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燭從離火珠裡一圈接一圈的發出他那種古怪的說不上來的能量波,這種能量波沒有任何戰鬥力,但似乎能感應到看不見的東西——比如禁制。這大概是天燭的某種特殊本領。
“嘿嘿,其實這不算老子本來的本事。是我前些天從那兩隻老蝙蝠那裡得來的靈感,老子做了點小小改進,正好合用,還一點不耗費老子的龍力。”天燭得意的嘎嘎怪笑。
搗鼓半晌他道:“好了,現在你跳上三丈遠的右邊牆頭離地三尺處,記住,不能碰到任何東西,不能用任何法寶。要趴在我說的地方,不能錯半分!不能動靜太大!”
李宏站在門洞後面,爲難地看着天燭所說的地方。面前是青玉石板大道,一個個奇形玉雕獸排列在大道兩邊,就從三級臺階下開始。而高聳的圍牆卻在這裡縮後一丈遠處。
他怒了:“你試試看不碰任何東西拐彎跳!”
天燭囁嚅道:“一點不難啊,老子就行……沒法啊,我探清了,那裡是兩個禁制交匯點,有個缺口正好可以利用,只能這樣。”
“那月缺呢?它對這裡很熟悉,難道同樣必須收回?”
“對!法寶會觸發禁制,何況這個時靈時不靈的呆傢伙。萬一觸發禁制你小子就跟老子我一起倒大黴!別說了,要採那草藥必須這樣做。”
李宏硬着頭皮收回月缺,將火浣衣袍角掖在腰帶裡,渾身上下收拾停當,牙關一咬,身體倏忽拔高。就在堪堪越過那排石雕頭頂高度後猛然腰裡發力,完全借腰勁一扭,硬生生拐向右面,撲向牆根三尺處。
幸好那裡有條燒焦的裂痕,李宏雙手發力,十指硬生生鉤在上面。暗暗籲口氣:“接下來該怎麼做?”
“老子繼續探!”
“好了,現在是飛到左邊第二塊藥圃中心。這個簡單吧?”天燭嘎嘎怪笑。
總算難度不是很高,就是距離遠了點。
李宏做到了。
就這樣聽着天燭的指揮,李宏一點點向龍眼花接近……
近在咫尺,果然可行!天燭更是得意的嘎嘎怪笑。“現在最後一步,你直接跳到龍眼花旁採了它便是!”
李宏一把拔出那棵珍貴的仙草,啪的蓋好白玉匣蓋收進“乾坤夔”,拍拍胸口笑道:“大功告成,我們出去吧。”
終於得手了,爲了這棵仙草真是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李宏有種迫不及待出去的想法,這個仙田,再也不想待下去了。
“你小子就這點出息?老子感覺到裡面有很多很多好寶貝!乾脆用這個法子繼續進去探探。去吧李宏,就這一次機會,錯過了就再沒機會進來了。”天燭極力鼓動,心癢的不行。
李宏心動了。古神宮殿啊!錯過這次的確沒機會再進來,何況月缺似乎跟這裡頗有淵源。還有那張殘缺的仙府地圖。所有一切彰示都跟這裡有關。
他牙關一咬,“繼續賭了!”
“好,老辦法繼續幹,實在不行咱們原路返回。”天燭興致勃勃。
這條老龍,想到寶貝就心熱十足。
兩人採取迂迴方法,一步步尋找兩個相連禁制的銜接缺口,就這樣,李宏發現自己居然迂迴來到了正殿門廊上。
天燭在嘮叨:“呆着別動!千萬不要碰那些石獸,姥姥的那可是最厲害的禁制,你觸動一個我們倆都玩完!”
不用天燭提醒李宏就感覺石獸十分古怪。每個石獸內部似乎有跟自己相似的識力流轉,但似乎又跟自己的識力有些不同。究竟哪裡不同李宏說不上來。他靜靜站在正殿門廊上,慢慢轉身,視線對準面前的大門。
太高太壯觀了。遠處不分明,近看才知道,這兩扇門扉居然用的是整塊極品青玉,關在一起渾然一體,門縫連根針都插不進。這種極品青玉在中土可說是可遇不可求。門上清光流傳,有極厲害的禁制。
果然天燭搗鼓半晌沮喪的道:“不行,這裡禁制天衣無縫,姥姥的老子沒轍啦!”
