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宇順着郭嘯天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不遠處的河岸邊站着一人,觀其衣着可以辨識是位女子,隨即急忙對郭嘯天道:“快去救人!”
話應剛落,郭嘯天便隻身衝了出去,但是畢竟距離較遠,當郭嘯天趕到近前,綠衣女子已經跳進了河裡。
郭嘯天沒有片刻猶豫,隨即也跳進了清流河。雖然清流河很深,但是對於熟悉水性的郭嘯天而言,救人沒有太大難度。
當葉宇自己轉着輪椅,磕磕碰碰來到河岸邊時,郭嘯天已經將綠衣女子救上了河岸。
“公子,她昏了過去……”郭嘯天擦着臉上的水漬說道。
葉宇低頭打量了女子一眼,見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女,葉宇心中不免一陣無語。心道自己一個殘廢都好好地活着,你一個豆蔻年華的女子何必如此輕生。
“嘯天,你揹着他回去,讓秋蘭請個大夫,記得多熬薑湯,以免這秋水寒氣入體……”
“公子,那您呢?”郭嘯天抱起綠衣女子之時,突然想起葉宇的腿腳不便。
葉宇擺了擺手道:“你先送她回去,等一切安排好了,你再來接我!”
“是!”
經過一番折騰,葉宇回到家中已經是夜幕降臨,庭院裡十分安靜,葉宇躺在自制地躺椅上,望着夜空的滿天星斗,欣賞着夜空星漢的美景。
這時廂房門吱呀一聲打開,秋蘭從房中走了出來。
“她醒了?”葉宇晃着搖椅,自顧的詢問道。
“嗯!經大夫一服湯藥,發了身汗已經無恙了!少爺,她是誰呀?”秋蘭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歪着腦袋問道。
葉宇轉過頭來,看了秋蘭一眼,訕笑道:“我又如何得知?她既然醒了,你就沒有問她?”
一想到房中的綠衣女子,秋蘭就滿臉不高興嘀咕道:“少爺您是不知道,我問了她幾次,可是她像個木頭似的,一直不願意說話!不過她昏迷的時候,口中一直叨唸着什麼包袱!”
“哦,是麼?”葉宇不知可否的應聲道。
秋蘭一臉認真的點頭道:“是呀,醒來之後,若不是郭大哥點了她的麻穴以防再尋短見,她也不會這般安靜……”
“沒想到嘯天還有這等本事……”
葉宇對武俠小說裡的點穴很是嚮往,雖然他知道這不過是小說虛構的,但空穴來風未必無因,雖不似立竿見影使人入定,但也能使人局部麻痹。
以他的推測,郭嘯天的手法應該就是如此。
想到了這裡,葉宇便找來郭嘯天詢問其中緣由。經過郭嘯天的一番講述,果然印證了自己的猜測,所謂的點穴,不過是在中醫穴位的基礎上,使人局部失去肌肉拉伸的能力。
“嘯天,你去解開那女子的麻穴,讓她恢復自由!”
“可是,她要是再尋短見,那我們之前的功夫豈不是白費了?”秋蘭一臉不解的急切道。
“無妨!”葉宇搖了搖頭,眼中帶着自信道:“你就說,我這裡有她想要的東西!”
“少爺,你說的莫不是她口中的包袱?”
“你這丫頭,凡是總愛打破砂鍋問到底!一會你們都不必在這裡待着,讓我與她單獨談一談……去吧!”葉宇輕輕地敲了秋蘭的額頭,佯作不高興的說道。
“喔!”秋蘭揉了揉額頭,皺了皺鼻子不情願的離開了院子。
片刻之後,落水女子疾步走進了院落,行至葉宇近前覺得有些唐突,於是先道了一個萬福,繼而有些焦急的開口問道:“多謝公子救命之恩,聽說小女子的包袱在你那裡,還請……”
葉宇從椅子後面拎出一個藍色包袱,這是他在綠意女子落水處發現的。若不是他在河岸邊久坐良久,恐怕也不會發現這個藍色包袱。
掂了掂包袱,葉宇對着女子問道:“包袱還你,很容易!但你心裡的包袱,是否能夠放下?既然你如此在意你雙親骨灰,又何必如此輕生,何必執迷不悟?”
在撿到藍色包袱的時候,葉宇出於好奇便打開了包袱,裡面什麼都沒有,只有兩個不大的陶罐,與兩個木質牌位。
從牌位上的尊稱與名諱,葉宇才明白這兩個陶罐應該是成殮骨灰的。
這也讓葉宇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投河這個女子家境定是遇到變故,否則也不會將父母火葬。若是放在後世,火葬倒是一種潮流,但是在古代而言,屍身入土爲安纔是正統。
被葉宇道出了心事,女子輕輓額前髮絲,失落惆悵低聲道:“心結難解,已無牽掛!”
