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出現在院子裡的葉青,着實把白純跟錦瑟嚇了一跳,眼前白純的小叔子,錦瑟的公子葉青,身上的衣服皺巴巴的,腳上褲腿上都沾滿了泥巴,身上的衣服還有些潮溼,頭髮也是凌亂不堪,一張臉也是髒極了,鼻子跟雙眼還通紅通紅的。
“錦瑟我告訴你,你剛纔差點兒把鼻子給我撞斷你。”眼睛因爲剛纔吃痛流淚的緣故,此刻有些通紅,但在白純看起來,更像是小叔子在外面受委屈了。
“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成這副樣子了?”白純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對錦瑟氣急敗壞的葉青,連忙岔開葉青繼續問罪身後小丫頭錦瑟的話題問道。
葉青上上下下打量了下自己的狼狽模樣,而後瞪了躲在白純身後的錦瑟一眼才說道:“沒什麼,今日燕家小姐遇到伏擊了,保護人家摔到河溝裡去了。”
葉青並沒有把今日廝殺的事情說給白純聽,畢竟說了之後,白純也幫不上什麼忙,還讓人平白無故的跟着擔憂,如此倒是不如不說好一些。
“那……那沒事兒吧?”白純繼續打量着葉青,一邊示意錦瑟去打水,一邊看着早上出門時還帶着雁翎刀跟揹包,現在回來時,刀跟揹包卻都沒有了。
“沒事兒,已經解決了。”像是猜到了白純的心思似的,葉青解釋道:“刀在燕府忘了拿回來了,揹包也忘了,就是破了兩個洞。”
反正那兩個洞等縫補好了之後,白純肯定還是要問的,就不如現在先說了,省的以後白純再問自己。
“那你明日記得把揹包拿回來,破了洞沒事兒,我幫你縫上就是了。”白純皺了皺眉頭,神色之間多少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答應了白純明日把揹包拿回來後,便摘下手錶一邊洗手的葉青打量着小心謹慎的錦瑟,再看看那站在院子當中看自己洗手的白純,奇怪的問道:“這太陽還沒有下山呢,怎麼就先把門給關上了,出什麼事兒了嗎?”
“是啊,剛纔來了兩個金人,對小姐是一通威脅,所以……。”錦瑟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白純阻止了。
“沒什麼事兒。”白純強顏歡笑着說道。
擦乾淨手站起身來的葉青,並沒有打算先進房間換衣服,一臉狐疑的看了看白純,再看了看明知自己多言後,在縮脖子的錦瑟,喃喃道:“金人?可是上次坊內碰到的那兩個金人?”
葉青問完後,心裡不由的咯噔一下,看來自己猜測錯了,原來那兩名金人,已經知道自己住哪裡了,而不是全然不知啊。
看白純那帶着憂慮之色的神情,葉青就知道自己十有八九猜對了,於是不等白純承認,便自顧自問道:“他們來這裡說什麼了?”
看着有些猶豫,打算轉身往樓裡走的白純,葉青嘆口氣,只好說道:“今日我被人伏擊,就是那兩名金人派人伏擊的我。所以如果真是那兩名金人來家裡找你了,告訴我,他們對你說了些什麼?”
葉青的神情顯得很認真,帶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正所謂禍不及妻兒,雖然白純不是自己的妻子,但好歹也是自己名義上的嫂子,也算是家人,如果金人使出這樣下三濫的威脅,那自己就得好好琢磨一番了。
愣在原地的白純長長的嘆了口氣,心中一時之間充滿了矛盾與自責,在她看來,自己當真是成了紅顏禍水,如果不是自己,葉青的兄長就不會死在建康,而葉青也不會在今日被金人伏擊了,這些明顯就是衝着自己來的。
錦瑟眨動着明亮的雙眼,一會兒看看不說話的白純,一會兒看看靜等白純說話的葉青,而後只見小姐再次長嘆了口氣,讓公子先去換衣服,收拾乾淨了再細細祥說。
錦瑟開始在廚房裡忙活了起來,白純一人坐在院子裡深情呆滯,心中此時是五味雜陳,父親被流放到了嶺南,如果自己再被逼離開葉家,諾大的臨安城可就真的是找不到容身之地了。
而且,自己昨日把錦瑟接了回來,原本以爲一切都會過去,即便是湯鶴溪緊緊相逼自己,但也不會如此着急,到時候大不了,自己跟着小叔子與錦瑟遠走他鄉便是了。
但誰能想到,湯鶴溪竟然如此不守信,逼自己竟然逼的如此的緊迫,當初在巷內自己被堵,原來都是湯鶴溪一手安排的好戲。
而今那兩名金人也找到了這裡言語相逼,葉青今日還受到了金人的伏擊,顯然這些都是受湯鶴溪所指使,是逼着自己委身於那湯鶴溪的手段。
