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上浩集開了窗戶。往樓下專乃問身邊的林青黛鑿! 二,你覺得下面該怎麼辦?”
林青黛微笑道:“我可不會做官,不過,我記得我爹當年管理生意,夥計做錯事了,我爹責罵是很嚴厲的,但處罰上卻留有情面,他說這叫雷聲大雨點讓夥計知道厲害,但又心存感激。我想,做官也跟管生意有點相像吧。要把架子擺足,讓他心存敬畏,同時,處罰上輕一些,不要太傷面子,讓他心存感激。”
杜文浩頻頻點頭:“恩威並舉,這很有道理嘛,還說你不會做官,你做官只怕很在行的呢。”
林青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胡亂出主意,不影響你就好。”
“我覺得你的主意都很不錯啊,那些個打手,還有那什麼媚兒,怎麼處理?”
“最好你別直接處理,讓他拿主意報你審批,看看他的態度。他的處理只怕輕不了。”
“那是,現在是丟車保帥的時候,如果他心不黑,是做不到知州這個位置的。”
“別太過分就好。”
兩人下樓來到院子裡。杜文浩走到黃知州面前,瞧了一眼地上捂着臉驚恐萬狀的媚兒,淡淡道:“知州大人,這位姑娘,想必就是你寵愛的萬春苑的媚兒吧?昨日她的婢女帶人到衡山佛音客棧,說要砍了本官的腿,還要凌辱本官內眷,今日聽說她派人滿城搜尋本官,剛纔更是率數十人圍攻本官。知州大人。一個春樓女子,能用你的名義隨便抓人打人,你這知州治理地方的確很有本事啊。”
黃知州冷汗如雨,磕頭道:“卑職該死”卑職該死,全都是這賤人濫用本官名義所爲,卑職並不知情,請大人明察!”
杜文浩冷聲道:“本官信你所說,這什事該如何了斷,你說句話吧。”
“是是!”黃知州轉身對那些皁隸們叫道:“拿下!這幫萬春苑的賊人,敢襲擊朝廷命官,凌辱官眷,都給我全部拿下!”
皁隸們齊聲答應,譁郗哪一抖鎖鏈,一起涌上,將呆立場中的一衆萬春苑打手們都鎖了,按到跪在地上。
只剩媚兒和兩個婢女沒有動。
黃世榮爬將起來,一把將媚兒頭髮扯着,拖到杜文浩面前,腳一踹,媚兒一下跪在了杜文浩面前:“你這賤人!還不趕緊給提刑官大老爺請罪!”
媚兒這下終於知道,她摘到了馬蜂窩上了。企圖謀害朝廷命官,那就是公然對抗朝廷,屬於十惡重罪中的謀逆和不義,要株連九族的,媚兒自然知道這其中厲害,嚇得跟一灘爛泥一般,匍匐在地,嗚嗚哭着道:“提刑大老爺饒命啊
兩個婢女也跟着跪到磕頭。
杜文浩冷聲道:“你們狐假虎威,仗勢欺人,做的壞事着實不少,黃知州,這案子就交給你親自來辦,本官要看看你如何處理,如何整飭地方。明日將案情和擬處意見報我!”說罷,袖袍一拂,轉身進了客棧。
黃知州連聲答應,腦袋裡飛快盤算着該怎麼辦。
畢竟老於世故。瞬間便想清楚了該怎麼辦,黃知州起身,下令將媚兒等人帶回衙門,立即升堂問案。
媚兒一聽。這回是真的嚇壞了,雙手緊緊地抱住黃世榮的肥腿,黃世榮本想一腳將她踢開,誰想媚兒的勁兒還不死死地拽着他的腿,彷彿在拽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不放:“老爺!老爺饒命啊!”
黃世榮斜着眼兒看了看地上的媚兒,這個女兒曾幾何時是何等的讓自己魂不守舍,那眼,那眉,那身段,那”算了,不能想了,天下女人多得是,只要有權有勢,還怕沒有漂亮的女人不成,今日得罪了提刑官,提刑官不僅提點刑獄,還糾察地方,對違法違紀官吏,有權直接停職查辦,甚至抓捕解送京城御史臺治罪。今日若不擺平這件事,恐怕立的便會大禍臨頭。
當下,他牙一咬,心一橫,厲聲道:“將這謀反淫女鎖了,押回去,本官要親自審訊!”
