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梧州和封州交界的山區丘陵地帶,西邊名火,東邊名鎮居山.南方一帶總是多雨,平林山野在瀝瀝的小雨中顯得有些蒙朧,四周環山,中間是一片廣大三裡,長達十餘里的草原.宋軍在北,摩尼教軍右南正在各自嚴陣以待.
原來摩尼教軍經過了二十多天的準備,分兵兩路,一路從德慶府出發,人馬三萬,進攻梧州,另一路從容州發兵,人馬二萬,進攻潯州.希望的攻下藤州,梧州,封州,潯州,象州等地,進而一直打到靜江府,一舉攻佔整個廣南西路.
在此其間,宋軍也調兵遣將,范成大下令,調來融州,柳州,象州三處的人馬,曾援潯州,吳拱同戚方率領步軍司人馬一萬五千人,昭州,賀州,梧州,封州等地合軍一萬人.按吳拱的計劃,打算在梧州和封州交畀的火山和鎮居山之間伏擊摩尼教軍.同時范成大還調集了靜江府,宜州的人馬共計兩萬預備在吳拱伏擊獲勝之後更向摩尼教所佔之地發動全面的進攻.
宋軍列陣的人馬有一萬二千人,基本全是步軍.其中包括一千名神臂弓手和兩千弓箭手.另外九千士兵是由長槍兵,刀斧手,藤牌手等組成.隊伍例好之後,九千步軍分成四個方陣,橫向排列,分爲左,中,右三軍.兩千弓箭手列在步軍後面.一千神臂弓手則列在全軍的最後一列.隊列整整齊齊,盔甲鮮明,刀槍耀眼,軍容十分整束.吳拱和戚方在二百餘名騎兵的蔟擁之下,跨馬列在陣中,觀看對面摩尼教軍的列陣.
雙方的間隔大約有三百步至四百步之間,摩尼教軍共有兩萬五千人左右,方成五個方陣,分別由趙草,賴文政,黃彥,陳峒,李金五人統領.每陣大約五千餘人,兩個在前,三個在後,間錯排列.隊伍雖然還算整齊,但除了正中的一個方陣的士兵是全副盔甲之外,其他四個方陣時士兵的作裝都差叄不齊,有的無盔,有的無甲,還有不少人根本就沒有盔甲,還是一身普通百姓的布衣,只是在胸口前都畫了一個火焰的標誌.而且所拿的兵器也形狀各異,刀,槍,劍,斧等都長短不一,其中也不乏鐮刀,鋤頭,獵叉之類.
摩尼教聚衆作反以來,其時才只有三個多月,雖然現在聲勢浩大,席捲了大半個廣西,但畢竟時間太短,武器,裝配都還跟不上隊伍的擴大,還保留着一些亂民,流寇的特點.
宋軍陣中還有兩百騎軍,而摩尼教軍中一匹馬也沒有.每個方陣中只有一輛高車,車中站着每個方陣的指捍者.
儘管摩尼教軍的人數是宋軍的一倍,但從軍容上來看,摩尼教軍遠不及宋軍.不過吳拱卻很清楚的看出,每一個摩尼教軍的臉上,都帶着堅定的表情和高昂的鬥志,眼睛裡都露出了狂熱的殺機,和一往無歸的決心.彷彿只要一聲令下,那怕前方是刀山火海,都會毫不猶豫的衝過去.
雖然有些不明白,這不過是一支由流民,百娃組成的亂軍爲什麼會有這樣可怕的氣勢,但吳拱並不但心.因爲他的部下也是身經百戰的精兵,更重要的是,這一次吳拱並不是要和摩尼教軍決戰,而是將他們引入宋軍的埋伏圈中.這樣一支充滿幾乎是一觸即發鬥志的軍隊雖然可怕,但引誘這樣一支軍隊卻相對要容易得多.因爲吳拱知道,這樣的軍隊一但接戰,往往就是憑着一股士氣,不顧生死,勇往直前,那怕前面是陷井,也會毫不猶豫的跳下去.
吳拱曾聽父親吳玠說過,鑄劍時是不能用純度太高的鋼,因爲純度太高的鋼鑄成的劍雖然鋒利,但往往卻會因爲卻乏韌性而容易拆斷.軍隊也是如此,一支士氣過於高漲的軍隊往往卻會因爲氣勢太盛而失去理智.和戰場上最可怕的軍隊相比,他們還缺少一種素質,那就是冷靜.只有冷靜才能右紛亂多變的戰場上識破敵人的圈套,找出敵軍的弱點.一支真正可怕的軍隊就是能在戰場上隨時保持着冷靜的頭腦,不會受任何形勢左右,對陣時不會表現出很兇狠樣孑,而是應該冷靜得沒有任何表情.
這時”咚,咚,咚,咚”戰鼓敲響,摩尼教軍的前面兩個方陣開始向宋軍的陣列發動進攻.
楊炎站立在一個山頭上,從山顛府視下去,可以清晰的看全整個戰場.儘管宋軍的人數只有摩尼教軍的一半,但楊炎現在也是久經戰場的人了,從雙方的軍容上看,宋軍的素質應該遠高過摩尼教軍.再加上武器裝配優良,長短矩離達配合理,楊炎覺得即使是硬拼宋軍也應該是可以立於不敗之地的.
而且楊炎也看出,宋軍背後的山谷中還隱約設有伏兵,可以根據戰場上的變化而進行不同的應對.再加上吳拱的指揮能力,這一仗宋軍應該是可以大獲全勝,如果能順利的把摩尼教軍引入山谷中宋軍的包圍圈裡,那幺宋軍完全有可能全殲摩尼教軍,從而一半扭轉整個廣南的局面.
不過楊炎一直不明白,爲什麼在之前的戰鬥中摩尼教總能屢屢獲勝呢?今天到要看個明白。
“楊兄,原來你早就來了。”楊炎回頭看時,一身白衣,淡雅如仙的葉沐雪己站在自己身後三丈遠的地方。天空雖然還是細雨濛濛,卻因爲她的出現而變得明亮起來,就是她那一身簡單的白麻布衣也因爲穿在她的身上而顯得超凡脫俗。
楊炎道:“葉姑娘也對宋軍和摩尼教軍的戰鬥感興趣嗎?”
葉沐雪緩緩走到楊炎的身邊,和他並肩而立,一雙秋水雙眸向山下對陣的兩早看去,道:“楊兄以爲摩尼教成功的機會有多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