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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十五本名蔣佘,因行十五,故而纔有了蔣十五這個叫法。
早年間也是個橫行東京的潑皮,後來接過祖傳殺豬的營生,纔算收心。
他還有一個綽號,叫做蔣門神。
別誤會,這個蔣門神和水滸傳裡的蔣門神,可沒有半點干係。特別是在收山之後,平日裡雖說有些霸道,但並不是那種欺男霸女,無惡不作的惡霸。做起營生,也是本本分分,也沒聽說過欺行霸市的行徑。
在此之前,玉尹一直和蔣門神合作,也有些交情。
仲春的陽光暖暖的,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桃杏芬芳,沁人肺腑。
柔柔的春風拂過,拂動玉家鋪子門口的布幡子輕輕抖動。馬行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玉尹穿着件薄薄的布袍,臉上透着淡淡的笑容。
“小乙……”
蔣門神開口。
但沒等他說完,玉尹就打斷了他的話。
“十五哥,自家一直在等你來。”
蔣門神露出一抹愕然,看着玉尹,突然不知道該怎樣說下去。說起來,他和玉尹倒是沒有什麼恩怨,而且以前處的也不錯。這一次,也是受了郭京的挑唆,加之有些利慾薰心,所以纔拿定主意,斷了玉尹的生肉來源。
說到底,這件事是蔣門神先不義在前。
玉尹私自宰殺生豬,並將之放在鋪子裡販賣,着實觸動了這圈子的利益。
如果玉尹是個普通肉販子,倒也罷了。
問題在於,他而今的名氣不小。
不少人都知道玉尹被斷了貨源,可玉家鋪子依舊生意興隆,便足以說明問題。
甚至有一些人,私底下已開始偷偷自己宰殺生豬。
這一來,卻使得殺豬行業,受到巨大沖擊。當蔣門神他們登門問罪的時候,那些人會把玉尹擡出來說:這件事是小乙起頭,若十五哥能治得小乙,自家定遵守規矩。可如果十五哥治不得小乙,自家也沒辦法。
東京街頭,大大小小的肉鋪子不下數百個。
誰家沒僱傭幾個刀手?
即便是安分守己,也不代表可以任人欺凌。這些鋪子裡,即便是那女人,也敢拎刀動手。蔣門神雖然生氣,也不敢逼迫的太過分,以免惹了衆怒。
但行有行規,這件事不解決,終究是個麻煩。
思來想去,就如郭京說的那般,必須要找玉尹討個說法才行。治得玉尹,就能治得那些肉鋪子。如果治不得玉尹,就要眼睜睜看着這個行當的規矩遭到破壞。自有行會這個機構的存在之後,各行各業都有立有規矩。
蔣門神即便心裡不情願,也必須要找上門來。
只是,當他看到玉尹從容的模樣,心裡面也有些打鼓。
蔣門神不是沒聽說,這玉尹也不知怎地,和已故趙相公府上勾搭起來。
萬一……
蔣門神猶豫一下,一拱手,“小乙,之前的事情,是哥哥做的不對,若有什麼得罪,哥哥在這裡給你陪個不是。不過,家有家法,行有行規。
小乙也是明白人,自當清楚這勾當裡的規矩。
你私自宰殺生豬本不是大事,奈何你名聲太大,若不問個清楚,哥哥這邊也不好交代。到時候大家各做各的,亂了規矩,若官府問下來也不好說。
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玉尹雖說早有準備,可事到臨頭時,心裡面還是有些緊張。
只是,這範兒一定要拿起來,不能被蔣門神這些人小覷了……
“哥哥說的甚是,小乙沒甚話講。
正如哥哥所言,這事勿論對錯。事情,自家做了!哥哥劃下道來,小乙接着便是。”
玉尹神情自若,不卑不亢。
也使得蔣門神對他高看了幾分……
“小乙果然是好漢,不愧馬行街玉蛟龍。
話已經說開了,自家也不囉嗦。自家知你而今麻煩在身,也不想落井下石,爲難於你……不如這樣,三月二十二,快活林咱們作上一場,如何?”