幾個皁隸答應了,涌上來抖鎖鏈將媚兒鎖上,他們也知道黃知州這是要做給提刑官看的,下手絲毫不容情,不僅鐵鏈鎖得跟個大糉子似的,還連帶噼裡啪啦一陣耳光猛抽。押着一衆人等走了。
冷掌櫃見這黃知州在杜文浩面前服服帖帖的,心中安定了不少,儘管杜文浩還沒有解決他的問題,但他知道杜文浩會在適當的時機處理的。當晚,冷掌櫃堅持要做東宴請杜文浩。杜文浩也不拒絕,沒有請外人,就在客錢裡吃了個盡興。
第二天早上,杜文浩起牀之後,僕從來報,說知州大人在會客廳等候多時了。
杜文浩並不着急,慢條斯理穿好官袍,喝了早茶,這才帶着李浦等護衛和冷掌櫃一步三搖地來到了會客廳。
只見會客廳靠牆地上跪了一溜人,脖子上都帶着重重的木架,手上腳上都是拇指粗的鐵鏈,不停地低聲呻吟,身後押解的皁隸不時踢上兩腳,叫他們閉嘴。
黃知州抱着雙手,弓腰低着頭,一臉愁容站在門邊
見到杜文浩他們進來,黃知州急忙躬身施禮:“提刑大人!”
杜文浩鼻孔裡嗯了一聲,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犯,除了媚兒和她的兩個丫鬟,還有前一日上帶頭上衡山被林青黛砍斷一條腿的大漢,以及昨日領頭與李浦等護衛拼鬥的萬春苑打手,另有幾個很富態的中年男女卻不認識,拖長了語調,慢悠悠道:“黃知州,這些都是什麼人啊?。
“皿稟提刑大人,這些都是萬春苑掌櫃、老鳩和昨日襲擾上官的主謀以及兇犯骨幹
“哦一 ”杜文浩一步三搖走到當中座椅上坐下,李浦等護衛在他身後肅立。英子給杜文浩泡了茶送來。然後躬身退了出去,把門帶上了。
黃知州拿出一疊供詞,弓着腰走到杜文浩面前,滿臉堆笑雙手遞了過去:“提刑大人,卑職連夜突審這幫逆賊,查清了整個案情,這是首犯和主犯的供詞,請您過目。”
杜文浩並不接,端起茶碗輕輕吹了吹,抿了一口,並不看他,仰着臉道:“供詞本官就不看了,你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就行了。”
“是”黃知州額頭冷汗淋淋,也不敢伸手去抹,輕咳一聲,道:“經審訊查明,萬春苑掌櫃、老鳩,及花魁媚兒,仗勢欺人,欺壓百姓,魚肉鄉里,總共犯有十六樁重罪”
杜文浩忍不住想笑,還是板着臉道:“十六樁罪?都有些什麼罪名啊?。
黃知州拿着供詞,抑揚頓挫吟誦道:“經查,萬春苑媚兒等,犯有以下十六樁罪:糾集匪衆,謀害朝廷命官,謀逆不義,此其一;擅以祖輩立誓而不尊,令祖輩遭惡咒,不孝,此其二;詐稱祖父母、父母喪,不孝,此其三;傷人反誣朝廷命官,此其四;持械滋事傷人,此其五;逼人妻女爲娼,此其六;豪奪良田,此其七;販良人爲奴婢,此其八;擅監禁欠債人致其瘋癲,此其九;,”
杜文浩擺手道:“行了。你的擬處意見呢?。
“萬春苑掌櫃、老朝及媚兒、兩個女婢,以及參與謀害大人的主犯,本人一律斬首,並株連五族,其家十六歲以上男丁絞,女眷流三千里充軍。家財抄沒。其餘從犯分處絞、流、徒、杖等刑。”
“嗯,你們認定的這些罪名,相當一部分都是十惡不赦的重罪,按理是要株連的,不過,認定這樣的罪名一定要慎重,這些犯罪都有真憑實據嗎?。
黃知州陪笑道:“哼哼!卑職謹記提刑大人指示,這些都是據實查明的,人證物證都在,鐵證如山,人犯也均供認不諱。”
“是嗎?”杜文浩站起身走到媚兒等人面前,低頭察看,只見這些人差不多都已經飽受酷刑,所有人臉上、身上都是皮鞭抽打的痕跡,凝固的血液將衣衫沾附在肌膚上,身子挪動都會扯動傷口撕裂痛疼。
媚兒和兩個婢女更慘,除了滿身的鞭傷之外,纖纖素手都被損子夾得血肉模糊,腫得跟小蘿蔔似的,十指指甲更是被生生拔了下來。她們艱難地擡起頭望着杜文浩,臉上都是哀求,嘴脣蠕動,卻說不出話來。
杜文浩見她們嘴脣乾裂,吩咐押解的皁隸拿些涼水給她們喝。
媚兒臉上浮現出不解和感激,咕咚咚一口氣喝了大半瓢。終於澀澀地說出了聲音:“多”多謝大老爺”求”求大老爺繞命!”
