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當初柳青提起西域商路因西州戰亂不得不關閉的時候,玉尹便有了一個想法。
他想打開西域商路!
而今耶律餘里衍進駐西州,挑起硝煙四起。
從目前得來的消息來看,餘黎燕在西州還算順利。高昌回鶻,雖說曾有那麼一段輝煌歷史,可現在早已經不復當年的盛況。之前,他們尚能勉力生存,卻無法掩蓋住其日益衰頹局面。至餘黎燕大軍進駐西州,又有西夏暗中相助,高昌回鶻已經無力阻擋契丹大軍。也就是說,餘黎燕早晚會佔領西州,並且穩住局勢。
可是,佔領西州,並不代表餘黎燕便可以迅速發展。
西州向東,是西夏國。
餘黎燕這個時候,斷然不可能去侵犯西夏利益。也就是說,餘黎燕東進將受到阻礙。
而西州向西,有黑汗國阻撓着餘黎燕的發展。
再往西,還有花剌子模、古斯、塞爾柱等國家,以西洪河爲界,和黑汗國相阻隔;西州向北,已經讓給了汪古等漠北部族,短時間內,餘黎燕還需要他們幫助;向南,則有黃頭回紇與草頭韃靼等部落,以及盤踞在青海西藏地區的吐蕃諸部落。
這些部落,都會給餘黎燕帶來巨大壓力。
而西州貧瘠,如任老公所言那般:餘黎燕而今資金匱乏,物資奇缺……
玉尹當時便動了連通西州商路的念頭。
不過,連通西州,便要走晉寧軍,入西夏,方可抵達。
晉寧軍方面,玉尹是一點門路都沒有。西夏方面,倒是問題不大,可這晉寧軍又該如何解決?所以,玉尹必須要找人設法探路,並且打通西夏左廂神勇軍司商路。放可以自由通行西夏和大宋邊界。這確是個麻煩事,需要有個醒目人才成。
黃小七雖說沒讀過書,但極醒目。
等到柳青回來,再通過他的門路,打通晉寧軍,便可以和西州取得聯繫。
黃小七見玉尹答應,頓時喜出望外。
他向玉尹謝過,便興高采烈走了。
送走黃小七。玉尹總算是鬆了口氣……
楊再興不在屠場。玉尹本打算和他商議一下對付唐吉的辦法,可見他不在,便失去興致。
在屠場轉了一圈之後。踏着落日餘暉,玉尹返回觀音巷家中。
這一夜,無事!
第二天一早。玉尹起牀。
洗漱過後,他正要出門,卻被燕奴喚住。
“小乙哥,你是不是有事情瞞着奴?”
“啊?”
燕奴咬着嘴脣,輕聲道:“昨夜你說夢話,叫嚷着要殺唐吉……還說什麼殺父之仇。”
玉尹激靈靈一個寒蟬,有些不知所措。
日有所思,夜有所想。
此前玉尹並未動殺心,所以一切尚好。
卻不想。居然說了夢話……
“唐吉,便是當初害死阿舅的兇手?”
玉尹,沉默!
“你昨日找師叔,莫非便是爲了這件事?”
燕奴步步緊逼,絲毫不給玉尹思考的機會。玉尹被問的啞口無言,期期艾艾,不知該如何回答。
“若要報仇。需算奴一份。”
“不成!”
玉尹一聽,連考慮都不考慮,便一口拒絕。
燕奴的眼睛頓時紅了,“爲什麼不成,難道奴便不是玉家人嗎?
阿舅當年遇害。阿爹便覺得奇怪。那契丹力士本就不是阿舅對手,怎能勝得阿舅?
怪不得。你回來之後,一直對唐吉忌憚頗深。
莫非你那時候便知道了,唐吉是害死阿舅的兇手?奴不管許多,若這事情算不得奴一份,奴便自己去找唐吉。便是被那奸賊打死,也好過只能在一旁眼睜睜看着。”
燕奴言語,斬釘截鐵。
玉尹看着她,不知該如何勸說纔好。
燕奴別看外表柔柔弱弱,卻有極烈的性子。
如果這件事瞞着她,弄不好真個會跑去找唐吉拼命。那樣一來,可就是打草驚蛇。
“小乙哥,你莫小看奴。
奴知道,小乙哥在漠北曾上過疆場,更殺過人……可若論功夫,小乙哥怕不是奴的對手。這段日子,奴隨師叔習武,進境很快。加之依照安叔父的叮囑,開始服用內壯丹,隱隱以快要突破第四層功夫。那唐吉當初比阿舅也只弱了一籌,這許多年,便是成不得宗師,怕也能比肩當初阿舅水準。只憑小乙哥和大郎,未必是此人對手。但若加上奴,咱三人聯手,勝算總大過兩人,小乙哥以爲如何?”
