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浩給他開了抗過敏的藥,讓馬上煎服。傻胖幫着這年輕人服下,不一會,年輕人臉上、身上過敏症狀開始慢慢減退。把那年輕人樂壞了。
杜文浩又診脈之後,重新開了補血氣的藥。那病人千恩萬謝,付了診金藥費,抱着藥袋子走了。
這時,就聽門外青石板路馬蹄聲響,過來幾輛馬車,停在了門口。
能做馬車來,不是軍隊的就是官家的人,杜文浩擡眼望去,只見馬車上下來幾人,卻是神醫錢不收和兩個徒弟,另外還跟有幾個手搖拂塵光下巴的男人,很象電影電視裡的太監。
杜文浩很是驚訝,站起相迎。
錢不收進來和文浩見禮之後,給雙方做了介紹,果然,這幾位是宮裡來的太監。這幾位太監聽說杜文浩這小年輕竟然是錢不收的師父,都很驚訝,對杜文浩執禮甚恭。
錢不收道:“師父!這幾位宮來的公公說,祁國長公主的孩子病了,聽說老朽擅長兒科,特來請老朽去給孩子瞧病。老朽不敢貿然答應,特來請師父示下。”
杜文浩笑了,讀醫史知道,錢乙就是從治好這位祁國長公主的女兒開始名揚天下,成爲一代名醫的。想不到自己居然見證了一代名醫的成名。說道:“治病救人理所應當,更何況是長公主的孩子呢,你去就是,好好醫治。”
“是,師父。”錢不收拱手,“這次老朽帶手進京,堂裡只留憨頭,他若有處理不了的病案,還請師父多多照應。”
“你放心,我會的。”
“多謝師父。不知師父還何示下?”
杜文浩想起史料記載。這神醫錢乙給祁國長公主女兒治好病之後緊接着會給皇太子治抽風病。而皇太子這病很是蹊蹺。所有太醫都束手無策。開始錢乙也找不到好地治療辦法。着急上火得一嘴燎泡。便跑到太醫院廚房要煮綠豆湯瀉火。正好竈臺壞了正在修。看見竈臺裡黑漆漆地。錢乙想到五行辨證決定用竈心黃土配伍地黃土湯治病。最後靠這方子治好了皇太子地病。杜文浩決定點撥一下他。反正可以治好地免了他着急上火這場罪。
文浩道:“不收。你可知我治病爲何能想到你所不能?”
“老朽不知。請師父指點。”
“陰陽五行!此乃一切辨證地根本!”杜文浩故作神秘狀。一付老氣橫秋地樣子晃着腦袋吟道:“東方生風。在地爲木。在體爲筋。在藏爲肝;南方生熱。在地爲火。在體爲脈藏爲心;中央生溼。在地爲土體爲肉。在藏爲脾;西方生燥地爲金。在體爲皮毛藏爲肺;北方生寒。在地爲水。在體爲骨。在藏爲腎。五行生生相剋。其中道理。你要時時銘刻在心。”
“是。師父。”錢不收不知道杜文浩這時候跟他提陰陽五行做什麼。恭敬地回答。
杜文浩繼續搖頭晃腦道:“五行相剋的道理用在岐黃一術上,須‘抑強扶弱’!例如肝氣太旺,肝木乘脾土,當疏肝平肝。又如脾土侮肝木,當運脾化溼。再如脾虛水侮,當健脾利水。記住了嗎?”
這些都是中醫基本理論,錢不收早八年就知道,不過還是恭敬地答道:“記住了,師父。”
杜文浩點點頭:“爲師知道這些你其實早就知道,但現在重提這些基本的東西,就是讓你記住,——最複雜的辦法解決不了的問題,就用最簡單的思路去重新想一想,或許就能想出辦法來。你此番前去,若是遇到解決不了的難病症,要多從五行辨證上去琢磨,多想想抑木扶土、培土製水、佐金平木、瀉南補北這些法子,或許就能茅塞頓開。”
錢不收心頭一凜,跪倒磕頭:“多謝師父指點,不收銘刻在心。”
“那好,你去吧!”
“是,師父保重!”
錢不收磕了幾個頭,起身帶着閻妙手上馬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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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杜文浩正在大堂坐堂問診,龐雨琴和雪霏兒照例在一旁抄方揀藥。
來了一個病人,是個小夥子,一邊呲牙咧嘴用手撓着身上,一邊抽着氣道:“杜大夫,你得救救我的命!”
杜文浩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道:“你好端端的救什麼命?”
“癢啊!全身上下癢死我了!睡也睡不着,吃也吃不下,再這麼癢下去,非死不可!”
“脫下衣服我看看。”
小夥子趕緊把衣服脫了,只見全身都是紅色皮疹。
杜文浩給他診脈望舌,問了發病情況之後,奇道:“你這是麻疹啊,這大冷的天你怎麼會得麻疹呢?麻疹一般都是天熱的時候發病。你幹啥的?”