杜文浩道:“剛纔黃知件唸的爾等的罪名,都屬實嗎?”
媚兒艱難地磕了一個頭:“屬,,屬實,”求大老爺,,饒命”。
杜文浩又問了其他人犯,都低頭認罪,哀聲懇求杜文浩饒命。
杜文浩回到椅子上坐下,他能猜出其中內幕,酷刑之下,沒幾個。人扛得住的,要逼問出十惡重罪來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這些人仗勢欺人是有的,但恐怕罪尚不至死。
杜文浩對黃知州道:“知州大人,你轄下出瞭如此謀逆大案,你身爲一州父母官,又該承擔什麼罪責啊?”
黃知州心裡咯噔一下,他酷刑拷打,爲這些人網絡罪名,想丟卒保車,沒想到杜文浩還是把矛頭指向了他,慘然撩衣袍跪倒:“卑職御下不嚴,發生這等謀逆不義大案,實難辭其咎,甘願引咎辭職。”
說到這裡,黃知州匍匐在地,話語嗚咽,老淚縱橫。
杜文浩原本沒想把事情搞得這種複雜,本來只想帶冷掌櫃下山跟黃知州說明情況就算了,沒想到下山之後,聽說媚兒四處搜尋自己,這火氣就上來了。知道沒有黃知州在後面撐腰,一個青樓女子不敢如此囂張。所以決定好好治治他們。
眼見媚兒等人遭受如此酷刑,而黃知州也被整得夠嗆,應該會從中吸取教了,當下長嘆一聲,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說道:“黃知州,咱們身爲百姓父母官,當爲百姓着想,爲民造福,而不能縱容這些惡勢力禍害百姓。他們是瞎了眼惹到了本官,算他們倒黴,這案子纔會如此了結,若是換個人,他們欺凌的只是個平頭百姓呢?只怕早已經被舊川愕死整武了!若縣聽任泣此黑桑勢力猖狂下夫。只會七不口爾怨恨我們,須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若失去了民心,江山社稷就危險了!”
