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月如輕聲道:“你怕我會自盡嗎?放心吧,我是不會自盡的。”頓了一頓,又道:“因爲我同樣也沒有臉到九泉之下去見官家、去見孝宗皇帝、去見大宋的列祖列宗。所以我只是會削髮爲尼,從此以後傍着孤燈事佛,來贖我的罪過。”
她的聲音雖輕,卻帶出一股不可更改的堅決,趙倩如顫聲道:“姐姐,你……”
趙月如道:“你不用再勸我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應該知道,這一次我是絕不會更改了。”她又倒到牀上,閉上眼睛,道:“你忙你的去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趙倩如知道勸不動她,輕輕嘆了一口氣,走出房間,吩咐洪淑兒她們幾人,好好照看趙月如。然後立刻吩咐人去找楊炎來。心裡卻在想:楊炎能夠說得動趙月如嗎?
*****光衍微微一笑,道:“現在不知檀越正在還有什麼打算呢?”
楊炎苦笑了一聲,這和尚到是執着,從潭州一直追着自己來到了贛州,道:“大師又要勸我謀反大宋,當皇帝嗎?”
光衍雙掌合什,唸了一聲佛號,笑道:“怎麼能說謀反呢?如今皇上駕崩,既無子嗣,又無兄弟,也未立太子,大宋巳是名存實亡,檀越這時自立稱帝,並非反叛,乃是順應天時。可見是天予檀越,豈能不取之乎?”
楊炎呆了一呆,道:“皇上雖無子嗣兄弟,現在不是還有幾位宗室,按照慣例,還可以從宗室之中選一人來繼承皇位嗎?”
光衍道:“如果從宗室之中選人,朝中大臣必會分成數派,各立一主,爭吵不休,內鬥不止。若是在太平年間,到還是可行。只是現在金國大軍壓境,江南之地以是危在旦夕。豈能再容內亂,何況檀越不取,自有心懷野心者必取,倘若被心懷野心者樹立昏庸無能之君而取得天下,檀越自身豈不危矣,若是再弄出一個‘兒皇帝’來,那時這大好江山,將全落入金人之手,豈不令人痛心嗎?可見天下安危,全在檀越一念之間,貧僧還望檀越三思。”
楊炎沉思了一會兒,道:“大師之言,在下自當記住,不過事關重大,豈是能夠輕易做出決定的,還容我思考一下。”
光衍道:“正是事關重大,纔不容檀越優柔寡斷,還請檀越當機立斷,早做決定纔是。”
楊炎正要在說什麼,這時凌翔以經趕過來,道:“永寧公主有急事,想請大人去一趟。”
楊炎點點頭,向光衍一抱拳,道:“大師,在下有事,先行一步,不在相陪大師了。”
光衍再度雙掌合什,向楊炎施了一禮,道:“檀越請自便,不過貧僧的話還請檀越仔細考慮,早做決定,千萬不要自誤。”
楊炎跟着凌翔回去住所。趙倩如正在等他,一見他回來,立刻把他拉到房中,將自己剛纔和趙月如的談話對楊炎說了一遍,然後道:“炎郎,姐姐這個樣子,你看怎麼辦?”
楊炎想了一想,道:“其實我剛纔正和光衍大師在一起,凌翔找我的時候,他正在勸我當皇帝。”說着,把以前光衍勸他謀反的事情也說了一遍,然後道:“但現在該怎麼做,我想聽一聽你的議見?”
趙倩如沉默了半響,才道:“這一次我不能給你任何議見了,怎麼選擇由你自己決定吧。不過有一點我可以告訴你,那就是我是你的妻子,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永遠站在你這一邊,無論何時何地,我都會永遠和你在一起。”
楊炎心裡也一陣感動,拉住趙倩如的手,道:“倩如,你對我真是太好了。”
趙倩如臉色微紅,道:“夫妻本是一體,還用得着說這些嗎?只是姐姐怎麼辦?你難道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出家爲尼,從此永遠伴着孤燈事佛嗎?”
楊炎微微一笑,道:“解鈴還須繫鈴人,心病還需心藥醫,走吧,我們這就去找她。”說着拉着她就向趙月如的房間走去。
兩人攜手來到趙月如的房中,趙月如還躺在牀上,雙眼看着天花板,呆呆發怔。見楊炎進來,趙月如扭過臉去,道:“你來做什麼,我以經沒有臉再見你了,就讓我一個人待着吧。”
楊炎也不答話,徑直來到她的牀邊,看着她道:“這可是一點也不像以前的你了,你不是答應過先帝,要一直守護着大宋嗎?現在變成這個樣子,你還怎麼去守護大宋?”
