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丁要塞的城牆上,所有人都握緊了武器。他們的心一同激烈跳動起來,心中清楚,肉搏戰即將開始。
因爲對方剛剛停止了從天矇矇亮,就一直持續着的石彈轟擊。這是擔心誤傷攻城的人手,因此只好停下來這最有效的壓制。這令從早晨開始,一直飽受攻擊的亞丁要塞裡的防禦者可以鬆一口氣。
可是,隨後他們要面對的,就是要塞之下,扛着雲梯、推着盾車、擁有云梯車、箭樓、輕型配重式拋石機的士兵。他們黑壓壓一大片,可謂攻兵如蟻,刀槍似林。面對這樣的情景,相信沒有人不怕的。
剛剛放下的心又提將起來,一個個拿眼睛望着穆克,等着他的進一步命令。將是兵的膽,穆克毫不在意的從結束了石彈攻擊之後,就直挺挺的站在城頭上。此刻,他正使用望遠鏡觀察着遠處。
他已經傳下命令,這時拋石機與弩炮都已經做好了打擊的準備。只是現在要對付的是要塞下面敵人的那些攻城器械,相對而言,雖然它們的威力要小些。但就是它們,將會持續壓制城頭上的守軍,好使人數佔上風的攻城士兵登上城頭。
此刻,城下攻城的士兵這時並沒有開始進攻,最少在百米之外的士兵們,不過是隱在盾車之後,沉默的與城上守軍對峙。在他們的後面,順着蜿蜒的大道,一支強大的多達數千人的騎兵正飛快的靠近。
“他們是在等後面的騎兵,看來我們要催催他們了!”
心中轉着念頭,穆克要隱蔽在塔樓裡,躲避石彈的狙擊弓手可以自由射擊。
的確城下的局勢,正如同穆克想的那樣。已經到達攻城發起點的人,是在等候着小艾什勒弗城主所率領的騎兵的到達。按照事先定好的計劃,這亞丁要塞要一鼓而下。
只要攻城錘攻破大門,騎兵進去,那麼這場攻城戰恐怕也就到了要結尾的時候。固然昨天的兩次試探性進攻,使士兵們心中多少有些緊張。可當他們陣於前,受到盾車、盾牌的保護時,就感覺到心安了許多。
可這時,城頭與城門洞上的反應,卻又令他們不得不擔心起來。一枝枝長箭,在只有不到百米的距離,正在準確的向他們奔來。
“噗……”
極近的距離,旋轉的箭枝幾乎要穿透整個人體。被射中的人倒在地下,進行最後的抽搐。這時等着攻城的士兵們驚訝的發現,死去的全都是軍官,又或者是那些攻城器械的操縱者。
“我們要進攻,快點,不然的話我們都會被射死在這兒的!”
看着城頭上,騰起的彷彿一片烏雲似的箭枝,等待攻城的士兵騷動起來。他們儘量把身體縮在所有可以躲避的箭枝的所有地方。然而,當那些帶着羽毛的箭枝落時,卻依然發出了大片的慘叫聲。
與此同時,從連接着城牆的塔樓裡,推出來坐在大車上的飛燕弩炮。這是這種武器在外面的士兵們眼前第一次亮相,在此之外除過那位老財務大臣之外,並沒有人見過它真正的威力。
幾枚弩彈劃過天空,在城頭上不斷射出的密集箭雨下,它並不大顯眼。可當它準確命中的箭樓與雲梯車時,它的威力就輕而易舉的顯示出來。
“轟隆隆”的爆炸聲裡,濃煙、火焰立即就從被命中的地方捲起來。已經在上面的弓手與準備登城的第一波士兵,這時帶着滿身的火焰,從上面跳下來。他們悽慘的叫聲,與依然還在來臨的,在所有攻城器材上爆成漫天火雨的弩彈,使列陣待攻的攻擊士兵一陣大譁。
“還進攻嗎?我們還在等什麼,再等下去我們全都要死在這兒了!”
躲在盾牌與盾車後面的士兵高聲叫喊着,發泄心中的恐懼。箭樓、雲梯車、攻城錘就是他們可以輕易奪城的保證,沒了這些東西,除非用屍體填平亞丁要塞的城牆之外,還有什麼結果呢!
正在蜿蜒的小艾什勒弗城主,依然從報信的人那兒知道了消息,他有些不滿的皺了下眉。
“我已經快要到了,他們難道連這點時間都等不及麼!”
心中雖然如此想,但他也從信使的口吻裡聽出領軍將領的擔憂。尤其是那種射擊準確的弩炮,雖然還沒有開始對士兵們進行打擊,但那已經造成了恐慌。
“好吧,如果他們想的話,就開始吧!”
