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女子的裝束無疑是極其豔冶的,但紋豔冶與炮的神態相”以乎遜色了許多。她的大眼睛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霧繞地,媚意盪漾”巧的嘴角微微翹起,紅脣微張,欲引人一親豐澤。這是一個從骨子裡散發着妖媚的女人。
“咯咯咯咯。呆子,看你好久了,你在做什麼呢?”那女子大聲地笑着,眼神挑逗着樓下的這個衣着華麗斯斯文文的男人。
這個女子言行舉止皆透着一股騷味,應該不是什麼良家女子,杜文浩懶得搭理,漠然地將花扔在一旁,低頭繼續看自己的書。
“喂。本小姐叫你呢!”那女子大聲地叫嚷道。
杜文浩充耳不聞。
那女子惱了,索性赤着雙腳咚咚踩着樓梯走下樓來到杜文浩身邊。
杜文浩沒擡頭,鼻中聞到一股暗香。他知道這應該是桅子花的味道,從前他第一次見到柯堯的時候,她的身上也是這個味道。
那女子老實不客氣一屁股坐在杜文浩的對面,又把兩臂交叉趴在桌子上,一雙杏眼目不轉睛地盯着杜文浩,杜文浩這才擡起頭來和那女子對視。
不得不說。如果這個女子真是煙花柳巷那種地方出來的,也絕對是那些地方的頭牌。
那女子紅脣微啓若隱若現地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舌頭在嘴脣四周輕輕地舔了一圈才縮回小嘴去:“喂,你不理我,怕我吃了你啊?”
杜文浩實在沒興趣和這種女子搭訕,他站起身拍了拍衣襟,揹着手往樓上走。
女子歪着腦袋很是奇怪地望着杜文浩,隨即也提着衣裙小碎步追了過去。
只聽身後哎呦一聲,杜文浩回頭一看,只見那女子坐在樓梯上雙眉緊皺雙手握着一隻腳的腳踝,嬌滴滴地望着他嗔道:“傻子,還不趕緊過來扶我?”
杜文浩淡然一笑:“你這一招對我沒有用。”說完徑直走到樓上自己的房間將門關上了。
媚兒還從沒吃過哪個男人這樣的癟,一臉怨毒惡狠狠道:“算你狠!你等着瞧!”
晚飯的時候。
龐雨琴她們不想坐包間吃飯,嫌悶得慌,冷掌櫃便在二樓散座靠窗的地方留了幾張桌子。
杜文浩和衆女坐一桌,錢不收和李浦他們坐另外一座。杜文浩點了菜,把冷掌櫃叫到身邊問道:“貴店是不是有個妖豔的女子入住?”
冷掌櫃陪笑道:“是啊,她是山下萬春苑的姑娘。叫媚兒。實在是對不住。她聽說您幫我治好了拙荊的頑疾。很是好奇,執意要住在上房您的隔壁。要是打擾您休息,我立馬讓她換房間!”
杜文浩:“算了,春樓的姑娘,嘿嘿。”
冷掌櫃壞笑道:“聽說價錢貴着呢。”
杜文浩笑了笑:“好了,你去忙吧。”
正說着。只聽一陣清脆的笑聲從樓梯處響起,只有杜文浩知道沒有人會這樣放肆的笑。除了那個媚兒。
冷掌櫃這客棧生意很好,上山遊覽上香的人很多,大都在他這打尖住店,樓上散座差不多都坐滿了,衆人聽到她這笑聲。都一起望去。
龐雨琴眉頭一皺,低聲道:“一個姑娘家。在酒肆飯莊如此放肆,成何體統!”
雪震兒也撇撇嘴:“一聽就不是什麼良家女子。”
隨着笑聲。那妖豔媚兒搖着一把團扇,帶着兩個婢女,慢悠悠從樓上走了下來。
樓上食客們都是眼前戶亮,年輕的男子看得眼都直了,年老的覺得老盯着人家姑娘不好意思,低着頭吃飯,偷偷拿眼瞧她。那些婦人們則撇着嘴歪脖子往地上啐。
媚兒渾然不覺,笑盈盈私下裡看了看,一眼瞧見杜文浩,巧笑嫣然,嫋嫋的走到杜文浩身邊,發現幾個護衛都在直勾勾瞧着他,便拋了一個媚眼過去。
幾個護衛更是呆了。
媚兒團扇輕輕一搖。幽幽的桅子花香飄了過來,令人心曠神。杜文浩卻望着窗外,似乎窗外的風景更讓他着迷。
媚兒衝着杜文浩笑盈盈道:“喂,土郎中,給本姑娘讓個座啊!”這話很明顯是衝着杜文浩說的。杜文浩卻充耳不聞。
一旁婢女也大聲對杜文浩道:“那個穿白衣的,我們家姑娘和你說話呢。趕緊讓座!我們姑娘少不了你的好處!”
