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鷲巢裡的哈桑大師又或者那位聖女,是不是來意,但阿米娜不是惡意。最少對於趙伏波,她沒有什麼惡意。
因此,當她可以閒下來的時候,她就會聽得到趙伏波。此刻她的腰上依然纏着軟劍,肋下依然配着刺劍。馬身上帶着斬將刀,鳥翅環上掛着一把槊。
斬將刀與槊,是她從鷲巢裡帶來的。雖然形式上與斬將刀與中華槊相似,但實際不是一樣的東西。此刻她端坐在馬上,手中拿着一直趙伏波他們才用得上的,雙筒望遠鏡正在觀察着什麼。
軍用望遠鏡無論費萊凱島的平民,又或者其他人,根本不可能得到。因爲極高的要求,水晶鏡頭的製得率低的嚇人。所以每個望遠鏡,都有一個不錯的盒子,每個望遠鏡上也都刻有馬丁所說的“序列號”,據阿米娜知道,這些序列號與人名掛勾。想拿到一個望遠鏡,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透過清澈的望遠鏡,阿米娜兩樣清澈的眸子中帶着某種憤怒。因爲此刻她正在偷偷觀看的,是一支蒙古軍隊的弓箭訓練。顯然師志冬帶去的弓,得到了那位蒙哥大將的重視。
此刻他的軍隊,爲了兩年後的西侵,正在欽察大草原上進行訓練。令阿米娜不能不感覺到憤怒的是,從薩福萬手中失落的滑輪弓,正在蒙古軍隊手中發揮出極大的威力。
前面說過,蒙古種的馬,實在是不值一提的馬種。唯一值得提的就是,可以吃苦耐勞,而又相當堅韌。當然,這些特點,那些日爾曼種的重型馬同樣具有。
阿米娜來此的任務,主要是刺殺潘建安與師志冬。不過等她來到這兒的時候,聽說師志冬已經離開這兒去了勃撒羅。當阿米娜看到蒙古軍正在大範圍的仿製蘭博摺疊弓的時候,就又不急着完成自己的任務了。
畢竟,弓已經仿成,再殺掉負責這件事的潘建安沒有任何意義。尤其阿米娜她自己,還需要將近10個月的時間才成。爲何呢,下面這件事發生之後,恐怕大家都就明白了。
“嘔……嘔……”
上一刻還端坐在馬上的阿米娜,突然拿下望遠鏡,接着側着身體開始發出一陣乾嘔的聲音。完成了這件使人難堪的事情之後,阿米娜從懷中的紙盒裡抽出一張綿紙,拭去了眼睛裡的淚水。
做完這一切的時候,她的手再度端起望遠鏡,但另外一隻手卻撫在自己已經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隆隆隆……”
遠遠的蒙古兵的訓練場上,一隊隊蒙古精騎根據金鼓之聲奔馳起來。阿米娜看得以那些作爲中軍的,由潘建安率領的重騎兵。在重騎兵的兩側,有着拋石機與牀弩等等曾經流行於大宋的兵器。
甚至還有大隊的,身上穿着大宋沉重步人甲的步兵。雁翅形狀排開的陣形中間的最前面,就是這些身着步人甲的步兵的長方形方陣,後面纔是潘建安率領的千人編制的重騎。
身着步人甲,手持三米長矛的步兵擋住了一切可能的進攻。一字長方陣後面的拋石機及牀弩,則爲步兵提供了足夠的掩護。這顯然是宋人的戰法,估計那些身着步人甲的士兵,也是蒙古軍中的漢軍。
阿米娜觀察着這些時候,已經知道這是蒙古人主力部隊的戰法。與她前面幾天看過的,身着鎖子甲的輕騎不同。那些輕騎兵只有彎刀與弓箭,行動的時候敏捷如風。原因騎兵們備了兩匹馬,他們往往發出尖銳的叫聲,在兩匹馬的馬背上,像雜耍一樣的跳來跳去。
雖然,與趙伏波手下的主戰騎士一比,這些輕騎連叫花子都算不上。可是倘若在短距離裡,主戰騎士不能對他們圍而殲之的話,那麼兩匹馬的威力就顯示了出來。
這些蒙古馬速度固然不快,但卻可以長時間保持奔跑的狀態。倘若兩匹空馬相比,無論如何蒙古馬都不是阿拉伯馬的對手。可是,倘若阿拉伯馬載着重甲騎兵,那麼除過短距離衝擊之外,對着這樣的蒙古馬隊,在機動性上就沒有絲毫優勢了。
透過望遠鏡,阿米娜看得越來越驚心。尤其是那些輕騎裝備了滑輪弓之後,往往他們可以在奔馳的同時,向身後撒下一片密集的箭雨。尤其滑輪弓的及遠、箭速較快、可以連續開弓的特性,被這些輕甲的蒙古騎兵發揮到極致。
甚至阿米娜已經在相像,趙伏波的那些主戰騎兵,倘若是對這些輕騎後採取突襲的話,或者不難把他們殲滅。但倘若被他們突襲的話,那麼恐怕局勢就不大好了。
就算主戰騎兵的盔甲較輕,可以在追逐一段不長的路程追上這些基石輕騎。但在這之前,他們會一直受到這些騎兵手中弓箭的搔擾。那樣的話,騎兵之間的戰鬥,就又變成了弓手之間的較量。
這時阿米娜想起來一件事,爲何當年趙伏波會安排,諸如巨獸之稱的艾敏與巴賽爾做弓手了。相比之下,這些矮小的蒙古人,倘若遇到了大宋羽林軍裡的弓手,他們吃得虧就更多了。
爲了把這件事調查清楚,阿米娜甚至搞到了蒙古人的箭枝。一看之下,阿米娜就笑了。因爲它們可不是馬丁設計的,通過水力鍛錘,鍛造出來的拼合式箭頭。因爲工藝簡單,需要的材料也比這處原始的彷彿子彈一樣的鐵箭頭少,並且有四條鋒利刃鋒的“破甲錐”也比普通的箭尖更有威力。
“不過據薩福萬所說,當時他失去了也有帶有旋轉箭羽的箭枝,爲何蒙古人不仿造呢?”