獨自坐在院子裡連連搖頭的白純,神情顯得有些悽然無助,她知道,哪怕是現在自己想要帶着小叔子跟錦瑟遠走他鄉,怕是已經不可能了。
現在已經被那兩名金人盯上,而且背後還有湯鶴溪在,恐怕如今自己三人,不等出城就會被湯鶴溪等人攔住,即便是湯鶴溪不會出面,那兩名金人也絕對會出現的。
金人在大宋,向來是高人一等、趾高氣揚慣了,哪怕是沒有朝中湯家的作祟,自己即便是報了官又能如何?朝廷何時拿金人有過辦法了?到時候還不是和稀泥似的,好吃好喝的招待着那兩個金人。
吃過晚飯後,同坐在院子裡的葉青,靜靜地聽着白純的敘述,而錦瑟此時依然還在廚房忙活着洗涮那些碗筷。
對於錦瑟來說,其他的都不重要,身爲一個丫鬟,只要小姐沒事兒,她就沒事兒,但小姐要是有事兒,她也就不可能獨善其身了。
“金人跟湯鶴溪認識?你確定?”葉青聽完白純的敘述後,眉頭也緊緊的皺在了一起。
可今日李橫告訴自己了,而且那兩名金人當着自己的面,對燕傾城也暗示了,他們之所以伏擊燕傾城,完全是爲了幫助燕鴻升逼迫燕傾城分家的,跟逼迫白純沒有關係纔對啊。
白純惆悵的點了點頭,眨動着明亮的眼睛,輕聲說道:“這兩名金人乃是出使大宋的使臣,跟主和派的右相湯思退之間,關係自然是匪淺,湯鶴溪自然是可以請的動他們了。”
“你這麼說也能成立,但那兩個金人逼迫燕家也是屬實,難不成燕家分家的事兒,湯家也有份不成?”葉青若有所思的撥弄着錶帶,繼續喃喃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只能是看誰先下手了,畢竟先下手爲強不是?”
葉青一邊喃喃唸叨着,一邊卻是下意識的搖着頭,如果湯家也有參與到燕家分家的事情中,那麼湯鶴溪唆使金人逼迫白純委身,逼迫燕傾城分家,倒是合情合理了。
“湯家不親自出面,而是唆使金人,他們在怕什麼?忌憚什麼嗎?”葉青對於大宋朝廷之事兒,即便是到了如今還不是很清楚,所以這種事情,還是問白純比較靠譜。
如同燕傾城一樣,兩人都是憤青,還都是憂國憂民的大宋熱血好青年,對於朝廷之事兒,多多少少都是有些關注的。
白純無奈的笑了笑,攏了攏耳邊的秀髮,看着葉青說道:“湯家與金人談和之後,朝堂之上的主戰派,自然是要攻訐他們主和一派的。雖然當下情勢下,對湯家構不成威脅,畢竟皇帝陛下也是傾向談和一事兒的。但湯家也不得不顧忌主戰派以及民間的力量,這個時候雖然龍恩浩蕩,但終究是天恩難料,誰知道當初登基之後,一心想要北伐的皇帝陛下,在這次失利之後談和,是不是隻是權宜之計?所以湯家唆使金人出面,不管是對燕家,還是湯鶴溪逼迫咱們家,想必都是怕給主戰派留下什麼可以攻訐的把柄,所以才暗中行事吧。”
白純越來越搞不懂眼前的小叔子了,平日裡稀奇古怪的東西倒是懂的不少,但一旦說到一些常識性、風俗習慣上的事情,小叔子就跟白癡差不了多少了。
朝廷當下的形勢,即便是普通老百姓也都知道,如今是主戰跟主和兩派佔據朝堂,而隨着北伐失利,以及這一次建康神勁軍戰敗,主和派便開始佔據上風,把持着朝堂。
“這麼說湯家也不是在朝堂之上一家獨大了?也還是有能掣肘、制衡他的存在了?”葉青聽着白純的解釋,若有所思的點頭問道,只是身上隱隱約約的流露出了讓白純感到心驚的莫名殺氣。
“可以這麼說吧,但這些都是那些大官兒之間、黨派之間的事情,跟咱們這些小老百姓可是一點兒關係都沒有的。即便是燕家,被稱之爲臨安首富,湯家不也是想動就動了?”白純笑容中的擔憂依然還在,如今就是她,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如果明天那兩名金人還過來,自己又該怎麼辦纔好呢?
“湯家用金人來做事兒,這樣既隱藏了他們自己,也讓官府衙門無法插手,因爲金人在我大宋地位身份尊貴,即便是金人百姓,官府衙門都懼三分,何況還是金國使臣呢,恐怕朝廷捧在手心裡供着都怕來不及吧?”葉青腦海裡閃爍着今日在官道之上,那金人當着他的面,留下的威脅話語:“密林中兩個,官道上三人,這筆帳我記下了的話語”。
“對了,嫂子,那把野戰刀呢?借我用一下,我出去一趟防身用。”葉青突然對坐在對面沉默的白純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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