柯堯吃的一聲輕笑:“敢對我哥大呼小叫的。你們吃了豹子膽了?不知道我哥是誰嗎?”
另一個婢女也是吃的一聲輕笑:“不就是個扛旗子跑江湖的土郎中嘛,對這樣的人大呼小叫還不用吃豹子膽,不就治好了冷掌櫃的老婆嘛,怎麼,就以爲自己成了皇宮裡的太醫了?”
“你還真聰明”柯堯正要說她猜對了。杜文浩輕咳一聲,微微搖頭。柯堯知道杜文浩不想泄露身份,急忙閉嘴。
冷掌櫃急忙迂來:“真對不起,媚兒姑娘,您請這邊坐吧,我給你另外”
媚兒搖着團扇悠悠道:“我還就看中這張靠窗的桌子了,喜兒。給他一吊銅錢!”
那叫喜兒的丫鬟從懷裡摸出一吊錢,當嘭一聲扔在桌子上:“拿去!趕緊讓座吧!”
柯堯怒極反笑。轉身對雪靠兒道:“秀兒姐,她們是失心瘋了吧?”
“不是,是狗眼
“你!”那婢女指着雪柔兒怒道:“你個破土郎中的女人,神氣個。屁!我們姑娘,”
雪靠兒順勢一把抓住她手腕一擰,哎喲一聲。那婢女手腕差點折了,蹲在地上。表情十分痛苦。
另一個婢女急了。想上前動手,可人家人多,剛纔那姑娘一伸手便知道是行家。更不敢出手了,趕緊把那婢女扶起來。
媚兒的團扇停住了”言了一聲:“喲,看不出來,你這土郎中還挺厲害嘛。冷掌櫃。他到底啥來頭啊,敢動本姑娘的人?”
冷掌櫃額頭汗都要下來了,杜文浩住進來之前有鄭重交代了,不准他泄露自己是提刑官的身份,也不準衡州衙門的知州佐官上山來打擾他,或者泄露他的行蹤。所以客棧裡並沒有人知道杜文浩是皇上身邊的御醫,還是提點各路刑獄的大宋提刑官。
這媚兒當然也不知道,過不他跟冷掌櫃關係不錯,聽說有個大夫把他夫人的病治好了。所以好奇來瞧瞧,還以爲杜文浩只是一般的大夫。
冷掌櫃扯了一把媚兒的衣袖,一臉哀求道:“我的好姑奶奶,求求你,給我一個面子,別惹這位爺了,你就將就坐這邊來吧!”
“啥?我媚兒就好惹是吧?”媚兒搖着團扇。斜眼瞧着杜文浩,“也不打聽打聽。我媚兒的後臺是誰!”
旁邊婢女上前一步,趾高氣昂對杜文浩等人道:“坐穩了!聽清楚了!我們姑娘是衡州黃世榮黃知州的人!怎麼樣?沒嚇着吧?還不快滾!”
柯堯作了個驚恐萬狀的樣子,拍着剛剛隆起的胸脯道:“哎喲我的娘耶,知州大人的人喲,好怕怕啊!”
雪震兒撲哧一聲笑了,站起身走到媚兒面前:“說句實話,我哥你還真惹不起。你們知州老爺也惹不起,要是不信,回去問問你們知州老爺我哥是誰。然後再來跟我們這擺譜吧,!”
杜文浩站起身道:“算了,咱們走,這幾隻蒼蠅嗡嗡叫煩得很,咱們到會仙橋去,那有家小攤的小吃很有味道。”
說罷。正眼也不看媚兒一眼,揹着手揚長而去。柯堯等衆女,以及李浦、錢不收等人也都跟着出去了。
那被雪靠兒擰了手的婢女指着杜文浩他們叫道:“喂!說誰是蒼蛇呢?一姑娘。他們罵咱們是蒼蠅,得找人狠狠收拾他們一頓才行,要不還怎麼在這衡山混啊!”