這一點聰明的阿米娜很快就想到了答案。
“這些矮子野蠻人,他們哪裡懂得水力鍛錘是怎麼樣製造拼合式箭頭,以及用特製的工具,來粘合那些旋轉箭羽的。就算手工做一隻、兩隻,又如何做得了那麼多啊!”
想明白這一點,阿米娜就不再疑惑了。蒙古人不是不知道那種箭的厲害,稍試一下他們就知道,這種箭就是造來殺人的。只要透了甲,進入身體50毫米,就會輕易破壞掉血管,然後致人死命,原理與阿米娜的刺劍相似。然而,手藝巧妙的工匠打造幾枝的話問題不大,但軍隊所需要的龐大的消耗品,這種打造實在是慢得會急死人。
再看蒙古人自己的箭枝,不過是一些可憐的鐵頭,又或者根本就是野獸的骨頭所制,對於這些箭阿米娜只能報以嘲笑。指望這樣的東西,無論在任何距離,都無法刺穿大宋羽林軍主戰騎兵的盔甲。
“對付大宋羽林軍固然不行,但對付以鎖子甲爲主的馬穆魯克騎兵,以及十字軍的輕裝騎兵,也都足夠用了。但對付起我們的大宋羽林軍,這不過是孩子們玩的東西!”
觀察着對方訓練的阿米娜,暫時還能離開這兒。倘若回到鷲巢被人看到她隆起的腹部,她心中害怕會有人去刺殺趙伏波。
因此在這兒,她趕走了身邊跟隨着的那些刺客。要他們隱蔽起來,等自己的好消息。而她自己,則打定主義,無論如何也要爲趙伏波生下這個孩子。
這時觀察着蒙古人的訓練,阿米娜慢慢忘卻了自己腹中的骨肉。雙手扶着望遠鏡,看着遠處的蒙古兵的訓練場。
那兒,騎着相對蒙古馬的高大的,由潘建安率領的馬穆魯克騎兵,這時正向假想之中的,受到了輕騎兵搔擾的敵軍發動攻擊。一排排的長矛,在重騎兵們的手中平平舉起,就像是一道會移動的,鋼鐵組成的,帶有的長刺的籬笆那樣。
重騎兵的衝鋒,顯然會給人一種山崩地裂的感覺。看過蒙古軍以前的演練,阿米娜知道這些馬穆魯克式的重騎兵,會被那些騎着矮小的蒙古馬的蒙古輕騎兵耗死。
阿米娜見過歐洲人用那些重型馬組織起組織起重騎兵,而蒙古因爲馬種的限制卻沒有重騎兵。使用騎射,可以說是一種相當無奈的選擇。但正是這種機動性極強的輕騎兵,卻是那些重騎的剋星。
面對一次襲擊之後,就開始撤退的精銳輕騎。重騎兵是追,追不上,打,打不着!實在是一種使人無法忍受的,極爲難堪的境地。
不過顯然此刻蒙古人演練的,是輕重騎兵與穿着步人甲的重騎兵保護着的拋石機組成的,對抗阿拉伯馬穆魯克大軍攻擊的手段。就在潘建安的重騎兵即將衝擊對方戰線時。那些剛剛還在騎射的蒙古輕騎,突然之間射出最後一枝長箭,拔出自己的彎刀,跟在蒙古騎兵的背後,同時發動了攻擊。
這一下阿米娜全明白了,這是蒙古人用來對付對大軍的辦法。當重騎兵衝破敵方敵方陣線時,一直執行騎射搔擾任務的輕騎兵,就會一擁而上。如果是這樣的話,阿拉伯方面的軍隊,實在是無法抵擋的一種進攻。
放下望遠鏡的阿米娜,小心的把望遠鏡放回到腰間的皮盒裡。再回頭看了一眼蒙古人的訓練,在心中悄悄問自己。
“如果是我們的主戰騎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