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家集一戰之後,紇石烈答魯部戰損不小,三千輕騎幾乎損失殆盡,一千鐵浮屠雖無損失,但也沒派上用場。
雖然鐵浮屠沒殺人,但宋軍之潰卻是因這一千鐵浮屠的出現。
兩萬步卒,本就有極大的戰損,又被張超斷後時帶領騎軍撞陣,導致最後還有戰力的步卒不足一萬兩千。
不過金人從來就不差兵。
吳家集大戰之時,汝州的一萬兵馬已經馳援。
是以紇石烈答魯部纔會姍姍來遲。
匯聚了汝州兵馬,如今襄陽城前,共有金人兵馬兩萬三千,其中步兵兩萬兩千,輕騎一千,鐵浮屠一千,兩千騎軍是破城之後追擊所用。
兩萬一千的步兵,用以攻城。
襄陽素有大宋第一城池的說法,縱然兵力佔優勢,且如今的守兵都是吳家集的潰兵,但紇石烈答魯還是不敢小覷。
大軍到襄陽外,並不急於攻城,而是等待攻城器械的到位。
爲了最大限度的守住襄陽,在魏疏笙的建議——或者說是盧震的建議下,樊城等地根本不設兵,戰略性放棄,所有兵力全部收攏至襄陽城內。
如此,襄陽被金兵大軍圍住,幾成死島。
面對這種狀況,李鳳梧表示,我真是日了狗了……
高中探花,還沒樂呵到幾個月,就遭遇這種狀況,恐怕當初趙昚也沒想到,自己也沒想到,真是有因有果,早知曉當初出使金國毫州的時候,就該低調一點。
哪至於有今天。
襄陽之困,都源於自己當日之因。
想一下,着實蛋疼。
話說,完顏雍這貨也是個睚眥必報的腹黑傢伙啊,竟然惦記上我了。
李鳳梧那個憂傷啊。
好在事情並沒有壞到無路可走的地步,在襄陽被圍之前,李鳳梧已經讓朱喚兒離開襄陽,暫時去了江陵府。
當然,李鉅鹿猶在。
面對金人大軍壓境,襄陽城卻並沒有陷入絕望的氛圍中。
畢竟襄陽是天下第一城池。
畢竟襄陽城內仍有兵馬一萬,且有三千壯丁。
只要守將指揮得當,襄陽可守!
李鳳梧是這麼認爲的,狄少生也是這麼認爲的,就連在古驛鎮被嚇破了膽的鐘蘅、朱文修也是如此認爲,否則這倆貨早捲鋪蓋逃了。
一番權衡之後,都選擇爲了仕途留下。
作爲文官,就算城破,也不定會死……
李鳳梧不這樣想啊,一旦城破,自己還真有可能被紇石烈答魯給一刀斬了。
那貨當初在毫州城被李鉅鹿修理得很慘。
況且,紇石烈答魯軍中還有個老熟人:劉仲洙。
在大軍壓境後,李鳳梧披甲上城頭看了一會,確確實實看見了這個老熟人的身影,只不過現在風水輪流轉。
劉仲洙倒是意氣風華的緊,手搖摺扇,在兵鋒遍地的襄陽城前,顯得甚是瀟灑愜意。
兩人又隔空來了場罵戰。
劉仲洙在幾騎金兵護衛下來到城前,大笑道:“襄陽知縣李鳳梧可在否?”
哎喲臥槽,指名點姓啊。
李鳳梧當然不會退縮,在李鉅鹿和魏疏笙、盧震的護衛下站到城頭上,笑眯眯的看着城下,“哎喲,這不是劉仲洙劉主簿麼,升官了啊,氣色不錯啊,去歲在宿州吐的血都吃雞蛋補回來了啊?”
劉仲洙冷哼一聲,“李探花真是牙尖嘴利,可惜倒教你失望了,劉某健康的很,倒是李探花要思忖一二,要不得幾日,怕是要缺胳膊少腿了。”
頓得一頓,很是得意的張揚道:“刀兵無眼,不過李探花運氣好,沒準也能保得周全,到時候劉某就親自操刀,讓李探花感受下身上缺斤少兩的快意。”
言下之意,只要城破,我劉仲洙親自取你性命。
李鳳梧哈哈大笑,“就知曉你這腌臢貨色看我不順眼,論文才你比不過我,論武力……”拍了拍身上的輕甲,笑得很是張狂:“不是某吹牛,再來四五個劉仲洙,某一樣讓你灰頭土臉。”
說完指了指高大城牆,“某就在這裡,你要是不服氣,有本事上來啊,倒要看看你怎麼讓某缺斤少兩!”
我就是喜歡你看不慣我又打不到我的樣子。
劉仲洙氣結,旋即哂笑一聲,揮手指着身後金兵大軍,得意長笑,“區區襄陽,懶得住我大金好男兒?”
李鳳梧哈哈大笑,“攔不攔得住,犬吠說了不算。”
經過宿州、毫州沽月樓的事情,劉仲洙這貨的心氣雖然被李鳳梧打擊了,可臉皮也變得厚了許多,聞言毫不在意,“只希望過幾日,當劉某撕開你那張爛嘴時候,你還能如此精神。”
心裡其實恨極了李鳳梧那張刻薄嘴脣。
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讓人打心底裡想將那張嘴脣撕個稀巴爛。
李鳳梧聳聳肩,“你倒是來啊!”
劉仲洙冷哼一聲,卻不再和李鳳梧說話,只是高聲道:“張明之張大使可在?”
原本看熱鬧的司馬貫月一瘸一拐的走到城頭,很是不耐煩的悶聲道:“有甚事直說,要攻城便放馬過來,休要裝神弄鬼。”
司馬貫月有個很文氣的名字。
但這貨和張超不一樣。
這貨就是個實實在在的粗人,最受不了文人的磨磨唧唧。
要不是忌憚兩軍相交不斬來使,早讓人放箭將那鳥人射成蜂窩。
劉仲洙搖着摺扇,甚有把握的道:“今次我大軍壓境,並不是要取大宋國土,前因後果想必你們也清楚,今日且獻上一策,可不傷宋金和氣,汝等只需將李鳳梧五花大綁送至城下,我等取了他便退兵,如何?”
你妹!
李鳳梧真想搶過一張弓射死這貨。
還特麼還不傷和氣,吳家集雙方死了兩萬多人,這還叫不傷和氣?
你特麼大軍壓境,還叫不傷和氣?
司馬貫月哦了一聲,“還有嗎?”
劉仲洙笑而不語。
司馬貫月看了一眼李鳳梧,這才悶聲悶氣的道:“那就是沒有話說了?沒話說就滾回去,恁的呱噪作甚,且看我大宋兒郎如何取金賊狗命!”
劉仲洙終究是個讀書人,又經過李鳳梧的洗禮之後進化,聞言不怒不嗔,啪的一聲收了摺扇,“先前我說的話一直算數,你且斟酌罷,莫錯過我輩好心。”
意思說城破之前,只要你們願意送出李鳳梧,我們都可以退兵。
但若是城破了,不好意思,都死吧。
司馬貫月只送了他一個字:“滾!”
休得亂我軍心!
節度使張超戰死,吳家集留下了我大宋上萬的兒郎屍首,你現在一句送出李鳳梧就退兵,我司馬貫月豈是貪生怕死之人。
要戰便來戰!
雙方談不攏,接下來自然是兵刃相見。
隆興二年,南宋建國以來最爲漫長也是最爲慘烈的襄陽攻防戰,正式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