“是是,卑職謹記大人教誨。”黃知州冷汗盈盈。
“話又說明來,實事求是地將,這萬春苑所作所爲是否真如此惡劣,本官不知,對媚兒和她的婢女糾集打手企圖謀害本官之事,當時本官等人身着便服,而她們當時又的確不知本官真實身份,不是明知朝廷命官而企圖謀害,所以嘛,只能算一般的毆鬥之罪,不能硬套在謀害朝廷命官的十惡謀逆上面去。這樣就不實事求走了。”
媚兒聽到這話,滿是傷痕的臉上盡是錯愕。想不到杜文浩會爲自己說話,心中一陣溫暖,伏地失聲痛哭,哽咽感激不盡。
杜文浩又對黃知州道:“若不硬套謀逆不義之罪,這案子也就是個。一般持械毆鬥的罪名,該如何處罰就如何處罰好了。要不然,十惡重罪可非同一般,這樣硬套,罪行不相適應不說,還會牽連無辜,知州大人你的仕途不保倒在其次,只怕全家老小都得跟着倒黴啊。”
黃知州一陣後怕,軟在了當場。
杜文浩道:“行了,這案子還是事實就是處理吧。不要往十惡重罪上套了,至於那萬春苑逼人妻女爲娼,強搶豪奪之類的,要據實查清,有就有,沒有就沒有,查清之後再將擬處如實報我。”
“是是,卑職一定據實杳處,不枉不縱。”
“這樣就好。至於黃知州你,既然沒有謀逆不義的十惡重罪,也就牽扯不到你御下不嚴的問題,也就不用引咎辭職了。青樓持強凌弱之類的刑案,別說地方了,京城也多得是,若是有這樣的刑案發生,地方官就要引咎辭職,那全國的州縣官員差不多都得撤個乾淨,那誰來當官治理地方呀?再說了,你既然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本官相信你會引以爲戒,不會再讓這等刁民毀了你的清譽,對不對啊,嘿嘿嘿”
黃知州聽了這話,感激的一顆心如沐春風,情不自禁俯身磕頭道:“提刑大人,“對卑職網開一面,真讓卑職,”羞愧難擋!卑職今後一定從嚴整治地方,不辜負提刑大人厚望。”
“好!”杜文浩招手將冷掌櫃叫了過來,“黃知州,冷掌櫃是本官好友,萬春苑打手上衡山襲擊本官時,冷掌櫃冒死相助,實在仗義,以後本官還會抽時間再遊衡山,與冷掌櫃敘舊,你是否真做到了你適才所說。冷掌櫃到時候會據實告訴本官的。”
黃知州急忙對冷掌櫃一拱到地:“敬請冷掌櫃監督!”
冷掌櫃嚇壞了,忙不迭要跪下磕頭,卻被杜文浩一把拉住了:“冷掌櫃,今後你代表本官監察黃知州,有什麼事,直接報我就行了。”
冷掌櫃漲紅着臉,他知道杜文浩這樣說,那就是給了自己一道護身再,黃知州他們不僅不敢對自己怎麼樣,反而要刻意巴結了。感激之下,一時不知該說件麼好。
萬春苑的掌櫃和老鳩本來以爲這一次摘到了馬蜂窩,必死無疑,而且還連累家族,正是萬念俱焚的時候,聽杜文浩不追究他們謀逆不義重罪,真是喜從天降,儘管他們平時仗着黃知州對媚兒的寵愛,持強凌弱,着實幹了不少壞事,但也都是一般青樓常乾的事情,此外倒沒有什麼特別大的壞事,也沒有逼死人命的,受到查處,也是罪有應得,能免除株連家族已經是萬幸之事,都是感激涕零,艱難跪下磕頭,連那斷了一條腿的大漢,也是躺在門板上拱手叩謝。
黃知州將一衆人犯押回衙門重新審訊。萬春苑掌櫃和老鴆確實犯有逼良爲娼,強搶豪奪,非法拘禁,故傷等罪行,加上這次聚衆毆鬥,故判杖一百,流三千里。媚兒和兩個,奴婢杖五十,徒三年。其餘首犯骨幹,都依律判了徒、杖、答等不同刑罰。萬春苑予以查封。
所有青樓車子免贖身返家從良。黃知州自感縱容之責不能免,自請罰俸一年,並請降品秩一級以作懲戒。
這個結果報杜文浩之後,杜文浩審查了相關證據,認爲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同意了對其他人的擬判意見,但沒有同意對媚兒和另一個婢女的處罰,因證據證明,當時領人上山行兇的是那個豬頭婢女,當時媚兒帶另一個婢女下山找知州去了,的確不知,所以罪責相對要輕一些,加之其飽受酷刑,已經受到懲戒,故改爲杖五十。將徒三年取消了。對黃知州自請的處罰斟酌再三,還是同意了,畢竟他充當保護傘,這罪責還是要承擔一些的。
按宋律規定,州縣對答、技的刑罰有權直接作出,對徒、流則需報請各路提刑官覈准,而死刑絞、斬則須層報大理寺覈准。這案最高判流,杜文浩直接覈准就生效了。對黃知州的罰俸和降級處罰。提刑官作出決定,並報御史臺和夾部備案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