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跤摔的實在是沒什麼造型。
楊榮微微佝僂着頸子,避免了後腦直接着地,可他的脊背卻重重的摔在地面上,脊背上劇烈的疼痛和胸口如同被大錘狠狠砸了一下的憋悶感,讓他好半天沒能從地上爬起來,只是痛苦的哼哼着,扭動着身軀,躺在地上呻吟着。
他的兩隻手臂癱放在身體兩側,兩條大腿不自然的併攏着,整個人就像是一個寫在盪漾水面下面的“十”字,不斷的扭曲着、變換着形狀,卻始終沒能脫離“十”字這個基本造型。
那坨累垂搭掛的東西也隨着身體的扭動在兩腿之間晃盪着,使楊榮原本就不能算得上是高雅的造型越發顯得猥瑣了。
站在門口的耶律休菱愣了一會,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楊榮胯下那根隨着身體扭動左右搖擺的東西,臉上的表情充滿了驚愕和意外。
楊榮還躺在地上痛苦的扭曲着身子,耶律休菱突然雙手抱頭髮出一聲尖叫,掉頭朝着迴廊盡頭跑了。
在地上扭動了好半天,楊榮才稍稍的感覺好了一些。
他掙扎着站了起來,走到門邊,伸手把門關死,隨後強撐着朝浴桶走了過去。
剛纔那一下摔的太重,楊榮感到渾身的骨頭都像是快要散了架似的。
一隻手扶着扭傷了的腰,他一步步的朝浴桶蹭了過去。
心裡一陣陣泛着噁心,楊榮感到有些想吐。
可他還是強忍着攀爬上了浴桶邊上的凳子,慢慢的進了浴桶裡面。
浴桶裡的水還是溫熱的,在水裡泡了一小會,他才稍稍的感到好受了一些。
“老子真他媽背!”靠坐在浴桶裡,把全身都浸泡在熱水中,楊榮微微閉上眼睛,心裡嘀咕着:“自從來到林牙府,撞見耶律休菱那丫頭,一天舒心日子都沒過上。先是被她暴扁了一頓,身上傷還沒好,這又因爲她,差點沒摔死!難不成上輩子欠她的?”
熱水有化傷散瘀的功效,可它也並不是萬能的聖藥,從浴桶裡出來的時候,楊榮還是感覺到渾身一陣陣的痠痛。
換上先前家僕給他送來的乾淨衣服,他一隻手扶着腰,微微的躬着身子,嘴裡不住的倒抽着涼氣,朝洗澡房門口走了過去。
剛打開房門,前面那隻腳才踏出門檻,沒提防,側面突然掄來了一隻拳頭。
拳頭夾着勁風朝他臉上招呼過來,只聽風聲,就知道揮出這一拳的人,定是使足了渾身的力氣。
側面掄來的拳頭打的十分突然,就算楊榮沒有摔那一下,恐怕他也是避不開這迅如閃電的一拳。
更不用說他剛纔又摔了一下,這會渾身的骨頭像是要散架了似的,哪裡還有力氣扭動腰肢避開突如其來的拳頭?
隨着“啪”的一聲脆響,楊榮的臉上結結實實的捱了一拳。
拳頭的慣性把他打的臉往旁邊一扭,頸子都險些被扭折了。
捱了重重的一拳,一切卻並沒有結束!
就在楊榮想要扭過臉看看是誰打他的時候,一隻腳又狠狠的踹到了他的腰眼上,把他踹的朝側面趔趄了好幾步,才一屁股栽倒在地上。
“耶律小姐,爲什麼打我!”栽倒的那一剎,楊榮終於看清是誰在一旁偷襲他了,他連忙用雙手護着頭,高聲質問着耶律休菱爲什麼偷襲他。
偷襲楊榮的正是耶律休菱,先前看到光着腚的楊榮,她確實是被嚇跑了。
可回到房間,越想心裡越不是滋味,今天受了那個人的氣,本來就十分窩囊,本想出外透透氣,看到洗澡房裡亮着燈,想去問問是誰在洗。
沒想到,竟然看到了光着屁股的楊榮。
從來沒見過男人身體的耶律休菱感覺到自己好像是受了極大的屈辱,她越想越覺得楊榮之所以光着身子站在那裡,就是爲了調戲她、羞辱她。
所以說,女人要是鑽起牛角尖來,是非常可怕的!
對楊榮的反感,讓耶律休菱不管怎樣,都不可能把他往好的一面去想。
她就沒有想到,當時推開洗澡房房門的是她,而不是楊榮。
光着身子被人看了,應該楊榮感到屈辱,而不是她這個免費參觀了並不旖旎春光的看官。
這一頓打,楊榮是挨的莫名其妙且十分窩囊。
等到耶律休菱一通拳打腳踢,恨恨的離開之後,他背靠着迴廊的欄杆,癱坐在地上,兩眼無神的望着還大敞着的洗澡房房門,心裡鬱悶的暗罵着:“老子這是招誰惹誰了?他奶奶的,洗個澡都能遭來一通爆捶,還讓不讓人活了?”
