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遼使團已抵達池州。
再有七日,便要進入臨安。
柳子承也早就回到了臨安,按說他應該先來登門拜訪一下上司李鳳梧,或者到秘書監和李鳳梧洽談一下接待事宜。
但卻一直沒有露面。
李鳳梧當然知曉爲什麼,抹不下那個臉面唄。
不過……自己會讓他更沒臉面的。
傍晚,李鳳梧吃過晚飯後還沒出門去長跑,梧桐公社外便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都是些書商。
《私書印刻四策》被官家批准,著作局立即將之公佈。
一時間臨安出版界頓時沸騰如水。
以榮六郎爲首的書商齊聚一起,仔細探究了《私書印刻四策》近半個時辰,終於得出結論:秘書監要撈錢!
當然,書商能發家致富的,都是有關係的,不少人在秘書監也有眼線和勢力。
比如榮六郎家,就有個遠房的遠房的侄子,就是秘書監一位典書。
由榮六郎牽頭,幾個最有勢力的書商拋棄競爭意識——事實上這個時候的出版界並不存在多少殘酷競爭,畢竟都是作坊產業。
榮六郎牽頭在花月樓宴請了那個典書,以及被典書強行拉過去的著作郎王抃。
大家這才知曉,《私書印刻四策》竟然是出自秘書少監的手筆。
而且王抃也很是委婉的說,大家可以適當運籌一下,不僅著作管理資費可以周旋商榷,今後的工作也能得到秘書監的大力支持。
這讓衆多書商感覺很是詭異。
說的是大家宴請王抃,卻怎麼都感覺王抃在等着大家去宴請,然後藉機告訴大家這個消息一般。
既然指點了明路,大家當然不會浪費著作郎的一片好心。
所以這才先前說的那一幕。
臨安書上半聚梧桐公社。
這種事情畢竟不能光天化日,所以書商們很是有默契,分成批次,在幾日內登門拜訪秘書少監。
對此李鳳梧感覺很頭疼。
在親自接見過榮六郎等幾個書商界翹楚後,其餘一概讓管家杜仲卿操勞。
如今的杜仲卿,也算得上是自己人。
這種情況大概還要持續一兩天,李鳳梧一應事情交於杜仲卿,並且絲毫不忌憚會被皇城司或者其他人發現,所收之物,一應登記造冊。
在臨安使團還有兩日抵達臨安的時候。
這一日秋高氣爽。
清晨起牀便是萬里魚鱗雲,間或有陣陣清風,天邊出現璀璨朝霞。
早風晴夜風雨。
只看這天氣,李鳳梧便覺神清氣爽,這麼好的天氣,不帶着如花美婢和如虎狼的惡僕去踏青,去調戲良家小娘子那真是對不起老天爺的一番心思。
話說,到了臨安這許久時間,還不曾去觀過錢塘江大潮。
如今正是觀潮時候。
喚了李鉅鹿,讓他準備馬車,這纔回到廂房,一巴掌拍在慵懶淺眠中的耶律彌勒屁股上,讓她迅速起牀梳洗,吃過早飯就去錢塘江觀潮。
早聞得錢塘江大潮名聲的耶律彌勒頓時精神振奮,拍掉官人在自己臀尖摩挲的手,雀躍着起牀梳洗。
李鳳梧又到隔壁廂房。
一腳踹開房門,果然,朱喚兒也慵懶的縮在被窩裡。
李鳳梧故技重施,當沒能討得好。
三人梳洗準備妥當,就見李鉅鹿一臉便秘的進來,身後跟着官家杜仲卿,欲言又止的樣子。
李鳳梧有些不解,“怎麼了。”
李鉅鹿小聲道:“有訪客。”
“杜管家去接待便是,今兒個要去錢塘江,其他事都放一邊。”
杜仲卿一臉爲難,“我接待不了。”
李鳳梧怔了下,旋即哂笑,“是柳子承來了?”
李鉅鹿搖頭,“鄧王,和鄧王妃錢氏!”
哎喲臥槽!
什麼狀況?
鄧王趙愭竟然來梧桐公社拜訪我,而且還帶着嫡妃錢氏!
這是個讓人很不解的舉動。
若說是有公事,作爲高高在上的一品王爺,又是少保,隨便着人來通告一句,哪怕再水火不容,自己也得屁顛屁顛去王府。
不至於親自到訪梧桐公社。
若說是私事……自己和他能有什麼私事。
而且他還帶着嫡妃來,怎麼看都是私事,所以李鳳梧纔有點搞不清狀況。
鄧王爲何而來?
正在猶豫間,聽雪院門口卻已傳來鄧王趙愭的聲音,“李少監這是要出門賞秋麼?”
卻見鄧王趙愭已帶着嫡妃錢氏走院門。
李鳳梧慌不迭帶着耶律彌勒和朱喚兒上前見禮。
再怎麼說也是一位王爺。
趙愭依然沒多大變化。
第一次看見這位嫡妃錢氏,李鳳梧確實忍不住嘀咕,真是難爲這位志在大宋天下的皇子了,爲了拉攏錢家,犧牲了皇子的尊嚴吶。
錢氏不算醜婦,但也不算美人。
華貴衣衫、高端脂粉和皇室氣質的烘托下,有六分姿色,也可勉強達到七分。
不過比起十分女神李鳳娘來說,貌似差距有點大。
寒暄了幾句,笑着道:“秋日正爽,原本是打算去錢塘江觀潮,不過王爺光臨寒舍,蓬蓽生輝,此後再去罷。”
趙愭哈哈大笑,“不用委屈了李少監,我也想去錢塘江看看大潮,不如我等結伴同遊如何?”
李鳳梧很想直截了當的告訴這位自作多情的王爺,不想和你結伴。
不過哪能呢。
只好虛僞的笑道:“王爺願同往,真是三生有幸!”
趙愭又打了個哈哈,“能和探花郎一同賞秋,也是我的榮幸,如此,我便和內子在外等候李少監,一起同觀大潮!”
李鳳梧慌不迭示意,請杜仲卿將鄧王夫婦請到正廳稍待。
一應物事準備好後,在正廳請了鄧王夫婦,幾人剛走出梧桐公社大門,便見一座皇子規格的豪華馬車緩緩而來。
待在門口停下,馬車上的皇子露面。
李鳳梧瞬間凌亂了。
哎喲臥槽,王爺們這是要鬧哪樣?
來了個鄧王夫婦不夠,恭王夫婦也來湊什麼熱鬧?
後來的馬車,不正是一臉溫和的恭王趙惇,和一臉冷漠的李鳳娘……尤其是看見李鳳梧後,高傲冷漠的神態越發明顯。
兩位皇子攜嫡妃來拜訪自己,李鳳梧都差點以爲自己是當朝相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