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不過是捕風捉影,空穴來風,井市之間,愚蒙百姓,自然是道聽途說,以訛傳訛,怎可以憑民間流言而定大臣之罪,只要朝廷不作理會,時間長了,流言自然就會不攻而破了。”虞允文緩緩道。
龍大淵道:“虞相公這麼說法,未免也太輕巧了吧。正所謂‘無風不起Lang’既然現民間都這麼傳開了,自然也不可小視。更何況這是有關我大宋的江山社稷。豈能就這麼聽之任之。”
趙昚又看了看桌子上面胡白的這份彈劾,道:“龍卿,以你之見又當如何處理呢?”
龍大淵略略思索了一下,他也知道胡白的這份所謂彈劾,其實不過也是聽了一些流言飛語,並沒有什麼真憑實據,趙昚並不是一個糊塗的皇帝,並不好糊弄,道:“臣到不是以爲楊炎真的有什麼不妥之處。只是以現在的情況,無論如何楊炎也不適合再領軍在外,更不適合繼續掌握兵權。至少陛下也應下旨將楊炎詔回臨安,來問個明白纔對。”
韓彥直忍不住道:“楊炎現在廣南付責平亂,可謂盡心盡力,而且屢立戰功,並無半點有負朝廷的行爲,怎麼能夠這麼無故詔回,何況龍相公剛纔說要‘問個明白’,試問楊炎若是回來,龍相公要問他什麼?”
龍大淵一時語塞,韓彥直說的到是實話,詔楊炎回來問他什麼呢?總不能問民間有關於他的傳言是不是真的。
史浩見龍大淵一道答不上話來,立刻出列道:“陛下,臣以爲龍相之言有理,陛下下沼,並不在於問楊炎什麼?而是在於他會不會回來。如果楊炎心懷坦蕩,並無二意,那麼他見詔之後必會立刻返回臨安,則可以證明這些謠言並不可靠。而相反,如果楊炎百般推脫,不肯回臨安來,則說明他心中有鬼,縱然有材,亦不可重用。當如龍相所言,不可令其掌兵,閒置起來。”
韓彥直道:“但現在楊炎在廣南連連取勝,正是勝利在望之際,正當一鼓作氣,掃平亂軍。這個時候將楊炎詔回臨安,豈不是給了摩尼教以喘息之機嗎?何況軍中不可一日無帥,萬一摩尼教乘楊炎回京之際,又死灰復燃,又將如何呢?”
龍大淵道:“韓樞密,這也是關乎社稷的大事,摩尼教之亂,不過是疥癬之疾,而現在楊炎掌握兩廣軍馬,據說人馬不大十餘萬,兼有市泊司之利。萬一有不臣之心,借平定摩尼教之便,自據兩廣,與朝廷抗衡,那又怎麼辦?”
韓彥直忍不住道:“龍相豈能這麼無端猜忌。”
龍犬淵道:“在下並非無端猜忌,只是‘無風不起Lang’,正所謂‘防範於未燃之際’,否則一但事情發生,則悔之晚矣。”
這時虞允文道:“陛下,君臣之道,當以誠心相對,不可見行起疑。楊炎自從軍以來,爲大宋屢立戰功,赴廣南平亂,也是陛下親自委任,如今流言四起,更要慎重行事,免傷忠臣之心。臣願陛下三思。”
龍大淵立刻道:“陛下,臣以爲……”
“不用說了。“龍大淵的話還沒有說完,更被趙昚打斷,“朕意已決,胡白的這份彈劾,留中不發。然後嚴禁繼續傳播流言,並命人嚴查這流言從何來,如果是有人故意散播,朕決不輕饒。退殿。”
回到了內宮之後,趙昚仍然覺得心裡十分不安。其實這兩個月以來,趙昚的心情都很好,一來自從趙月如到東宮傳話警告了李妃之後,李妃果然身穿白衣,親自到皇宮來請罪,而且這兩個月裡也收斂了不少,也使趙昚的耳根清靜了許多。二來是今年風調雨順,大宋各地的糧食都獲得了大豐收,足以彌捕去年北伐的消耗,對於穩定自己的統治是十分有利的。三來北方的金朝一直也沒有南侵的動靜。
而最令人但心的南方叛亂,自從楊炎七月初十出兵之後,一直連連得勝,每隔三五天總會有好消息傳到臨安來。由其是楊炎在潯江邊大勝的捷報傳到了臨安之後,趙昚特意在早朝時得意向百官道:“當初羣臣皆言楊炎怯戰,不可繼續爲將,唯朕獨堅持任用楊炎,假使當時聽了你們的話,豈有今日之勝也。”
羣臣們聽了,自然是齊聲道:“陛下聖明,爲我們不及也。”令趙昚龍心大悅。
但是現在的情況卻不得不令趙昚心煩意亂,儘管他不相信楊炎會有不臣之心,更不相信現在楊炎俱備謀反的實力。但心裡卻總像是壓着一塊大石塊,堵得難受。始終想着五個字“無風不起Lang”。要知道,流言傳的多了,就是假的也會變成真的。
由其是假如這流言傳到了楊炎的耳朵裡,他又會作如何想法呢?就算他沒有謀反的意思,但知道了流言之後,會不會真的產生謀反的念頭呢?畢竟當年太祖皇帝也不是存心要奪柴氏的江山,但一但黃袍披到了身上,那就由不得自己作主了。
趙昚搖了搖頭,其實他心裡確實同意史浩的意見,把楊炎從廣南詔回臨安來,如果楊炎返回臨安,則可以證明這些謠言並不可靠。而相反,如果楊炎不肯回臨安來,則說明他心中有鬼。
但楊炎現在在廣南仗打得好好的,也確實沒有理由把楊炎詔回臨安來。而且趙昚也考慮到,在這個敏感的時候,突然無下詔,要楊炎回臨安,會不會洽好事得其反,本來楊炎並不反意的,這麼一來卻反而將楊炎給逼反了。畢竟楊炎現在手握兩廣的兵權,而且精通兵法,絕對不容小視。他一但真要反了,危險可比摩尼教大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