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嘞。”
一直不怎麼說話的大舅忍不住看了陸川一眼，對這個俊小夥兒表示贊同：“一年掙少點兒不怕，咱家總共就那麼些家底兒，賠了傷不起。”
張晨張嘴半天，猶猶豫豫小聲問烏磊：“那麼些……是哪麼些啊？”
烏磊茫然一瞬，轉頭看着他爹。
張晨瞬間尷尬起來。
但好在大舅並不介意，只是一言難盡地看了一眼傻兒子，這才說道：“不到三十萬吧。”
這也就是兩口子一輩子省吃儉用的積蓄了。
這下子張晨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咳……他不算啥富二代，他家家底也不多，但他一個月零花錢十萬還是有的。
此刻想想剛纔勸人家豁出去多養牛的話，不由滿臉燒紅。
倒是烏磊還是一如既往地穩定：“爸，其實我之前出的那主意我覺得特靠譜，你咋非不幹呢？”
大舅唏噓道：“你今天的羊糞堆完了嗎？”
“弄完了啊！”烏磊看了看張晨：“我朋友都過來了，我總不能讓他陪着我幹活兒吧，今兒起一大早把活兒都幹了。牛糞也收拾了，羊圈牛圈也都打掃了，雞鴨那邊兒也都看了。”
說完忍不住讚了一聲：“我都沒想到我現在這麼能幹。”
“對了爸，你還沒回答我問題呢。我就說咱家跟檀檀合夥養牛，投資會小很多，你怎麼還不願意呢？”
大舅戴上了痛苦面具。
張晨“阿巴阿巴”張着嘴，看着兄弟，一時也不知是什麼表情。
陸川在旁邊默默聽着看着，心想都是表兄弟，難怪宋檀看起來跟烏磊的關係比張燕平差了一點……
有些人他可能沒有壞心思，但就是……咳。
還好家裡的老人看起來心有成算——只見大舅面不改色的問道：
“你說，檀檀家養90頭，咱家養10頭，假如哪一年運氣不好死了一頭……這一頭算誰的？”
“啊？”烏磊茫然：“是誰的牛就算誰的唄，牛身上有打標啊。”
“那假如運氣不好，死十頭，剛好都是咱家的呢？”
“那怎麼可能！不可能有這種事，除非咱們有人沒好好喂。”烏磊好笑道：“爸，你這比喻的什麼啊？東拉西扯的就不回我問題……檀檀，你說——”
話還沒說完，就看大舅伸手抹了一把臉：“那什麼，我跟你媽找算命的看過了，咱家不適合跟人家合夥，就得單打獨鬥才行。”
這就更不可理喻了，烏磊瞪大眼睛：“爸，你……”
“兄弟！兄弟！”張晨突然大呼小叫起來：“你聞到沒！這米粉好香啊！”
烏磊下意識鼻子嗅嗅：“好像是啊……你吃啥？我要吃那個肥腸。”
兄弟倆商量着出門去廚房了，這邊，大舅嘆了口氣：
“他小時候看着挺機靈的啊……靈靈也瞅着明白得很，怎麼就這個腦子？”
“檀檀啊，你回去給你媽提個醒，磊磊這不着調的，光想好事兒，不考慮一點壞的。他但凡腦子清楚一點，我都準備厚臉皮乾脆在這裡放牛好了。”
大舅也滿是無奈：“可你看他這樣子……”養禽畜這玩意兒，誰敢說有一百個穩妥？尤其是散養的牛羊，生病，吃錯東西，意外……他剛剛問問題，烏磊但凡能說句明白話兒呢！
人家檀檀對他們夠周到了，牛犢答應給挑好，學也都教給他們了，還承諾養好了價格一定高，還能找好買家……
至親血脈也不過如此了！
可不能佔便宜沒個夠。
宋檀也無話可說……就，哪怕親戚之間，那也是升米恩鬥米仇的，大舅是個明白人，其實她挺開心的。
此刻只能安慰道：“沒事兒，磊磊哥就是人實在，有啥說啥沒心眼……對了，靈靈什麼時候回來？”
說起這個，大舅臉色更黑了：
“那個啥，靈靈說她臘月二十八回來，到時候帶個朋友來家裡玩兒。男的。從青城來。”
他一句一頓，顯然很是挫敗。
宋檀：……
臘月二十八帶男的朋友到家裡來玩兒……怎麼個意思？他們本地規矩，沒談婚論嫁可不能帶男朋友在家裡過年啊！
當然這是傳統規矩，帶過來了也沒啥，就是十里八鄉都知道你要結婚了……
青城到雲城，高鐵也得快四個小時啊！大過年的來，不住個一星期都買不到返程的票吧！
就這，大舅你剛還說她腦子比烏磊好呢！可別兄妹倆一對兒戀愛腦吧！
宋檀有點坐不住了。
正準備再問兩句呢，就見大舅媽氣呼呼的端着米粉進來了，身後跟着的張晨和烏磊捧着米粉，也不敢說什麼。
大舅一愣：“咋啦？”
大舅媽快要氣炸了，米粉那麼好吃她都下不去筷子：
“還不是靈靈，傻乎乎的，那個男的說兩句她就要帶人回來。我剛跟她說要不提前帶回來玩兩天再回去，不然趕上過年，親戚們走動不方便……她還不樂意，覺得我對那誰有意見！”
“我就是有意見怎麼了？！怎麼辦事兒的？之前聽都沒聽說過，突然就要來咱們家過年……你說萬一分手了，人家十里八鄉一提，說男方都來家裡住過了……你說慪不慪！”
大舅媽說完看着宋檀，又看看陸川，忍不住說道：“檀檀啊，你是過來人，給靈靈多聊聊，跟她說說這個事兒……”
宋檀“啊”了一聲：我也就剛談啊，怎麼就過來人了？
但大舅媽卻覺得，檀檀當初上的學比靈靈好，學的本事也比她多，如今回家掙錢更是了不得。
這多了不起啊！靈靈就該多學學！
再看看她身邊這小夥子，哎喲這陸川，臘八一見大舅媽就覺得般配，這不，才兩天時間！
人家檀檀一出手，這麼俊的小夥子就成了自己家人。
叫靈靈跟她學，保準兒沒錯！
倒是宋檀絞盡腦汁，此刻實在沒有什麼勸解熱戀少女的經驗，只好簡單粗暴一點，直接碾壓——
“大舅媽，你別急，靈靈談戀愛也不是壞事，成長的快嘛——這樣吧，你跟她說說，回來過年沒什麼，可以到我家來玩。”
這樣男的不住大舅家，周邊鄰居也就不會傳些亂七八糟的了。
另外就是——
“也別光請人家來咱們這裡啊，讓靈靈懂點禮，別一聲不吭把人家兒子拐這裡了——抽空請兩天假，一定得先去人家家裡坐坐，吃頓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