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宇的手中,有着清洗官員的詳細章程。
但葉宇深知這並非一朝一夕的事情,只能進行選擇性的血腥清除,畢竟若真要做到眼裡不容沙子,恐怕整個大宋的官場就要癱瘓了。
所謂拔了蘿蔔帶着泥,如此龐雜的朝廷官員機構,想要呈現清流之象顯然是天方夜譚。
水至清則無魚,是自古以來不變的定律,所以很多事情也只能徐徐圖之。
因此對於今年的科舉,葉宇是十分的重視,因爲這不僅是革新千年文試之先河,也是爲朝廷注入新的血液。
爲了讓朝野上下不再一潭死水,葉宇在與蔣芾等幾位大臣商議擬定,將三年一屆的科舉規制,恢復大宋開國初的一年一屆!
經歷晉王柴叔夏的宮廷政變後,葉宇深知朝廷諸事百廢待新,於是對於有功之臣的蔣芾,自然是官復原職引領羣臣,並加封太傅恩寵之銜。
同時葉宇還特意下了旨意,將吳挺召回京城擔任樞密使,加封太師之銜總攬樞密院軍權。
而北伐行軍總管之職,則由辛棄疾授命接任。
樞密院,是凌駕於兵部的軍權機構,自從大宋開國以來,擔任樞密使的多是文臣,身爲武將也只能掛個樞密副使之職。
當年狄青身爲武將,由於功勞卓著而擔任樞密使,結果遭受了無數文臣的攻擊,以至於後來不堪壓力而鬱郁而死。
而如今葉宇不僅召回吳挺主持樞密院,而且還直接擔任了樞密使,這就等於直接將文官們擠了出去。
對於葉宇的這項決議,蔣芾雖然是頗有微詞,但是最後卻沒有上奏駁議。
一則,是葉宇大棒甜棗雙管齊下,這讓蔣芾不好意思反對。
二則,以吳挺如今的功績擔任樞密使,可以說是名至實歸毫無懸念。
三則,經歷柴叔夏一番鬧騰,朝廷文武勢力早已經發生變化,如今的朝堂早已經不是文臣雄踞了。
都是混跡官場的人精兒,反應過來的蔣芾又豈能看不出葉宇借刀殺人之策,既然聖心已然如此,他也只有安分的做好臣子本份了。
科考之期臨近,整個京城上下可謂是熱鬧非凡,絲毫沒有因爲帝國遷都之故,而影響科舉盛世的人潮。
城西,安靜地街道巷尾。
一座府邸顯得並不顯眼,甚至可以說有些低矮陳舊。
府邸門檐上,武府二字卻是筆勢雄渾,隱隱透着孤傲氣勢。
零落噠噠的馬蹄聲,在府門外停了下來。
驅車之人勁裝打扮,神態恭敬地向車內請示:“公子,到了。”
話音剛落,車簾輕撩走出一人,正是一身便服的葉宇。
黑白參雜的髮絲,憑添了幾分老成穩重,但是刀刻般的五官,卻始終流露一抹不羈疏揚。
不等葉宇吩咐,車伕幾個箭步就拾階而上,對緊閉的府門就輕叩門環。
沒過多久,府門露出了縫兒,從裡面走出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
還不等車伕開口說話,中年男子就直接拱手說道:“家主不見外客,還請見諒!”
“你!”
“不得無禮!”車伕正要出言斥責,卻被葉宇出言制止,隨後面向眼前之人拱手道,“勞煩通稟一聲,就說葉姓故友來訪。”
“故友?”
“正是!”
一聽故友二字,中年男子立刻態度鄭重起來:“那您請在前院稍候片刻,小人這就去稟知主人。”
中年男子說着,便匆匆向府內而去。
葉宇自顧踏進武府,左右環顧遊覽着府內的景緻,此時正逢春暖花開的季節,整個武府的前院可謂是鳥語花香。
“好清新的茶花香”
葉宇循着風中香源,不知不覺來到了幽靜之地,映入眼簾的簡直是一片花海洋。
顏色各異的茶花爭相鬥豔,無數彩蝶飛舞翩躚,即便葉宇是一名男子,也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了。
情不自禁蹲下身子,準備伸手摘一株茶花。
可就在這時,卻忽聞身後傳來急促嬌斥之聲:“住手!不許碰它!”
“呃”
葉宇一聽這聲斥責,手像觸電一般急忙縮了回來。
驀然轉身,葉宇就看到一名花匠裝扮的女子,正挎着竹籃向這裡疾奔而來。
女子在葉宇轉身那一瞬,疾奔的腳步卻猛然停了下來,甚至在複雜的情緒下,她最後竟有了幾分後退之意。
“你”
“”
驚詫的相見,卻是默然地無語,彼此相顧無言,卻不知從何說起。
看着眼前已然憔悴的女子,葉宇心頭卻是五味雜陳。
眼前女子已經二十六歲了,對於後世來說並不算大,最多隻能算是剛走出大學不久的年輕人。
但是在這個時代裡,二十六歲的年紀早已經是個老姑娘,再過幾年都有資格當奶奶了。
曾經靈動的杏眼明眸,如今卻是無神空洞失去了神采,面頰顴骨因爲日漸消瘦,如今而變得棱角隆起。
“青音”
葉宇猶如骨鯁在喉,努力半天才吐出這兩個字來。
而就是這兩個字,卻讓對面武青音乾枯深陷的眼窩,頃刻斷線珍珠般的盈眶淚流。
緊接着不等葉宇再說下去,武青音就丟下了竹籃掩面逃離了現場。
葉宇正想追上去,卻迎面碰到了武青忠,武青忠匆匆領着管家,急忙行君臣大禮:“陛下聖駕降臨,微臣未能焚香遠迎,微臣有罪!”
“不必如此,今日朕只是微服而來,你又何罪之有?”葉宇擺了擺手,迅速平復自己的情緒。
“微臣已備好香茗,煩請陛下移步花廳”
“也好,那朕可就打擾了。”
“臣惶恐,陛下您請!”
武青忠說着,便恭敬地跟隨在葉宇身後半步的位置,如此既周全了君臣尊卑之別,又起到了領路指引的作用。
葉宇在離開一刻,仍不由回頭看一眼滿園茶花。
幽靜雅緻的花廳中,武青忠正襟危坐的侍奉在旁,沉默不語態度十分嚴謹。
葉宇一邊品茗,一邊感嘆起來:“青忠,你我之間相識多久了?”
“回稟陛下,快十年了。”
“快十年了”葉宇微微頷首,爾後嘆了口氣道,“這一晃竟然快十年了,真是時光飛逝如白駒過隙,你我都是要進入而立之年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