見一個樣貌姣好的美麗女子輕言生死,葉宇不禁搖頭苦笑道:“父母育你於世,不是讓你輕言生死,而是讓你好好的活下去!爲人父母爲子女而活,而爲人子女就得爲父母好好生存!
你攜帶雙親骨灰投河自盡,你自身死去一了百了,卻讓你雙親骨灰沉入海底,這就是你的孝道?既然你如此不孝,那又要這骨灰何用?不如葉某替你砸了,也了卻你最後一絲牽掛!”
葉宇說着就舉起包袱,準備當面摔了包袱中的骨灰陶罐!
“不要!”
“怎麼?你不是無牽掛嗎?”葉宇緩緩放下包袱,冷眼盯着對面的女子。
此時的綠意女子早已花容失色,淚流滿面的她,癱坐在地上抽泣地自責道:“是我這個做女兒的錯,若不是因爲所謂的****,也不會引狼入室,遭致家破人亡……都是我的錯……”
聲音如泣如訴,可謂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葉宇雖然沒能理清這女子的故事,但是從隻言片語之中,能聽得出大致始末。
於是微微一嘆,如今這種情況,也只能儘量疏導對方激動地情緒,安慰道:“若是姑娘你願意,不妨與葉某說說,葉某雖不能替你解憂,但也是一個可以傾述的對象!”
“是不是希望兩情相悅錯了?是不是喜歡一個人也錯了?”
“你沒錯!錯在你遇人不淑!”葉宇鄭重地迴應道。
綠衣女子擡起朦朧的雙眼,問向葉宇:“那請問恩公,何爲****?”
葉宇看着對方朦朧帶着傷痛的眼神,他知道這其中有着不爲人知的過往,但從對方能坦言問及****,就足以見得此女子平日裡是個極爲開朗之人。如今落得花容凋落萬念俱灰,實在是讓人憐惜。
不過這個問題倒是難住了葉宇,他本不想回憶起自己後世過往,但是如今卻勾起了往事種種。
最後仰望夜空,幽幽嘆道:“愛戀只不過是初戀趣,熱戀醉,失戀傷,癡戀累!愛得癡纏怕變貪,愛得灑脫偏嫌淡,愛得執着惟恐苦,愛得理智流於冷……”
“恩公似乎曾經飽受情傷?”綠意女子被葉宇的一番話,說得漸漸止住了抽泣。
葉宇輕輕地舒了口氣,搖了搖頭自語道;“曾經有一女子與我情投意合,可惜生逢變故落難冤苦,而她,卻嫁作他人之妻……****猶如是水月鏡花,若要得到又談何容易?”
“恩公所言極是,是小女子太過奢望了!否則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恩公,小女子該何去何從?”
“姑娘,你的經歷葉某不想多問,但聽葉某一句勸,人生不過短短數十載,切不可如此輕生!既然因你之過,而鑄成大錯,那你要做的不是投河自盡,而是去彌補你犯下的過錯!這纔對得起你的雙親,對得起你自己!”
綠衣女子擦拭眼角的淚水,止住哭泣鄭重的問:“那我該如何彌補?”
葉宇聞聽此言,卻指了指自己的雙腿,自嘲冷峻道:“我本是一殘廢之人,仍舊不願放棄!爲的就是,害我的人終究要得到嚴懲,屬於我的東西,最終會親手拿回來!”
說到這裡,葉宇盯着綠衣女子鄭重說道:“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即便你不能嚴懲惡人,也要好好的活下去,因爲你活着,對希望你死的人,本身就是最好的懲罰!”
綠衣女子在地上沉默了良久,葉宇坐在一旁也沒有再說話,他能說的、該說的都已經說了。若是仍舊無法開導這個一心尋死的女子,他也只能是愛莫能助了。
“多謝恩公開導!小女子沒齒難忘!”綠衣女子緩緩擡起頭,朦朧的雙眼漸漸有了靈光。
“好了,深秋夜寒切勿着涼,回去歇着吧!”葉宇將包袱還給對方,擺了擺手出言關切道。
綠衣女子輕輕地嗯了一聲,接着向葉宇行了一禮,隨後便抱着包袱走進了房中。而從始至終,葉宇沒有去打聽她的姓名與來歷。
對於葉宇而言,既然選擇了救人,他就沒打算去追問對方的來歷。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這一點他不想去強求。
一夜無話,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亮窗門,葉宇卻從郭嘯天口中,得到一個出意料的消息。那就是昨日救回的女子,今日一早便已經離開了,並且留下了一封書信。
書信字體十分的娟秀,措辭也很是講究,葉宇將書信看完,除了感謝的話再也沒有其他,至於去往何方,也並沒有說明!
葉宇回思一想,覺得這倒也不錯,能給他留下書信,也足以見得昨晚的勸導起了作用。無論這女子去往何方,想必也不會輕言生死。如此,他也就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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