媚兒不語。她見杜文浩身後跟着這麼一大幫子人。有些傻眼了,怔怔地望着杜文浩的背影出神。
冷掌櫃慌不迭追了出來,點頭哈腰忙着陪不是。杜文浩微笑道:“這跟你沒關係。你沒有泄露本官的身份,做得很好。以後也不要亂說,記住了!”
“是是!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冷掌櫃連連答應。
杜文浩見柯堯一路無話,臉色十分不好。便問道:“丫頭,想什麼呢?”
柯堯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沒有想什麼。”
“你有心事看得出來。
“呵呵,我剛纔是不是太厲害了點?我爹老說我不端莊文靜,不像個姑娘家。”
“姑娘家怎麼了?就不能兇了?讓人騎在脖子上都不能生氣?嘿嘿嘿。”
柯堯也笑了:“嫂子就很文靜啊,端莊賢淑。”
龐雨琴聽了莞爾一笑:“我小的時候其實很淘的。有一次我爲了出去看花燈,擔心我爹我不讓我出去,我就趁着天黑一個人想翻牆出去
柯堯愕然:“啊?嫂子,你還有過翻牆的時候啊?”
龐雨琴有幾分得意地說道:“這算什麼,小時候我還跟男孩子打過架呢。把人家臉都抓爛了。害得我娘賠錢賠藥。不過沒揍我,只是哀聲嘆氣說你這樣將來咋嫁得出去喲。”
柯堯咯咯笑了:“你這不是嫁出去了嗎?還嫁了我哥這樣一個大官呢!”
雪秀兒還惦記剛纔龐雨琴翻牆的事,插話冉道:“雨琴姐,那你翻出看花燈了嗎?”
龐雨琴哀聲長嘆道:“看啥看,我好容易爬到了牆頭。卻發現牆外站着一個人正瞪着我。”
柯堯好奇地問道:“誰啊!”
龐雨琴:“自然是我爹啦。”
衆人都大笑起來。
他們回到客棧。得知那媚兒已經帶着兩個婢女離開走了。
晚上。
佛音客棧突然衝進幾個膀大腰圓的壯漢,各人手上均持大刀,冷掌櫃到底是見過世面的。在這山上開了十幾年的客棧了,什麼人沒有見過,於是趕緊上前招呼。
爲首的是一個面黑絡腮鬍的人,一雙大眼瞪着冷掌櫃不等他說話,便將他一掌退出老遠。身後幾個夥計正要上前。冷掌櫃看了他們一眼,示意他們不要輕舉妄動。笑嘻嘻地又走到那人面前躬身說道:“客官,不知是打尖還是住店?”
“呸!”那人衝着冷掌櫃臉上啐了一口,道:“你是冷掌櫃?”
“是啊。客官您是”?”
“給你老婆治病的那個江湖土郎中在哪裡?”
“快說!”後面幾個持刀大漢也厲聲喝道。
冷掌櫃嚇了一跳:“我們這”沒有什麼郎中啊?幾位大爺是不是弄錯了?”
門外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還在,難道逃走了不成進去撥啊!”
冷掌櫃不用看便知道,說話的是媚兒的那個婢女,下午被雪靠兒擰了手威脅要找杜御醫他們麻煩的那位。現在果真找來這幾個大漢來尋杜御醫的晦氣了,頓時把冷掌櫃嚇出一身冷汗,忙不迭迎上去道:“姑娘,你可千萬別亂來,這位杜大夫可不是一般人”
婢女尖聲叫道:“我們姑娘難道就是一般人?滾開!你們給我搜啊!”
