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鳳梧也沒抓住這事不放。
如果趙愷聰明,就該知曉如何選擇。
也有點蛋疼,趙汝愚這貨完全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哪有半點未來相公的風采,也難怪會被韓侂冑打成了狗。
適時張觀過來。
李鳳梧示意趙愷等一下,拿起青雲書刊的策劃書,對張觀道:“你看看,若何?”
張觀仔細看了一遍,點頭讚道:“天衣無縫。”
李鳳梧哈哈一笑,“就只差官家的東風了。”
張觀有些蛋疼,“可是官家真的會同意麼?”
這和咱們大宋一貫踐行的禁書政策有些不合啊。
李鳳梧毫不在意,“事在人爲,這個策劃書你先拿去,有什麼不明白的可以來問我,當然,如果你有好意見,也可以添加附表,之後咱們在最後商定。”
張觀點頭,欲走之間,忽然回頭問道:“最近有很多人想來加入青雲書社。”
李鳳梧搖頭,“記着我們的宗旨,寧缺毋濫,只要志同道合之人,不論貧賤,另外有個事……”看了一眼趙愷。
趙愷瞪了一眼,“還要瞞着我不成,我好歹也是給了一萬貫會子的,也算個合夥人吧?”
李鳳梧無語,“說錢多傷感情。”
對張觀道:“那個莊閒,好像是恭王側妃莊氏的弟弟,和咱們道不同不相爲謀,讓他哪裡來哪裡去罷。”
之前被這貨坑了一次。
一直留在青雲書社裡,這一次的事情就是借了他的口,如果不是自己故意,怎麼可能讓他知曉聽雪院水池裡藏着東西。
當然,也不排除莊閒早就知道這件事。
反正這貨的反間作用已經沒了,讓他滾出青雲書社,免得又添一些幺蛾子事情。
張觀走後,李鳳梧對趙愷道:“我要去一趟秘書監。”
趙愷猶豫了下,忽然壓低了聲音說了個人名。
李鳳梧哈哈大笑,“既然如此,那事情就更好辦了……記住,你的人要迅速行動起來,務必查處蛛絲馬跡,就算查不到……莫須有,懂的吧?”
趙愷一臉陰笑,“略懂略懂。”
等趙愷離去,李鳳梧對一旁的李鉅鹿道:“你去走一趟西湖,找下張三,交代他幾件事。”
李鉅鹿應道:“德雲堂好像發展的很不錯,快收攏臨安三分之一的黑勢力了。”
李鳳梧點點頭,“那你順便告訴他,可以了,不要再擴展了,若是成了另外一個義平莊,那就成官家眼中的毒瘤,咱們都會遭殃的。”
李鉅鹿也道:“我就覺得,小官人你不該摻和這種腌臢事。”
李鳳梧只是笑了笑。
忽然道:“去了西湖,你再走一趟刑部六扇門,晚上請徐眉嬌在梧桐公社吃飯,我有事情拜託她。”
李鉅鹿頓時精神振奮,“得嘞!”
棋子一步步擺上棋局後,李鳳梧鬆了口氣。
這一次要一勞永逸,讓臨安這些對自己有敵意的人徹底收斂。
想整我?
李鳳梧愜意的哼起了小調:“我也曾跨東風騎白馬,我也曾天上人間叱吒……”
卻並沒有去秘書監。
先前告訴趙愷去秘書監,確實是騙他的。
李鳳梧沒有告訴趙愷,秘書監太史局那邊,自己早就旁敲側擊提點過了……若是連這都告訴趙愷,恐怕趙愷心中會開始忌憚自己的城府。
爲臣,懼爲君者忌。
那些權傾天下又得善終的權臣,哪一個不是該藏拙時愚鈍不堪,該出劍時候鋒芒畢露?
果然沒過多久。
杜仲卿進來,“小官人,有人送了個東西來。”
李鳳梧點點頭,“送東西的人呢?”
“是個叫花子,已經走了。”
李鳳梧示意杜仲卿將送來的東西放下,盯着桌子上的物事。
並不是字信。
兩樣東西,一樣是沒有了仁的花生殼。
很大的一枚花生殼。
一樣是一文銅錢。
銅錢放在花生殼內。
這當然不是叫花子討要來的東西,而是有人刻意通過這些東西告訴自己,秘書監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若是尋常人看見這個,斷然猜不透這裡面的含義。
但李鳳梧思索一陣,卻笑了。
花生殼,沒有花生米,當然不是指殼,而是指郭。
郭,一者指城牆,一者則是指物體的框架或者外殼。
花生殼,就是指郭。
姓郭的人——秘書監有幾個,但能涉及到推背圖的,只能是太史局的官正郭銘。
那一文銅錢,有可能是指錢家。
但李鳳梧也知道,如今秘書監沒有錢家的人,那麼就只有另外一層意思。
銅錢是銅製,銅是黃色。
秘書監姓黃的,又有檔次夠得上這一次事件的人,只有太史令黃衝。
郭銘和黃衝。
李鳳梧立即想到,應該是官家宣召這兩人入宮解圖去了——銅錢入了一枚大的花生殼內,不就是在說入大內的意思?
想到這李鳳梧笑了。
不過也感覺到了一點棘手。
這兩人入了大內,恐怕一時半刻難以出來,甚至有可能這輩子都無法再見到外面的天空。
這個問題倒是麻煩。
若是讓官家這麼低調處理了,自己就要吃悶虧。
得運作一番,讓這件事在朝堂上爆發出來,那樣纔有足夠的空間讓自己運作——錢家和郭家也肯定想這樣。
因爲若是被官家捂着處理了此事,萬一官家護短,對自己處而不罰,他們也沒地方說理去。
但要是彰顯天下,官家再怎麼恩寵自己,也不得不對自己下狠手,以正朝綱。
看來,得找個機會配合下敵人。
不過這一切應該還有幾日時間,黃沖和郭銘再厲害,想要解出那三張圖,也非一兩日之功,怎麼也得七八日甚至更久。
這期間官家可能會按兵不動,佈置這一手對付自己的那些敵人,也不會動。
他們必須等到解圖出來後才能發作。
否則很容易讓官家想到陰謀論……而且這個發作,還不能是他們的人,得是處於中立層,最不可能和因爲私人恩怨和自己成爲敵人的人。
這個人能是誰?
皇城司龍大淵兩人可以,甚至徐渭、王之望、胡銓、韓侂鏘、周必大甚至洪遵洪邁都有可能。
但最有可能的,還是秘書監太史局,觀星象的那一撥人:這些人出面,理由最強大。
觀星象而預亂事,歷來天子都是深信不疑的。
所以他們也要等。
但自己卻是可以運作的——這個時機的把握,目前主動權在自己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