙拿來金瘡藥,她常年在虎威幫做事,故此金瘡藥隨身攜帶。
“謝謝姐姐!”賀婉瑩輕聲道謝,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月琳看在眼裡,憐在心裡,那些刁鑽刻薄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我見猶憐,何況爾等!
“陸將軍,你來了。”賀婉瑩瞥見門口有一個身影晃動,猜出是陸雲。
“呵呵,是我。”陸雲走進來,月琳狠狠瞪了他一眼。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師姐,嘿嘿。”陸雲伸手撓頭,“嘿嘿,剛纔師父讓我來看看師姐。”
“陸將軍,誰是你的師姐啊?”賀婉瑩一頭霧水,忍不住問道。
“剛纔,對了這麼說吧,你爹收我做了七星門的徒弟,你就是我的師姐了。”
“哼!這麼快就成師姐了,再過幾天豈不要拜堂了!”月琳火氣大升拋下這句不尷不尬的話,重重摔門出去了。
“別管她,她就那個壞脾氣,過一會就好了。”陸雲止住要跑出去勸解月琳的賀婉瑩,不冷不淡的說道。
“可是,姐姐誤會了,我纔沒有想過和誰拜堂的。”賀婉瑩俏臉羞得通紅,急得眼淚掉下來。
“你放心,我認識她不是一天了,她這人說話從不經大腦的,你不要在意。”陸雲試圖解釋,卻聽見門外一聲大喝:“姓陸的!你說話纔不經大腦!”緊接着便是叮叮噹噹一通亂砸。
“完了!這潑婦發飆了。”陸雲頓感腦袋裡好像有無數蒼蠅在叫,一陣陣迷糊。
對於月琳,他一點辦法也無。
“還是小玉好啊!”陸雲內心深處發出深深的感慨。
天黑下來,陸雲照例走上淮河大堤,向對面望去,只見對面的金兵大營星星點點,火光陣陣。
“看來,他們今晚是要有所行動了!”賀長波眉頭微皺,雙眼不停的掃視對岸。
“看,那是牀弩,殺傷力驚人,陸雲,快叫兵士們躲一躲。”賀長波眯縫着雙眼,依稀看到對岸架出了一張牀弩,矛頭正指向他們所在的地方。
“趴下!”賀長波眼見那根巨箭破空飛來,一把踢倒陸雲。
陸雲眯着近視眼正在尋找對方的牀弩,忽覺屁股一痛,趴倒在地,他身不由主的滾了幾個跟頭,滑到了大堤之下。
一隻長達丈餘的巨箭帶着呼嘯聲飛向不遠處的一間草棚,發出巨大的噗噗聲,草棚隨聲坍塌。
賀長波急忙趕過來,一把扶起陸雲,右手扶在陸雲的胸口:“陸雲,沒事吧?”
“沒事的!”陸雲吐了兩口唾沫,站起身來高喝道:“大家散開,四處躲避!”
衆人紛紛避開,有幾個孩子嚇得哭起來。陸雲聞聽哭聲,煩躁不已。
“火箭!”一個士兵一聲驚呼,陸雲起身爬到大堤上,看到對面連成一條的長弓,點點火光匯成了一條細細的長線。
對面的火箭鋪天蓋地飛來,有的飛到半途便墜落到淮河裡,撲哧一聲熄滅了火花,有的則繼續向陸雲的老巢飛來,情況危急!
“快保護火藥!”陸雲急了,脫下衣服朝存放火藥的草棚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