此快活林,同樣也不是《水滸》裡的快活林。
它坐落於開封城裡,是一處瓦子。但裡面的雜耍玩意兒不多,主要是以賭博爲主。而其中最爲著名的一個項目,便是相撲爭跤……當然了,這相撲爭跤和坊間所說的相撲又不一樣,更類似於後世的地下黑拳。
玉尹眼睛一眯,看着蔣門神。
而蔣門神也正看着他,臉上透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好,自家接着便是。”
“小乙,痛快!”
蔣門神哈哈大笑,撫掌對玉尹道:“若小乙撲的好,那之前的帳一筆勾銷;若撲的不好,可別怪哥哥對你不客氣。咱這行裡,自有規矩。”
“別啊!”
玉尹眼珠子一轉,擡手阻止蔣門神。
“我輸了,任你處置。
可我贏了,也要有一個說法纔是。”
“嗯?”
蔣門神環眼一瞪,兇光閃閃。
“我贏了,我要進這行當……十五哥,別說小乙不曉事。是非對錯咱雖不說,可這事情卻是你們先挑起來。我輸了,命給你都成,我贏了,這圈子裡算我一個。只要十五哥點頭,咱們這個賭,就算作成了!”
說話間,玉尹嘴角一挑,伸出手來。
進這圈子?
就是說,我從此以後,可以宰殺生豬販賣!
蔣門神沒想到,玉尹會提出這要求。一雙環眼,眯成了一條縫,看着玉尹也不說話。
“玉小乙,你壞了規矩,也敢提這等要求?”
“十五哥別和他廢話,咱們砸了他的鋪子,看他還敢囂張。”
蔣門神的隨從們,勃然大怒,羣情激奮的吼叫起來。
圈子就這麼大,多一個人,就少一分利潤。這個道理,大家都很明白。
“想砸我鋪子?”
玉尹虎目圓睜,突然向前一步,厲聲吼道:“自家倒要看看,是哪個敢動手。”
說話間,黃小七三名刀手拎着剔骨刀,就來到玉尹身邊。
“都給我住手。”
蔣門神大聲喝道,玉尹也擺手,制止了黃小七等人。
“怎樣,十五哥?”
他依舊伸着手,目光炯炯,凝視蔣門神。
而蔣門神看着玉尹也不說話,半晌後他仰天大笑,“小乙,好膽氣!”
“比不得十五哥家大業大。
自家拿命來拼,怎麼着也要討要些好處纔是……十五哥,作還是不作!”
“你這鳥廝,倒是有我當年幾分模樣。”
蔣門神伸出手,與玉尹啪啪啪擊掌三下。這叫做擊掌盟誓,不可反悔。市井之中,沒有許多文字講究,講的是一個信諾。答應了便是答應,不答應便是不答應。一旦誓約作成,誰若反悔,就等於沒有了信諾。
玉尹說的沒錯,這件事是蔣門神先挑起的爭端。
你既然做的出事情,就要有本事把事情圓回來,這纔是一個行業大哥的行爲。
“哥哥,這怎麼可以?”
“怎麼不可以?”
蔣門神兇目圓睜,回過身從衆人身上掃過。
“這牌子,我給了……了不起這份子,從我這裡扣除,與爾等無關。”
說完,蔣門神又向玉尹看去。
“三月二十二,快活林李家店,規矩你知道。
黃昏暖場,戌時開戰!若到時候,你如果不出現,那就算做是你輸了。”
玉尹一笑,“那到時見。”
蔣門神也不廢話,轉身大步流星離去。
一干隨從,惡狠狠瞪了玉尹一眼,緊隨蔣門神走了!
“呼!”
玉尹長出一口氣,只覺後背溼涔涔的,冷汗淋淋。
別看他剛纔表現的非常鎮定,可心裡面的緊張,卻只有他自己清楚。
如果剛纔真的動手,那麻煩可就大了!
他在賭,賭蔣門神有些良心。這一點從他平日裡的爲人處世,能夠看出一些端倪。而結果就是,他賭贏了……不管怎樣,先撐過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