“我是鐵鋪的學徒,一天到晚
掄大錘,就算大冷天我們鐵鋪裡也比夏天還熱。”
“這樣啊。你這病幾天了?”
“五六天了。”
“以前看過大夫嗎?”
“看過,惠澤堂的辛大夫給看過。就在我們鐵匠鋪旁邊,就近就看了,可沒看好。
”
“開了什麼藥?”
“我也不知道,開幾付方子,可都沒什麼效果。藥方我抄了帶來了,您給看看。”小夥子摸出幾張處方遞給杜文浩。
杜文浩掃了一眼,都是涼血的、燥溼的、風的、止癢的。杜文浩笑了笑,搖搖頭:“這方子只看見了表象,沒有抓住你這病的根本,所以起到效果。沒事,我給你開個方服下,保證沒問題。”
“太好了,多謝大夫,都說你是華佗再世,我這人楞,看您年輕,還不怎麼信,早知道早就來找您了,呵呵。”
這人說話倒也直,杜文浩心想,口了藥方,龐雨琴抄完方子,瞧了一眼,惑道:“先生,你這是麻黃連翹赤小豆湯啊?”
“嗯,怎麼了?”
“這幾天我看醫書,剛好到這道經方,好像這湯藥是辛溫解表的藥,他又沒傷風着涼,怎麼也用這藥呢?”
雪霏兒道:“也許麻黃連翹小豆湯不光治外感風寒,還能治別的病吧。”
文浩讚道:“沒錯!這次霏兒說對了。”
雪霏兒得意地俏臉一樣。
龐雨琴道:“不會吧?哦……,我明白了,他肯定同時外感風寒,引起了麻疹!”
杜文浩笑道:“那你先把他診脈看看。”
“好啊。”龐雨琴替小夥子診脈,仰着俏臉想了想:“脈輕取即得,舉之有餘,按之少力,如水漂木,應該是浮脈。這下沒錯了!”龐雨琴問那小夥子:“你這兩天傷風着涼身體痠痛嗎?”
“沒有啊?就是全身發癢,癢得進心,怎麼撓都沒用。”
龐雨琴傻眼了。
杜文浩笑道:“這種病不能抓的,越抓越厲害,因爲你抓的地方的血脈會緊張,就會釋放更多的邪毒出來,抓過的地方會引發麻疹,所以你才全身都癢。記住以後不能抓了。”
“可是癢得厲害啊!”
杜文浩對龐雨琴道:“你診脈情況怎麼樣?”
“先生你用的是外感風寒清熱解表的藥,脈象也明明是浮脈。可他卻說了沒傷風着涼,這是怎麼回事呢?真奇怪!”
“不傷風就不能有浮脈了?”杜文浩笑道,“他是身體裡面癢還是表面癢?”
“表面啊。”
“既然病在表,脈又是浮脈,那不是表證是什麼?既然是表證,自然要用發表的藥啊。——記住,發表的藥不是隻對傷寒外感有用,只要是表證,都可以對證用藥的。”
龐雨琴俏臉微紅,點點頭:“哦,我記住了!”
龐雨琴把藥方送到藥櫃揀藥。杜文浩又叮囑小夥子道:“這藥白天你掄大錘的時候不要吃,吃了沒效果的,要等晚上睡覺的時候再吃,吃完之後喝一大壺溫開水,然後蓋上厚被子發汗,連發三天!明白嗎?”
“明白了!”小夥子點點頭,拿了藥付了錢,謝過之後走了。
這時,杜文浩起身上茅房,不一會回來了,就聽到雪霏兒和龐雨琴兩人正在爭論。
雪霏兒道:“她這明明是喜脈!是有喜了!杜先生說的,往來流利,應指圓滑,如盤走珠,是爲滑脈。”
龐雨琴道:“滑脈是滑脈,只是,她這脈滑大,這就未必是喜脈,而是有病了,剛纔人家也說了,月事並沒有停啊,哪來的喜脈?”
“現在懷上的啊,懷上了以後不就停了嗎?”
“應該是停了天葵之後出現滑脈,纔是喜脈,她這分明是有病了,而且,你看她高熱不退,咳嗽氣喘,分明是病了嘛。”
“病人也可以懷孕啊!”
杜文浩笑道:“爭什麼呢?”
雪霏兒道:“你回來得正好,你來判斷一下,這病人是不是喜脈。”
只見桌子邊坐着一個少婦,病怏怏的模樣,一個農漢站在旁邊,臉上盡是憂慮之色望着這少婦。
杜文浩診脈之後,笑道:“沒錯,是滑脈,但滑大而數,不是喜脈,是痰溼實熱所至。雨琴說對了。”
“又是她對!就不能讓我對一次?”
“那你得好好努力學才行!好了,我先給病人瞧病,看她這病不輕。”杜文浩轉身端詳了一下少婦的臉色,只聽這少婦不停咳嗽,而且呼吸很急,皺着眉頭,面泛紅潮,咳到厲害處,一彎腰,在痰桶裡吐了一口痰,杜文浩仔細一看,不禁心頭一凜——痰裡有泡沫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