趙月如輕輕嘆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道:“如果你是要來譏諷我,那就儘管說吧!我都會忍受。就算你要打我,罵我,我也不會有怨言。因爲這一切都是我應該得到的懲罰。”
楊炎還是沒有回答她的話,道:“你還記得我曾經答應過你的話嗎?你要守護大宋,我一定會幫你分擔重託,盡全力幫助你,不僅要守住現在的半壁江山,而且還要收復以前被金人佔去的失地,就連當年的燕雲十六州也要都收回來。這話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你還記得嗎?”
趙月如閉合的雙眼,道:“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大宋以經不存在了,那裡還有大宋可以讓我來守護嗎?”
楊炎道:“當然有用,大宋沒有滅亡,它還可以存在,我們還可以建立一個新的大宋,一個全新的大宋。”他轉頭看着趙倩如,一字一句道:“你們都聽好了,我決定擁立趙忱繼承皇位。”
“你說什麼?”兩人全都完全沒有準備,乍聽之下,如遭雷擊一般,都驚呆了。
楊炎接着道:“趙忱是太祖皇帝的八世子孫,又是世襲的信王,立他繼承皇位,任何人都沒有反對的理。現在要速迅穩定局面,只要你們同意,我們就立刻招集陳丞相、韓樞密他們這些人,說服他們同意,只要他們幾個人同意了,再說服其他大臣就好辦了。然後立刻趕回天臨府,請太上皇下詔,趙忱就可以正式繼承皇位了。
這時趙月如才從震驚中恢復了正常,顫聲道:“你……你說什麼,是真的嗎?”
楊炎凝視着她,道:“大宋還沒有滅亡,還可以繼續存在下去,如果你要挽回自己的過失,就不要這麼消沉下去,而應該振作起精神來,繼續去守衛你所想守衛的大宋。”
趙月如猛然撲倒楊炎懷裡,放聲大哭起來,哭得十分暢快,彷彿要把這些天來,內心陰鬱的情緒全都發泄出來一樣。楊炎輕輕摟着她,撫摸着她的秀髮,柔聲道:“哭吧,哭吧,哭過了以後,把以前的事情都忘掉,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
趙月如從楊炎懷中擡起頭來,抽泣道:“炎郎,你真的不怪我了嗎?我們真的還能重新開始嗎?”
楊炎忽然把雙手插入她的腋下,將她從牀上抱起來,緊緊摟在自己懷中,然後重重吻在她嬌豔欲滴的紅脣上,趙月如的俏臉頓時如火燒般滿熱飛紅,嬌軀不堪刺激地扭動了幾下,一對纖手終於舉了起來,緊緊摟住了楊炎的脖子,狂野地反應着。
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解釋語言,兩人之間的所有誤解,不快,隔閡,都在這一刻,完全溶解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趙月如忽然用力推開楊炎,但仍然全身無力,全靠楊炎的雙手扶着嬌軀,纔不致倒往地上。嬌嫩的臉頰和耳根,全給烈火燒紅了,劇烈地喘息着,低如蚊語道:“不……不要了,炎郎,倩如還在這裡……”
這時趙倩也走到兩人身邊,臉上還掛着淚珠,笑道:“太好了,你們終於又和好了,姐姐,我們終於可以永遠在一起了,這一回我們在也不要分開了。好嗎?”
趙月如回過身來,一把摟住了趙倩如,含淚笑道:“倩如,你真的太好了。這一回我們在也不要分開了。”
楊炎張開雙臂,將兩人全都攬在懷中,在每人的嬌顏上都親了一下,道:“好了,都不要再哭了,再哭下去,兩個大美人可都要變成大花臉了。”
兩女都嬌嗔了一聲,又一起將頭埋在楊炎懷中。
*****陳俊卿雙眼炯炯,目光直直的盯着楊炎,希望能夠從他的臉上看出他的內心端倪來。但楊炎面對陳俊卿咄咄逼人的目光,卻依然是一臉坦然,絲毫也沒有一點膽怯和心虛的樣子。
過了好一會兒,陳俊卿才道:“子昊,你剛纔說的話可是當真嗎?”
楊炎淡淡一笑,道:“當着四位相公還有兩位公主的面,在下豈能有戲言。現在外有金軍入侵,如芒在背,內有皇上架崩,羣龍無首,大宋的局勢以經到了最危難的時候,如今的當務之急是儘早確立新君,才能安穩人心。信王是太祖皇帝的八世子孫,也是孝宗皇帝加封的世襲親王,雖然稍微年輕了一些,但今年也有十七歲,馬上即可成人,而且爲人聰穎好學,英毅仁愛,在下認爲他是繼承皇位的最合適人選,現在就看各位相公的意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