“那就繞到後面看看。”
“這倒是個辦法。”
於是李宏又慢慢從左邊花圃涼亭裡一點點穿過禁制繞到宮殿羣的後面。他不知道花了多長時間——這裡天空大地永遠不變,一直黑沉沉模樣,但他覺得至少進來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五六個時辰。
終於繞到後面,這裡卻跟前面不同,宮殿羣后面竟然是座大花園。
看上去已經荒廢很久。小橋宛在,流水卻早就乾涸。數不清的亭臺樓閣疏朗有致。看着面前一座座精雕細琢的青玉亭臺,李宏有種古怪的感覺——所有這座宮殿、圍牆、花園、包括裡面的亭臺樓閣,就像是精巧的玩具,早就雕琢好,然後擺在這裡被放大。
“嗯,你小子想的很有可能。估計正是古神的大手筆,以他們的大神通確實能辦到。”天燭對李宏這個想法頗爲贊同。他話鋒一轉:“你有沒有注意到,那座宮殿沒有後門?”
李宏斜眼看向宮殿後面,果然是一個整體,竟真的沒有後門。一座沒有窗、只有一座正門的宮殿,這意味着什麼?
“那還用說,寶貝都收在裡面!”天燭垂涎三尺。
“可惜拿不到,算了,我們還是返回吧。”
就在這時,李宏心裡一動,他看向花園中央,那裡又有種熟悉的氣息若有若無的傳來。
是座小屋,正好處於花園正中心位置。李宏道:“我想到那裡去看看。”
在天燭指揮下用各種匪夷所思的身法辦法,李宏終於行到小屋門前。
是座很簡單的青玉小屋,單層,只有一開間,一扇門旁邊各有兩扇窗,十分的普通,跟其他精雕細琢巧奪天工的花式建築比起來,這座小屋樸實無華。
但那種熟悉的感覺更強烈了,不知爲什麼不顧一切的想進去,這種念頭竟然十分迫切。
“有什麼辦法?”李宏沉吟道。
“有!硬闖!後果請自負!”天燭沒好氣的道。
“那我還真的就硬闖了!”
說話間金光一閃,月缺透額而出,李宏識力盈滿,右手一指。月缺倏然正中小門。
轟隆巨響,風雲變色,黑沉沉的天空陡然更暗。整個天空突然以宮殿爲中心飛速旋轉起來,一條低低的可怖雲帶黑龍般倒垂塔樓上方。大地顫抖,沙礫飛涌上天。空氣中滿是暴戾的焦蝕味,轉眼昏暗伸手不見五指。
黑霧外的楚曦三人只聽到黑霧裡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面前黑霧倏然漲大,飛快向外膨脹。
三人同聲驚叫。
楚雄應變神速,瞬間祭出“玄景鍾”,將三人倒扣在內。耳旁呼呼風響,“玄景鍾”劇烈搖晃,楚雄開聲大喝,兩隻簸籮大手緊扣鐘壁。楚曦蕙風趕緊同時出手拉住“玄景鍾”。三人合力,總算沒被大風吹走。身下大地劇烈晃動。明明是平地彷彿突然變成了巨浪滔天的汪洋。
整個仙田猛烈一晃。七組盆地空間迅速變換疊轉,星日無光,烏雲黑壓壓的從大地上掠過,白天黑夜急速交替。所有人獸看到這幕大駭,轟隆隆的古怪足音和響亮獸吼在七組空間裡同時大響。
轟隆巨響中,一股巨力迎面撲來,李宏硬生生扛住。上丹田裡轟然大響,就像有人在他腦門上重重錘了一拳。大口鮮血噴出,小門上星星點點盡是斑斑血跡。
假丹飛速旋轉起來,一股巨量識力涌出飛快修復李宏全身受傷的經脈骨肉,李宏凜然不懼,從“乾坤夔”裡掏出一塊極品仙石握在手裡,大喝:“再來!”
