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預報當真十分精準，說了聯綿幾天陰雨，就是連綿幾天陰雨。
陸川在樓上整理自己的新書，宋檀也在整理保安們的工資——趕上下雨，再加上大家還要伺候着自家的地，連續三天收菜都是保安們夜裡去做的。
宋檀如今算的，就是每個人要加的工資。但長此以往不是個辦法，還是得想辦法招人才行。
但這個工資……
她忍不住糾結起來：再往上加加嗎？
不過在此之前，她還是撐着傘上山一趟，找到了監控室的陳源：
“無人機屏蔽器都裝好了嗎？”
“裝好了。”陳源給她看圖片：“我們借了燕然的無人機試了，效果很好。”
宋檀點了點頭，隨後直奔主題：“這幾天麻煩你們辛苦收菜了，之前說好的加班費，你們是想要日結還是隨工資一起發？”
陳源一愣，隨後就搖頭：“隨工資一起發就行了，在這裡也沒有要花錢的地方。”
是真的沒有花錢的地方。
吃穿住行什麼都安排妥當，小賣部裡賣的那些零頭碎腦的，也就是抽菸的人可能要多花點錢。
但，只是夜裡收個菜罷了就跟之前的鏟菠菜一樣，對他們來說沒有半點難度。
宋檀點點頭隨後又補充道：“接下來可能還要麻煩你們一陣子了，在網上發了些招聘但是……不太好招人。”
待遇需求陳源也看了，以他們的實際體驗來說，包吃包住，加上這個工資，已經給的很優厚了。
畢竟他們親身實踐下來，每晚其實只需要高效率工作兩個小時就足夠了。
他於是理解的點了點頭：
“我們人多，這點活根本不算什麼，更何況還有加班費，大家都很願意幹。”
“招人可以慢慢的來。”
不過，他剛好也有另一件事要問：
“這個收菜的工作，帶孩子的人要不要？”
嗯？
宋檀好奇道：“具體說說。”
陳源是替隊裡其他人問的：
“是劉寧他堂姐，離婚帶一個半歲的小孩子，在市區找不到工作，擺攤也沒掙到錢，回老家又沒辦法有固定收入……現在就是倒騰點菜賣賣。”
“剛好這段時間咱們這裡招人，劉寧就託我問問，他姐如果帶孩子過來，自己租房子住，能不能做這個收菜的活？”
宋檀有些意外：“能行是能行，但工資是隻有1200，而且沒有五險一金——她千里迢迢過來，不會嫌少嗎？”
如果沒記錯的話，劉寧可是明城人。
想了想，宋檀又補充道：“自己住的話，房補每個月100。”
陳源就笑了起來。
“這已經很好了——我先跟劉寧說一聲。”
宋檀點點頭：“行，具體情況你該講的都再講講吧，但做不好的話，該辭退還是會辭的。”
陳源點點頭，神色認真：“我會提前交代的。”
……
而在千里之外的明城劉柳還不知道自己即將有一份穩定的工作。
她只是在人才市場上流連半天，最終卻一份簡歷都沒投出去。
怎麼投呢？
學歷又不高，高二就輟學了，能來人才市場還是聽年輕人聊天知道的。
可就算是公司招保潔，招環衛，也沒有帶着孩子去保潔的吧？
可她爹媽都不在了，如今32歲離了婚，自己獨自帶着才半歲的閨女。孩子離不了人，半歲連託班都去不了，請人照顧吧……
劉柳苦笑一聲。
現如今請人照顧孩子的價格可着實不低，她真要去找工作，掙的錢還不一定夠付這份薪水的。
自己擺攤做生意吧，偏偏最近兩年行情不好，城市地攤都已經飽和了……
她想來想去，自己除了勤快沒有一點長處，連擺攤做生意都做不好。
就算偶爾能掙點小錢，還是人家看她大晚上揹着孩子太辛苦了，給出的同情支持……
城市裡生活成本高，她也有心回老家，可老家也是偏僻山村，一年到頭連掙錢的機會都沒有。
她可以少花錢，但孩子大了，頭疼腦熱，穿衣吃飯……幹啥不要錢呢？
此刻孩子在背上，她收拾好之前批發的菜，蹬着三輪車就準備去擺攤，沿路又被交警攔下——
“你這怎麼回事啊？孩子帶出來就這麼背在背上，多危險呀！”
“還有你自己，頭盔呢？頭盔帶上。”
其實人家交警態度還挺好的，說話雖然嚴肅了點，但並不嚇人。
可不知怎麼，也許是今天的菜太重，癟了胎的三輪車太難蹬，又或者是孩子哭鬧實在讓她精疲力竭……
劉柳握着車把手，眼淚“唰”地一下就淌下了，倒教對面的年輕交警慌了神：
“哎你……你……哎呀我這也沒說啥你哭啥呢？算了算了，走吧走吧……”
他揮着手，不再糾結孩子安全還有頭盔的問題，只催着劉柳趕緊離開。
但她這會兒反而眼淚糊了滿臉，只顧着擡頭狼狽的擦着淚水，根本看不清路了。
直到好一會兒，連三輪車都被交警幫忙推到路邊去，她這才扯扯疲憊的面龐，對人家客氣的笑了笑。
恰在這時，手機響了起來：
“姐，我這邊有個工作你要不要做啊？”
工作？！
帶着孩子能做的工作嗎？！
劉柳瞬間激動起來：“啥、啥樣的工作？我、你……你曉得的，冉冉太小，我撂不開。”
而這邊，劉寧卻已經替她打算好了：
“是個夜班工作，每天晚上幫人家收菜2-3個小時，這活兒我也試了，不重，可以揹着孩子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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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因爲是在深夜工作，熟睡的孩子放家裡睡覺就可以。
“本來是包吃包住，一個月1200塊錢，但你帶着孩子住宿舍不方便，我就跟老闆商量了一下……”
他絮絮叨叨：“我到時候在村裡幫你租個屋子，一年一千塊錢就能行。”
“然後不住宿舍的話，每個月有房補100，工資到手1300。不高，但不耽誤你帶孩子——你願意幹嗎？”
在這一瞬間，劉柳的腦子前所未有的活躍起來——
一個月一千三，一年一萬五，錢確實少，但包吃四捨五入就是不花錢了！
如果穩定的話，她幹個兩年，到時候辭職把孩子送幼兒園，還能繼續找其他工作的！
想到這裡，她立刻應了聲：“我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