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好了酒的趙旭躺在牀上,這時屋裡又響起了水煙“咕嚕咕嚕”的聲音。這一次,爲了在煙鍋裡裝菸絲的是香蓮,而且她創造性的爲菸絲里加了一些白酒,使味道變得更加纏綿起來。
躺在牀上的趙旭感覺得到,帶些酒香氣的煙霧,正使他從勃撒羅回來之後,一直憂鬱的心變得輕鬆了起來。再吸下一袋煙之後,他輕輕搖了搖了下頭表示不要了。
這時香蓮乖巧的爲他開始揉腰捶腿,固然趙旭還沒有達到需要的年齡,可是不能否認,在大腦裡騰雲駕霧起來的時候,有人在一旁服侍着,實在是一種非常舒服的感覺。
香蓮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趙旭,心中捉摸着自己該如何開口。基於上一次的事情,她的心中開始想着辦法,看如何奪得趙旭的寵愛。
“大少爺,咱們從勃撒羅回來這麼久,你可好久都沒有出門走走了!”
香蓮輕聲細語的說着,就像是說一件毫不重要的事情。躺在牀上酒足飯飽的趙旭聽着,只要一想起勃撒羅的遭遇,他心中的怨恨就如同火焰一樣燃燒起來。
只是此刻香蓮伺候的舒服,他並不想讓自己重新變得氣惱起來。因此,只發出平靜的呼吸一動不動的躺在那兒。
“大少爺,莊子裡面這兩天也不大平靜,奴婢聽了外面那些說的話,不敢給大少爺您說,怕惹您生氣!”
這句話從何說起話,趙旭心中隱隱在害怕着,在勃撒羅發生的事情,被羽林莊裡的人知道。倘若知道的話,他這個莊主的臉,可往哪兒放哪!
“莊裡有人傳閒話,傳得是什麼?我看這莊子裡有些人真得要收拾一下了!”
說話的時候,趙旭狠狠的瞪着得蓮,彷彿說閒話的那個人就是她一樣。兇狠的目光,在屋子裡並不明亮的燈光下,嚇得香蓮心中一陣發抖。她忙從炕上跳下來,顧不得說話跪在地下。
“大少爺,莊裡一些小的說您只顧得迷戀奴婢,卻一點也不打理莊上的事情。”
趙旭恨恨的目光因爲這句話有些緩解,畢竟這不是他心中所害怕的那件事情。隨即他的嗓音變得柔和一些,催着底下跪着的香蓮。
“還有呢,這件事總是無風不起浪的吧,還有些什麼,香蓮如果你都不給我說實話的話,這莊子上還有誰能說話給我聽啊!你先起來吧,把你聽到的事情,詳詳細細的告訴我!”
香蓮依言從地下爬起來,依然保持着恭謹的態度低着頭,看着腳前面的地面。
“大少爺,我只聽說今天有些馬穆魯克騎兵吃壞了肚子,一個個上吐下泄,您知道咱們莊子裡的吃食,都是外面買來的。也不知道是哪兒出了差子!”
趙旭聽到這句話,頭是剛剛使他舒適的騰雲駕霧的感覺,這時卻使他變得頭暈目眩起來。此刻羽林莊裡的將近5000馬穆魯克騎兵,可是他趙旭的命根子,倘若沒有了這些騎兵,別說與趙伏波鬥下去,他什麼都不是。
“我還聽說……”
香蓮看到趙旭臉上急劇變化的臉色,悄悄又加了一句。引起趙旭的注意之後,卻又停下來話頭,彷彿被趙旭臉上的神氣嚇住了一股。
“大公子,您還是躺下歇歇吧。不管出了什麼事,還是身子要緊啊!”
趙旭這時的臉上其實根本沒有什麼鐵青,剛剛躺着還罷了。可這坐起來之後,聽着不好的消息,一股股酒意就直涌上頭頂。他不理香蓮的安撫,追問了一句。
“還聽說什麼,莊子裡還有人說些什麼,你就全都告訴我吧!你是知道我脾氣的,倘若你不告訴我的話,只怕倒要把我急出病來的!”
香蓮忙上前替趙旭撫着他的後背,在他耳邊悄悄說下去。不知道她說了些什麼,只是臉色越來越白、白中透着青。剛剛喝酒、抽菸帶來的紅潤,幾乎就在同一時間完全消散了下去。
“好、好、好!這個傢伙,枉我把他當成真的兄弟,枉我對他推心置腹,香蓮你說,按你的想法,我們該如何處理這件事呢?”