爲首大漢將冷掌櫃一把推開,揚起大手一揮,大聲喝道:“給我一間一間的找,那廝穿着一身白長袍,帶着幾個艦妞。找到了。把男的給我拖下來,把他狗腿打斷了,把他鼻子割了,看他還拽不拽!那幾個女的嘛。嘿嘿,可以給我留在房裡,我來照顧她們,哈哈哈。”
幾個大漢都是一陣淫笑,呼喇一聲便往樓上衝,嚇得客棧其他旅客慌忙躲閃。
冷掌櫃都快哭了:“別亂來,千萬別亂來!哎呀姑娘,你這”你這可闖了大禍了!我的老天爺啊,!”想起萬一提刑官大老爺和家眷在自己的客棧受傷、被凌辱甚至被害,那一家老小可都得陪葬。更何況人家大老爺還幫自己老婆治好了多年的病症,知恩圖報也是應該的。
冷掌櫃急忙跑到後堂,叫夥計們抄刀子出來,說有搶匪。
他不說有搶匪還好,夥計們本來就聽外面亂哄哄的不知怎麼了,一聽這高,一衆年輕的夥計們頓時撒腿就跑。剩下幾個老夥計儘管沒跑,卻縮在角落裡直髮抖。
冷掌櫃氣得大罵,自己拎了一把菜刀就往外衝,那幾個老夥計見掌櫃的這樣,這些人都在客棧幾十年了。跟冷掌櫃雖是主僱關係,卻跟老兄弟差不多,也都操起棍棒柴刀跟着衝了出來。
那婢女一見這架勢,嚇得一溜煙跑到門外,指着冷掌櫃喝道:“你!你反了你!回頭我們姑娘告訴知州大老爺,把你這客棧封了!拿你蹲大叭…!”
冷掌櫃頓時一哆嗦,要知道縣官不如現管,樓上那位雖然是朝廷派來的提刑官,比知州大上好幾級,但是。提刑官總有要走的時候,總不能罩着自己一輩子,而知州是地頭蛇,要整自己,跟碾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他正猶豫間,那幾個老夥計已經衝過來了,背靠背張皇四顧:“掌櫃的,搶,,搶匪,搶匪在哪裡?”
就在這時,就聽得樓上,丁呤當榔兵刃碰撞之聲大作,接着有人慘叫。
冷掌櫃嚇壞了。要是提刑官大老爺在自己客棧有個三長兩短。自己明明知道卻袖手旁觀,不用等知州來碾死自己,朝廷恐怕就先滅了自己一家了。這冷掌櫃也是個當機立斷之人,手中菜刀一揮,指着樓上叫道:“在上面!正在搶杜大夫他們。兄弟們,跟我衝上去救人!一殺啊!”
冷掌櫃跟發了瘋一般,提着菜刀衝了上去。老夥計們也跟着往上衝。
網衝到樓梯的一半,就聽半空中一聲慘叫,嚇得他們猛擡頭,只見一道黑影從半空中手舞足蹈地朝着他們跌撞了下來。
冷掌櫃和幾個老夥計經常跑前跑後,迎來送往,這反應還是夠快。急忙側身靠着樓梯邊,樓梯又比較寬,那人沒砸到他們,咣噹一聲摔在樓梯上,滾地葫蘆一般哎喲媽呀一路滾下樓去,躺在地上爬不起來,嘴裡慘叫連聲,卻正是才才衝上樓的大漢中的一位。
冷掌櫃轉頭朝上看,又要領着往上衝的時候。又是幾聲慘叫,先前殺上樓去的大漢們接二連三騰空而起。慘時着倒栽蔥朝他們落將下來。冷掌櫃他們急忙躲閃,那些個大漢摔在樓梯上,一路滾到了樓下,都是傷胳膊傷腿的,躺在地上哀嚎不已。
這時候,就聽後院喊殺聲響成一片,一夥人卑了進來,卻正是店裡剩下的夥計。
原來他們跑出客棧之後,沒看見冷掌櫃他們跟出來,都覺愕這樣太不仗義。不知是誰說了聲回去拼了,一衆夥計相互壯膽,從後院操木棍拿砍刀又都衝了回來,正看見這些個大漢滾地葫蘆一般從樓上摔了下來。不明就裡,但也估計就是搶匪,刀棍一起指住了他們。
這時,樓上已經沒有了喊殺聲。片刻。只聽到咚咚咚沉重的腳步聲朝樓梯口過來了,接着出現了一個男人的背影,脖子上夾着一柄陰森森的短刃,正是先前喊着衝上去抓人的那爲首的大漢。
只見他腳步沉重,一步步倒退着走到樓梯口,驚恐地望着那用短刃架着他脖頸的女子。
這女子正是林青黛。
林青黛冷冷道:“你這淫賊,不僅企圖傷害我家相公,還污言穢語冒犯我們,容你不得!”單掌戳出,咔嚓一聲,將這大漢喉骨擊得粉碎!
大漢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被這一掌戳得倒飛出去。
半空中,只見林青黛手中短刃寒光一閃。血光迸濺,那大漢一條右腿已經血淋淋與身子分離,半空中隨着大漢的身子一起跌落在樓梯上。灑着一路鮮血滾到了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