月缺金光大作,再次轟隆一聲巨響。巨力再次撲來,李宏反而迎頭踏前一步,又是一大口鮮血噴出。胸口像是有火在燒,他知道自己起碼斷了十七八根肋骨。
“你小子不能這麼蠻幹啊!完了完了,老子要歸位了!”離火珠裡天燭抱頭亂竄大嚷大叫。
“別吵!”李宏冷冷傳音。再次踏前一步,這次離小門只有三尺。
月缺金光耀目毫髮無損,正在門前滴溜溜旋轉。李宏正待第三次揮上月缺,突聽天燭大叫:“小子你看!停手!快快停手!”
********
第六組盆地裡,蘊九子正尾隨那道黑影。
已經一個月了,這黑影走走停停悠閒的很,但時不時的,蘊九子總會失去他的氣息一陣。他暗暗驚心,這老魔好高的修爲,竟比自己還要高明!他深思了,按理來說這樣的人早該迎來天劫去仙界修他的魔,可是這人哪有半分迎來天劫的跡象。他到仙田裡到底所爲何事?
這麼一分神,遠處那道黑影突然消失了。蘊九子暗叫不好,手扣“秋離訣”,鎮靜以待。
一道若有若無的氣息突地從右側襲來,蘊九子早有準備,手一擡,一道火光飛速衝出,正中那道氣息。
轟——看不見的能量波倏地爆發。方圓十里的樹木生靈立刻成了碎得不能再碎的碎末。
廢墟正中,毫髮無損的蘊九子沒有再次出手,他悠然道:“出來吧,你根本沒用全力!”
“你不是也沒用全力麼?好!到底是九離門第一高手!我聽說過你但沒見過你,這一個月來可是見清楚了。真是多蒙你關照啊!”那人呵呵笑着現出身影,但還是看不清面目,渾身似有層黑霧,或者他本身就是一團黑霧,真正面貌半分不現,只能看出一團混沌的人形。
蘊九子心裡翻起滔天巨浪,他竟然知道自己!自己的存在在整個仙宗是秘密,只有九離門上層人物知曉,他一個魔宗老魔是怎麼知道的!蘊九子心裡雖驚駭,面上卻淡然笑道:“過獎過獎,恐怕你纔是魔宗第一高手吧?”
“你想試探我?呵呵,告訴你無妨。我這樣修爲的哪裡能算第一高手,你就別往我臉上貼金了。不過麼,我勉強能進前十。”那人娓娓道來,居然透了底。
蘊九子心裡驚疑更甚,這樣的修爲勉強進前十?魔宗三千年到底蓄養了多少高手!他冷冷道:“既然你肯出來相見,那我們今天就來個痛快。怎麼樣?在哪裡打?是這裡還是出去?”
“打什麼喲——”這人簡直不像老魔,雖看不清面目,卻一直好脾氣的呵呵直笑,“要是我們兩個老傢伙真打起來,這裡就毀了,我捨不得,你怕是更捨不得吧?”
蘊九子冷笑:“能除掉你,還有什麼捨不得的!”
“問題是你能除掉我麼?呵呵,別打了,告訴我,你跟那個有古怪金光的小子是什麼關係?他也是你們九離門的人麼?”魔頭聲氣居然十分好奇。
蘊九子的心猛的下沉,糟了!李宏還是露在了他的眼裡。正想繼續套話,突然臉色大變。
那老魔同時也是“咦?”了聲。
天際風雲變色,黑沉沉的烏雲急速飛來,轉眼伸手不見五指。大地在沉悶的顫抖,一股明顯的巨大能量正在整個仙田裡四處亂竄。
“竟然有人在撼動中心禁制!竟然找到了!哈哈!了不起!”老魔大笑,再也不理蘊九子,飛速朝一個方向竄出。
蘊九子冷哼一聲迅速追去。
兩人目標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