隨着他的一聲令下,城下早已經陣列在前的攻城兵一聲吶喊。或者舉起手中的兵刃,又或者是扛起登城用的雲梯,拼命向不遠處的亞丁城奔去。
按亞丁要塞的兵力,倘若被對方登上城頭,那真就距離城破不遠了。穆克向城堡裡塔樓上的宮紫做了個手勢,要她派出她的奴隸箭手。
她剛剛動員的,吃了幾個饅頭夾肉的五百奴隸兵,揹着箭囊與老式的弓,飛快的從地牢的過道里涌出來。
他們沒有什麼短兵器,除過手裡的弓之外,沒有其他的東西。心中呼之欲出的悲憤是,當城下同爲亞丁行省士兵的弟兄們。當他們登上城的時候,沒有武器的他們就是被屠殺的對象。
從另外一個角度而言,他們一些人心中也有着殺戮的渴望。只要打退了進攻,他們可以到城下去砍腦袋。
費萊凱島的規定是很怪異的,奴隸們原本並沒有什麼個人財產。可現在,當他們成爲奴隸兵的時候,砍腦袋卻可以掙來大筆的金錢。無疑,本着人性本惡,這是一種巨大的誘惑。
五百弓手在亞丁城城牆後面列成橫隊,他們身前的放着的圓桶,裡面全都是亞丁要塞庫房裡的大量的羽箭存貨。穆克不需要他們進行什麼準確射擊,他要的是用來對付衝鋒時的散射。
“預備……放……”
被宮紫任命的,直接指揮弓手的巴塞爾舉着他的釘頭錘大聲呼喊。身上穿着大宋羽林軍盔甲,披着黑披風的他,倒顯示出幾分指揮官的鎮定自若。
最簡單的口令下,奴隸弓手機械的拉滿了弓,機械的擡向天空。在這裡要說一下,朱莉安娜給他們準備的,要他們射擊相對準確的一個小玩意。每排奴隸弓手的前面都拉着一根長長的繩子,繩子的兩端連接在隊伍側面可以升降的木架上。舉起的箭枝,則以繩子爲基礎,作爲他們擡起的角度。
看似這是一個簡單至極的小玩意,可它卻可以使弓手們射出的箭相對密集於一定的距離。如果按照朱莉安娜在馬丁那兒學到的“數理化”,這不過是最簡單的角度與距離的拋物線問題。
由此可見,面對生死對決的時候,權謀算是個什麼狗屁東西,技術纔是制勝的關鍵。
隨着巴賽爾的一聲“放”,在他手中舉着的恍若無物的釘頭錘威脅似的落下,從亞丁要塞的院子裡騰起一團烏雲。與此同時,城頭上的那些使用蘭博摺疊弓的人,同樣射出一陣箭雨。
不同的是,他們擁有着簡易瞄準,在如此近的距離裡,當那個標尺上的方框大略把人套進去時,基本上就可以確保命中。
城頭上的數百士兵與院子裡的五百奴隸弓手一起放箭,這使亞丁要塞外面的天空上,涌起一朵箭做的雲。正在奔跑中的,攻城的士兵都大聲喊叫着互相提醒。
“箭襲……!”
扛着雲梯的人,把手裡的盾牌高高舉起,腳下拼命加快步子。
“卜卜卜卜……”
天下的箭雨落下來的時候,在地面上發出細碎的聲音。被擊中的人,仰起臉來向着太陽發出短促的尖叫聲,嗚咽着最後的生命。
可現在不是試探性的攻擊,作爲登城的士兵,他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迅速奔跑向那個充滿了死亡味道的地方。沒有退縮,也沒有仁慈。
在亞丁要塞的院子裡奴隸弓手的隊前,那根繩子又被升高了一些,這標誌着城外的敵人又近了一步。巴賽爾依然舉着他的釘頭錘,大聲發出命令。
“預備……放……”
這時,城頭上的士兵已經開始了自由射擊,空中空中的箭雨也就顯示不出出它們的密集。但越是靠近,城下的士兵心中就越是擔心。他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箭雨的密集度似乎總是保持着連續不斷。
每一波箭雨的落下,隊形密集的攻城隊伍裡,總有許多人被這種覆蓋式的攻擊擊中。而城頭上射來的,不密集但出奇準確的箭,卻幾乎沒有落空的時候。這使得進攻的人,不得不一直把盾牌舉在頭頂,這使他們看不到城頭上的人在做什麼。
手臂上的盾牌,可以感受得到,一枝枝力量巨大的箭不斷的落在上面。附近不斷傳來的淒厲叫喊,也使每一個士兵明白,如果不到達城下,他們就將死在這幾乎永遠也不會停歇下來的箭雨下。
城下的士兵,這時同樣有人在向城頭髮射箭枝。可惜的是,對方的每一個弓手,總是受到那些塔樓上的,狙擊弓手的特殊照顧。
最少在箭仗上來說,進攻一方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