玉尹知道,燕奴的底子好。
小他六歲,便練成了三層功夫,隱隱要突破四層。
如果算上她,倒也真能多些勝算。
只是這事情實在危險,玉尹心裡終究不太願意讓燕奴參與。
問題是,已經到了這地步,便是不讓她參與,也要先穩住燕奴,免得她輕舉妄動。
思忖良久後,玉尹便點頭答應。
他突然想起陳希真給他那本合擊之術,當時陳希真說,那原本是雌雄大盜所有……與其和楊再興練習,倒不如和燕奴練習。畢竟,玉尹和燕奴在一起的日子更久,也更加默契。
想到這裡,他立刻從懷中取出那本合擊之術,遞給燕奴。
把緣由說了一遍之後,燕奴心花怒放,接過合擊之術,興高采烈的跑回屋去琢磨。
殺父之仇事大,其他事情都可以放一放。
再說了,玉燕牙具有張二姐操持,燕奴也能放心。
打發了燕奴後,玉尹還是出了門。
不過,他並沒有前去屠場,也沒有前往報館。
他牽着暗金,出城之後便翻身上馬,直奔開封城外的一處田莊。
那田莊,是張三麻子的住處。
玉尹以前來過一次,所以田莊外的人倒也認得玉尹,沒有任何阻攔,便直接放行。
算算日子。也有段時間沒有看到張三麻子。
加之玉尹的身份和地位日益高漲,也讓張三麻子不敢似從前那般,喚小乙來使琴。
所以,當張三麻子看到玉尹的時候,頓時愣住了。
他有些奇怪,玉尹跑來找他,又是何故?
本來,張三麻子和玉尹的關係確實不錯。甚至一度給玉尹了許多幫助。但是自從出了羅德那一檔子事情之後。張三麻子和玉尹的來往便少了……說起來,那件事也不是張三麻子的錯,純粹是羅德不爭氣。被郭京算計所致。張三麻子找玉尹討要錢兩,也在情理之中。只是配合當時的狀況,不免讓人覺得。他和郭京合謀。
後來,玉尹還上了錢,和從前一樣,也沒有找張三麻子的麻煩。
但張三麻子這心裡面總有些不安,擔心玉尹什麼時候想起來了,便會來和他計較。
特別是玉尹闖御拳館,開設便橋屠場,聲名大振。
這也讓張三麻子心裡,更加忐忑。
“小乙前來。有何指教?”
“三哥,小弟是來向三哥求助。”
聽這話,張三麻子頓時鬆了一口氣。
不是來尋事便好!雖說玉尹是孤身前來,但一個敢闖御拳館,並且能全身而退的傢伙,總是讓張三麻子有些忌憚。
“小乙這怎話來,有甚事。但說無妨。”
玉尹一笑,拉着張三麻子的胳膊,“我想向三哥尋些人手……必須是城裡的人,而且要熟悉門路。我知而今外面風聲緊,但思來想去。還是三哥能助我一臂之力。”
“小乙要人不難,只是做甚用處?”
“不瞞三哥。你也知小弟在幫着衙內們作大宋時代週刊。
近幾期都是關於虜賊的事情,這次虜賊派使團來,小弟便想着人盯着,尋些消息,好寫文章。”
玉尹和大宋時代週刊的關係,張三麻子並不清楚。
只是一聽他在爲衙內們做事情,三麻子哪裡還能拒絕?
當下他一拍胸脯,便笑道:“這事情簡單,小乙做得大事,三麻子焉能不助一臂之力?
只是這盯人的事情,普通人做不得,需要有勤快而且機靈的才成。
這樣,小乙甚時候需要,要多少人,自家這就便爲你找,二三十個人想來不成問題。”
玉尹笑道:“如此,我便要三十個人。
也不要他們白做,每人每日一百文,便爲我盯到使團離開……這時候嘛,自然越快越好。若三哥湊足了人手,便讓他們到屠場找我,我自會吩咐他們具體事情。”
張三麻子聞聽大喜,“小乙哥果然是爽快人,想來會有不少願爲小乙效力。
這樣,晚上,晚上我就派人過去。到時候有什麼安排,只管吩咐便是,一百文一天,那些鳥廝定趕着趟來。這件事便包在我身上,絕不會耽擱小乙哥的大事……”
要不然說,鼠有鼠路,蛇有蛇徑。
似這種打探消息的事情,還真要張三麻子這等大團頭出面纔好。如果讓玉尹自己去找,不曉得要找到猴年馬月。玉尹謝過了張三麻子,便起身與張三麻子告辭。
三麻子倒也沒有挽留。
他知道,似玉尹而今這身份,必然非常忙碌。
於是便送玉尹到門口,目送玉尹上馬離去……
“三哥,不過是個屠夫,何必如此恭敬?”
一個手下的管事過來,輕聲抱怨起來。
張三麻子臉一沉,惡狠狠道:“若你能如玉屠夫那般,闖了御拳館全身而退,自家也會如此恭敬。你道這玉屠夫還是當初那個被郭少三逼得走投無路的玉小乙嗎?
時來運轉,這廝已不比從前。
你看着,這馬行街的玉蛟龍,早晚會變成開封府的玉蛟龍……將來這東京地頭上,必有他一份。立刻去城裡,把那坊巷的團頭給我找來,我有事情要吩咐他們。”
今兒便兩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