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老闆在老宋家歡歡喜喜待了大半天，等到收穫滿滿時，又忍不住刷了刷朋友圈。
看趙老闆的朋友圈剛剛更新一波蘿蔔白菜，他心中不由微微有點發酸。
但頂配版的賣給自家，他的酸意也無從說出口，這會兒就只哼了一聲，轉頭拿着手機轉了一圈，也假裝不經意的發了個視頻。
視頻裡該透露的消息是一點沒漏，只隱約能閃過幾個幾張熟悉的臉，主打一個只給老趙看，堪稱情意。
這麼一想，連上車起步的心情都飛揚極了。
宋檀清洗乾淨手上的魚腥味，又打開手機瞄了一眼，心想這可真夠幼稚的。
還好定位不衝突，不然見面怕不都得打一架。
……
而在悠然居，由於一整天沒幾個客人，廚房就都丟給學徒了——反正好些特價菜品都是預製的，也無所謂手藝不手藝的了。
而廚師隊伍嘛……這幾個月也陸續開掉兩三個大廚，如今就剩五位廚師跟着老闆開了一整天的會。
準確來說單方面捱了一整天的罵，出辦公室時天都要黑了，越發讓人覺得頭昏腦脹。
僅有的幾個直播客戶也已經。早早離開，但這會兒大家連去網上搜索評論都懶得幹，只坐在那裡發着呆。
“不行咱也跳槽吧。”
“就是，生意不好能怪我們嗎？”
“我就說別用預製菜，別用預製菜，非要用，這不，人都不來了吧？”
“你拉倒吧，團購9塊9一份紅燒肉，不預製怎麼賺錢？”
“那9塊9一份也沒幾塊啊！怎麼就不能掙了？”
“這房租水電人工那麼貴，就那麼幾塊錢夠幹什麼？”
“那你也不能指望一道菜就把房租水電都給平了呀……”
“好了好了，別吵了！現在是吵這個的時候嗎！趕緊想想找下家吧！”
可這一時半會兒的，下家也不是那麼好找的。
尤其是主廚白嚴，他最近一年都很少親自動手，纔剛跟老闆爭取了拿店裡的分紅，結果生意就垮了。
他們廚師行業也是需要口碑的，他如今四五十歲的年紀，本來身體素質就在下降，現如今又去哪裡找合適的？
這纔買的房子還在供貸款呢，貸款也高。如今沒了這麼一筆收入這……
這會兒盯着人聲鼎沸的長樂居，他忍不住啐了一口：“瑪德。”
恰逢常樂居門口人車太多，臨時叫出來幾個服務員幫忙支應着，見他們幾位大廚在門口，小服務員白眼一翻，頭仰得高高的進去了。
這可把白嚴氣了個倒仰！
那服務生看着面熟，之前不是他們悠然居的嗎？如今一朝得勢竟然還抖起來了！
殊不知人家那頭也在嘀咕他！
“你別看那悠然居的大廚長得人模狗樣的，實際上我們在那上班的時候，天天罵他！”
“咋回事？”
“本來飯店是供應員工餐的，就他帶着他手底下那幫子人，故意把員工餐做的又少又難吃，根本吃不下。最後大家都得自己掏錢去外頭買飯……後來大夥投訴好幾次，他們這才收斂一點。”
但飯菜還是照樣難吃。 “不能吧，他們大廚自己不吃嗎？”
“他們纔不吃呢！每天自己開小竈吃的腦滿腸肥。徒弟們給我們做菜，不是拼命撒糖，就是拼命放鹽，根本沒法下嚥。”
長樂居的都是一干許多年的老員工，這會兒壓根想不明白這裡頭的邏輯，只詫異道：“那他們圖什麼啊？”
“圖什麼？圖錢唄！”
小服務生眼明心亮的：“那會兒聽說他們後廚的跟老闆簽了合同，不要底薪，每年拿分紅……這不就嫌我們吃的多嗎？做的又難吃又少，一個月見不到幾塊葷腥，能省好大一筆呢。”
“呸！這麼會省錢，怎麼還不發財呢？是命太苦了嗎？”
好傢伙！
大夥同情的看着她：“難怪伱來咱們這兒才兩個月就胖了小10斤，我們還以爲你是過勞肥……”
他們長樂居能叫員工十幾二十年捨不得走，伙食這方面自然差不了。
今年老闆又談了新的供應商，供應的那個食材每天再怎麼供不應求，後廚隔三差五也能給大夥煮上一鍋。
什麼蔬菜粥啊，蘿蔔絲餅啊之類的……
哪怕是限量供給大夥兒呢，跟對面一比，高下立判！
而對面的主廚白嚴這會兒掏出手機來聯絡了幾位老朋友，想要通過對方的人脈給自己再找個合心意的工作。
然而他向來是小人行徑，聯絡過的，對方就支支吾吾打太極。
半天過去了，沒有一人給準話的。直到他氣急敗壞掛了電話，狠狠的刷着朋友圈，這纔看到了對面常老闆的朋友圈。
常老闆的微信，他們每個人都用小號加過了，爲的就是知己知彼。
如今瞧着對方在一個農村別墅一樣的建築裡晃了晃，那一閃而過的身影哪怕隔了幾十年，也讓他瞬間就認出來了！
宋、宋師傅！
他臉色煞白，想不通爲什麼常老闆的朋友圈裡會出現對方。
他不是在那老家一直呆着嗎？
這麼多年來，自己時不時也關注着對方。明明上次看發來的照片是兩口子在超市裡轉悠着，一臉喪氣，行將就木。
可怎麼那一閃而過的身影，看起來卻滿臉紅光，精神矍鑠呢？
還有常老闆！
想起對面讓人讚不絕口的那些個菜，隱約聽說是在什麼山村的基地裡收購的……
若論對食材的瞭解，沒有誰比大廚更懂了。再聯繫到今天長樂居偷偷往外發請柬說有什麼全魚宴……
白嚴的心裡瞬間就把事情聯繫了起來！
他眯起眼睛，神色漸漸難看。
好麼！就說之前拜師的時候，老東西果然留了一手！
還說什麼把他當兒子養，又講什麼這一行拜師收徒的老傳統……如今可知道了，老東西就防着他呢，手裡藏着殺手鐗沒教給他！
倘若這些極品食材都是出自他手，那他這會兒何必留戀區區一個主廚位置？！
靠着這些當敲門磚，不知能結識多少達官貴人，事業又能搞成什麼紅火樣子！
哪像對面姓常的，只單純做餐飲！
呵忒！
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