剛剛成功使趙旭心中怒火上升的香蓮心裡暗暗高興,她剛剛對趙旭的耳語,不過是說師志冬在羽林莊裡宣揚,他握有趙旭的什麼把柄。僅此一句,卻已經使趙旭心中那個擔心,變得無比巨大起來。
他擔心倘若他讓師詩與香蓮去伺候勃撒羅的總督,只換回來兩上嬌豔歌姬的事情,要是讓莊上的那些混血人知道了,按照大宋的觀點,自己的腦袋上可不是戴上了綠油油的帽子麼!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已經想不明白,自己如何還有臉面在羽林莊上呆下去,也不知道自己將來還如何服衆。
香蓮小心的看了看趙旭的臉,心中已經有主意的她,只盼趙旭能聽了自己的話,把師詩手下最粗壯的羽翼扳掉。
“大公子,無論志冬他如何,可都是大姐的弟弟,這件事上您萬萬不可張揚。只能悄悄的給他委個差事,把他遠遠的支走纔好!”
趙旭聽了香蓮的話,心中不住暗自點頭。
“香蓮,您不愧是柳苑裡出來的人,你且說你想的辦法吧。我料定你早已經有了主意是也不是!”
看着香蓮嫵媚的粉臉,趙旭語氣輕鬆的回了一句。他心底裡也明白,香蓮如此說、如此做的理由。畢竟在勃撒羅的事情,不但使趙旭心頭難受,自然她這身受其害的人,心中會更加不舒服。
“奴婢在想,既然我們羽林莊裡的人,是爲了迎接蒙古大軍到來的伏兵。只可惜這些伏兵卻是要吃飯的,不若叫他跑上一趟,爲大公子您弄些錢財來纔好。將來有了這筆錢,我們可以搞來更多的騎兵,而且亂世之中手下可不就是將來的地位麼!大公子請想,倘若將來大事可成,您手下雄兵數萬,可不比個千戶候得到的地位要高得多麼!
而且,到時他回來時,您手下已經對您忠心不貳,到時有誰說閒話您就可以……”
說到這兒,香蓮卻不再說下去了。趙旭皺眉思索她的話,越想就越覺的有些道理。無論師志冬是否說過那些話,是否打算拿自己的聲帶當把柄都不是重要的事情。
就算將來做了蒙古軍隊的內應,這羽林城也還是自己的根本,甚至是唯一的根本。到時只消有數萬雄兵,配合蒙古大軍拿大黃沙城、科特行省,公候萬代也不是件什麼難事,尤其這件事就會從師詩與兄弟是主角,變成自己是主角了。
“是,在這亂世裡,只消抓緊手中的雄兵,無論走到哪裡,都是大有權勢之人!”
心中主意以定,扭頭看着香蓮。以前他以爲香蓮與師詩的本領相去甚遠。可此刻看她的作法,聽他的分析,這同樣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好在,她不像師詩那樣,背後有兄弟,身邊有自己的父親。
“香蓮,你纔是我唯一的女人啊!”
趙旭嘆了口氣,這使香蓮的心就像是春天的花那樣,在春風的吹拂下一點點的盛開起來。不過吃過上次虧的香蓮明白,要想扳倒師詩,僅憑趕走她的兄弟可還不夠。
從那日在勃撒羅受辱的日子開始,這個計劃已經在她的心中想了許久,此刻雖然第一步成功在即,但隨後的步驟,卻還有着步步驚心。
感嘆了一下,趙旭回頭看看外面天空里正在慢愣是下落的紅日。臉上的神情一變,向香蓮高興的說了一句。
“罷了,你去給爺拿爺的槊來,我也要到軍中去晃晃。看看那些傷病的士兵,另外也舞舞兵刃,許久不練我怕生疏了。倒是你,告訴廚子,給我們做一桌大菜。要豐盛,肉要多、酒要足,今天夜裡我要審計師志冬。香蓮哪,倘若此計可成,未來我們大軍在握,爺是公僕你便是誥命!”
香蓮聽到趙旭的表白,立即又來到他的向前跪下,喜孜孜的應了一聲。
“大少爺的大事定然可成,到進奴婢可不敢有什麼奢望呢,只求跟在大少爺您的身邊好好伺候您一輩子,就是奴婢的福份了!”
這個情景固然趙旭常見,只是此刻大計已經定,只待動手而行的時候,他的心中也高興起來,隨意向眼前的香蓮許諾。
“爺的眼睛是亮的,心裡是明的,哪個忠來哪個奸。香蓮你信不信,爺一眼就看得出來!只要你好好的服侍,真心的伺候,將來爺自然不會虧待了你的,去吧,要廚子今天夜裡好好準備,爺要與志冬大醉一場纔好!”
等到香蓮也離開房間的時候,趙旭給自己裝上一鍋煙,再度吸着那些灑了酒的菸草時。眼睛看着那如同迷霧一般,冉冉升騰的青煙,心中卻悄悄對自己說。
“哼,兩個女人都想爭爺的寵,只不過……師詩說的大事是對的,香蓮的小計也可成功。加在一起,將來給爺湊個大帽子就好!聰明?戴上大帽子的王爺才聰明!”
心中想着的時候,憂鬱的心又變得快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