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來的員工們適應的很快。
準確來說，當他們在把宿舍收拾好，推開窗不是冰冷的高樓磚石，而是雲霧繚繞的漫漫大山，忐忑的心瞬間就安定下來了。
而再低頭看一看近處——好麼，宿舍樓後面好大一塊地，周圍用圍網攔着，上頭還掛着攝像頭，保護得很是縝密。
“這是……”
幾個人趴在窗邊探頭探腦：“這是什麼菜？”
“像是上海青——一種青菜，你們吃過嗎？”
“我怎麼感覺像紅薯啊？”
“紅薯藤不是很長嗎？這是黃豆吧！”
“這才3月份，好些地方紅薯藤還沒扦插呢——是綠豆！肯定是綠豆！”
“你們還認得出啊……我倒覺得有點像土豆……”
大夥兒嘰嘰喳喳，聊的十分篤定，在外頭溜達散步消食回來年序見宿舍裡來了新人，也跟着打了聲招呼，然後探頭去瞧——
片刻後他一臉複雜的收回探出去的半截身子：
“草莓你們都不認識，真的能摘的好菜嗎？”
他說的好理所當然，好像自己一開始就能認出似的——
一開始他也當土豆呢，畢竟誰家草莓的葉片長那麼大呀！這跟他在大棚裡見的一點不一樣！
“什麼？是草莓？！”這叫大夥兒都驚住了，此刻商量着：“我去農家樂摘草莓不是這樣的呀！”
“對啊！草莓不得在大棚裡嗎？按理說結了果子之後應該要死了吧……”
聊天的聲音有點大，湯曉東剛好又來例行巡視，聽見人家嘴他的畢業論文——那哪兒能行呢？
“誰要死了，誰要死了？！”
他大嗓門嚷嚷起來：“我草莓長得正旺盛呢！馬上就要開花了！夏天還能再收一波果子呢！”
“分得清韭菜麥苗嗎你們就瞎說！草莓本來就是春夏結果的！”
“新來的你們記住啊！這一片的草莓是絕不允許動的！一片葉子都不行！”
他表現的很兇很嚴厲，但新來的不巧全是直播間的粉絲，此刻滿腦子就只有“果子”兩個字！
是真的嗎！
只要他們在這裡幹活到夏天，就可以見到草莓成熟了？！成熟了員工有內購機會嗎？！
大夥兒趴在窗戶對視一眼，內心充滿了期待。直到年序無情打破幻想：
“別想了，這不是喬喬家的草莓，是他們幾個農學生的畢業論文。”
“他們盯着這塊地跟護崽一樣，咱也別造孽了，繞着走吧。”
哦，這就是傳說中能吃的畢業論文啊！
大家又看了眼底下的鬱鬱蔥蔥，此刻無情關上了窗。
倒是年序房間裡三個新來的員工簡單自我介紹後，又問道：“兄弟，你在直播間叫啥名兒啊？”
年序：“……再睡五百年。”
嘶！
大家瞬間震撼了：累計打賞幾十萬給喬喬的榜一大哥，都來跟他們競爭這1200的工作啦？！
果然！就說喬喬家不一般吧！
他們是因爲捨不得花錢還想療養，榜一大哥是純爲了療養吧？看這瘦的……
登時就有三十五歲的中年男人感慨萬千熱淚盈眶：“你也做手術了嗎？我自打胃切了之後吃飯都不香……現在正常飲食都很難。”
年序：“……”切了胃和睡不着，也不知道哪個更苦，但自己最瘦，應該自己更苦。
於是誠懇勸一聲：“那你記得吃飯控制一下，千萬不要吃多了。”
切胃大哥：？？？安慰人是這樣的嗎？
“你別不信。”年序抹了把臉：“看到沒，我纔來三四天，胖了一斤！”
廚房稱菜的大稱稱的，準着呢！
大夥瞅着他骷髏一樣的乾瘦臉頰，左看右看都沒看到一斤在哪兒。
切胃哥更是眼含辛苦淚水：“喬喬是不是騙我了？食堂大廚做飯根本不好吃啊？！”
年序：“……你中午吃吃就知道了！”
他看起來有點生氣，大夥兒於是安靜下來，過了一會兒才生疏道：“好多年沒住宿舍了，咱們這樣住的話，是不是得分個寢室長出來呀？”
年序當仁不讓：“我來！規則我定！水電費清潔費我出！”
雖然其實沒幾個錢，但他這麼灑脫大家還是領情的——畢竟接下來一個月工資只有1200了，當然要省着點。
果然是有錢的榜一大哥！
大夥兒在職場摸爬滾打，對寢室長這個職位當然是沒有興趣，如今只問年序：
“那……寢室長，咱們宿舍有啥規矩？”
年序面色沉沉，意志堅定：“夜裡九點以後熄燈，你們想開燈可以自備檯燈拉個牀簾。這些錢我可以報銷。”
但不管你們看電視打遊戲，都請不要發出聲音來。”
“打電話聊天請在九點以前。”
啊？
哪怕是禿頂的切胃哥都發出了最真實的疑問：“九點……算夜裡嗎？”
換做在貝城，他這個點還沒下班呢。
這話引得大家一致贊同，連連點頭。
年序卻深沉道：“你們不懂，現在健康的身體比啥都重要，我以前就是熬夜熬太久了，現在纔要養生——”
他給大家報日程：
“九點睡覺，九點半入睡，十一點半起牀吃夜宵增肥，然後十二點工作兩小時，回來重新洗漱三點鐘入睡，早上7-8點吃飯時間。”
“那我們白天沒有工作，所以可以等7:50再去食堂打個飯。”
“也就是說，只有這樣睡，一天才能保證7個小時睡眠。”
“等中午再補個午覺，這纔是養生之道！”
這番話說得大家面有菜色。
想象中的療養——躺平玩手機，通宵開黑大戰，吃飯散步溜達。
現實中的療養——9點睡，7點起。
“太難了。”大家實話實說：“要不咱們先磨合着吧，檯燈牀簾什麼的也不用你報銷……先試試看能不能作息穩定吧。”
真要是九點鐘就有睡意了，那他們也樂意早睡早起。可惜來這兒的一個個兒睡眠不說噴香吧，多少也都有點問題。
就是有自信睡不着翻滾到凌晨兩三點，這才願意上夜班的。
年序對此沒有意見。
他在山上待了那麼幾天，晚上7點以後山上就沒什麼動靜了，寂靜的夜，沉甸甸的被子，沙沙響的枕頭……
實話說，他自己都是八點睡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