連續兩次被耶律休菱爆捶,楊榮心裡是鬱悶到了極點。
他雖然不是個愛和女人計較的男人,可老是被女人打,終究面子上有些說不過去。
“不行,得整治整治那妞兒,否則她不知道馬王爺三隻眼!”在欄杆邊上靠坐着,楊榮不知不覺的竟睡着了,睡夢中他嘴裡還在咕噥着要整治一下耶律休菱。
睡到半夜,楊榮感到渾身一陣發冷,他打了個激靈,哆嗦了兩下身子,雙手撐着地面想要站起來返回房間接着睡。
在扭了一下腰準備站起來的時候,無意間,他看到一條黑影貼着牆根朝着主宅奔了過去。
那黑影的速度極快,迷迷糊糊的楊榮並沒看清到底是什麼,在黑影消失之後,他甚至有些懷疑那只是他眼花了產生的幻覺。
他揉了揉眼睛,又朝黑影消失的方向看了看。
夜幕中的林牙府,沉浸在一片寂靜之中,四周除了風兒掠過不遠處那幾棵大樹樹冠時發出的“沙沙”聲,再沒有其他聲響。
楊榮強撐着站了起來,看着剛纔黑影消失的方向,眼睛微微的眯了眯。
過了好一會,他自嘲的笑着搖了搖頭,嘴裡咕噥了一句:“被打的狠了,竟然出現了幻覺,我擦!”慢慢的挪動着雙腿,朝他下榻的廂房蹭了過去。
這一夜楊榮睡的很踏實,外面也沒傳來騷動的聲音,想來那條黑影應該是眼花看錯了。
一大清早,金色的晨曦透過窗櫺照在楊榮的臉上。
他擡了擡手臂,想要擋住直射到眼睛上的陽光,可手臂剛一擡起,他就感覺到渾身一陣劇烈的疼痛。
摔了一跤,接着又被狂揍了一頓,能留下一條小命,已算是運氣了,楊榮無奈的嘆了口氣,慢慢的翻了個身,背對着窗口,找了個稍微舒服些的姿勢,繼續睡着。
倒不是他不想起牀,而是渾身的疼痛讓他根本無力起牀。
在牀上一直快躺到中午,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誰呀!”聽到敲門聲,楊榮強撐着,有氣無力的問了一聲。
他的聲音很虛弱,也不知敲門的人有沒有聽到他的應門聲。
“楊兄弟,是我!”讓楊榮有些意外的是,敲門的竟然會是耶律齊雲。
像耶律齊雲這種身份,如果想見他,應該是讓家僕來領他去纔是,根本沒道理親自上門找他。
“是耶律兄!”聽到耶律齊雲的聲音,楊榮強撐着想要坐起來下牀開門,可他的身體剛剛欠起一些,渾身的疼痛就讓他不得不重新躺回到牀上。
耶律齊雲站在門口等了好一會,沒見楊榮出來開門,擰着眉頭朝身後跟着的一個家僕噥了噥嘴。
家僕微微躬了躬身子,上前用力的推了推門。
頭天晚上楊榮回房的時候,從裡面把房門銷上了,家僕用力的推了推,兩扇門頁晃動了幾下,卻沒有被推開。
“老爺,房門被銷上了!”沒有推開房門,家僕側身站到一旁,低聲對耶律齊雲問道:“是不是要把門撞開?”
耶律齊雲微微皺起眉頭,又上前敲了敲門,喊了兩聲。
喊過這兩聲之後,耶律齊雲把耳朵貼在門上仔細的聆聽着屋內的動靜,可房內的楊榮卻乾脆沒了聲息,半晌也沒吭聲。
“快點把門撞開!”沒有聽到楊榮的聲音,耶律齊雲有些慌了,連忙對家僕下了撞開房門的命令。
家僕應了一聲,走到門口,用肩膀猛力的朝房門上撞了過去。
撞門的時候,家僕幾乎是用上了全身的力氣,分成左右兩扇打開的房門被他這麼一撞,劇烈的晃盪了幾下,卻並沒有打開。
見房門沒有打開,一旁的耶律齊雲朝那家僕擺了擺手,有些不耐煩的說道:“站一邊去,我來!“
“老爺,您的傷還沒好呢!”見耶律齊雲要親自撞門,家僕連忙躬着身對他說道:“小人沒用,小人這就去多找幾個兄弟,一定把門撞開,老爺可得保重貴體!”
耶律齊雲身上的傷,確實還沒完全恢復,聽家僕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他朝家僕擺了擺手,無奈且帶着焦急的說道:“去吧,快去快回!”
家僕連忙朝他躬了躬身,應了一聲,掉頭跑了。
沒過多會,那家僕又帶回了六七個年輕力壯的家僕,這幾個人跑到廂房門口,先給耶律齊雲行了個禮,隨後齊齊發了聲喊,一起朝着房門猛的撞了過去。
房門雖然結實,也經不住幾個年輕漢子的合力猛撞,隨着一聲“轟”的一聲響,緊閉的房門在家僕們合力一撞之下,猛的打了開來。
那幾個撞門的家僕收腳不及,簇擁成一團撲進了屋內,紛紛栽倒在地上,模樣是十分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