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側的那一片三層樓高的建築就是毒氣生產車間,而被生產出來的芥子氣毒氣彈、航空毒氣炸彈和芥子氣毒氣鋼瓶則被堆放在西側的那片類似碉堡炮樓一般的庫房裡。這裡雖然是一處毒氣生產工廠,駐守兵力卻足足有一個滿員的步兵小隊,三挺輕機槍呈品字形排列加上外圍的通電鐵絲網和三米高的水泥圍牆,防禦措施相當強大,足可與日軍的野戰據點相媲美了。想要悄悄地攻進去,不驚動裡面的日軍而把毒氣彈和毒氣生產設備悉數摧毀並不容易。”陸子陵指着毒氣工廠內的那一大片三層建築對身邊的其餘三人說道。
“根據我們安插在負責運屍的僞軍部隊中的汪文化同志傳回來的情報顯示,這個名爲‘野戰化學研究所’的毒氣工廠內的日軍有一個小隊,共三個步兵班外加一個擁有兩具大正十年式擲彈筒的擲彈筒班,共計五十四人,配備有三挺輕機槍,火力不可小覷。而毒氣工廠內的日方研究人員和工人則有六十人左右。日軍加研究人員大約共有百餘人的樣子。”顏仕國也皺着眉頭向楊軼遠彙報道。
楊軼遠今晚九點左右帶領着穿着夜行黑衣的陸子陵等人趁着夜色駕車來到了這處地處偏僻的毒氣工廠門口,利用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從八百米開外悄悄地潛到了距離工廠正門不足五十米的一處草叢裡。
“老顏,如果我把那門民國二十七年式擲彈筒交由你操作,你有沒有信心把輕型迫擊炮炮彈直接從窗戶射入毒氣工廠生產車間和庫房裡頭?”楊軼遠放下手中的軍用望遠鏡,扭過頭去衝正匍匐在地進行偵查的顏仕國低聲詢問道。
“我估計不成,射擊距離是足夠了。但楊組長你也知道,咱國產的民國二十七年式擲彈筒跟鬼子的大正十年式擲彈筒不同,咱兵工廠因爲缺乏加工膛線的設備,所以國產的擲彈筒是沒有膛線的,全都改成了滑膛式炮筒。因爲沒有膛線,炮彈出膛後不會旋轉,在空中直翻跟斗,所以射擊精準度不高。用來攻擊大片目標還能湊合,攻擊點目標就很難了。而您也看到了,鬼子爲了生產車間和庫房的牆體牢固,窗戶開得又小又扁,距離地面都在兩米以上,想要將彈丸從窗戶射入,實在是有些不現實。”顏仕國無奈地嘆了口氣,壓低聲音回答道。連年的軍閥混戰加上日本入侵,導致舊中國的工業能力十分薄弱,偌大一個國家,數量如此之多的兵工廠,居然連迫擊炮炮筒內的膛線都沒有能力生產,這實在是一件令人感到極其可悲的事。
“如果不能用擲彈筒優先幹掉日軍的毒氣生產車間和彈藥儲存庫房,就必須派人進入建築內部安裝炸藥炸燬了,如果期間執行爆破任務的人員被日軍包圍或者日軍喪心病狂的動用毒氣彈攻擊,那沒有防毒面具等任何防護措施的我們想要順利完成任務的難度就太大了。”陸子陵憂心沖沖地說道。
日軍在這處毒氣工廠裡,還在三棟廠房的頂層平臺上安裝了三臺大功率探照燈,並
在廠區內的空地上點了幾堆篝火,來給崗哨照明。所以四人也不敢靠得太近進行偵查,從距離廠區正門還有三百米的地方就開始匍匐前進,用了近一個小時才爬到了眼下藏身的這處草叢的位置。
陸子陵和顏仕國的話令楊軼遠緊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不過這也難不倒老於陣戰的楊軼遠。他指了指廠區大門東南方一百多米外的一片樹林中的一株枝繁葉茂的足有近五米高的香樟樹,衝陸子陵詢問道:“子陵、秦桐,如果安排你們兩人手持兩支毛瑟98K狙擊步槍藏身在這株香樟樹上;老顏你則操縱那具民國二十七年式擲彈筒從兩百米開外的第三點來對廠區內的日軍進行炮擊,你們有信心完全封鎖日軍毒氣工廠的大門以及整片廠區嗎?”
“老顏用民國二十七年式擲彈筒發射輕型迫擊炮炮彈和輕型榴彈負責幹掉日軍的那三個機槍工事,特別是主樓樓頂的那挺機槍,它居高臨下的,萬一我們發動強攻的話,它對我們威脅太大了。我跟秦桐互相配合用毛瑟98K狙擊步槍給日軍點名,短時間之內完全可以壓制住廠區內的鬼子。趁着鬼子還沒從榴彈的爆炸中回過神來之際,發動突然襲擊,速戰速決,用集束手榴彈、燃燒瓶、炸藥雷管強行破壞廠房內的設備和庫房內的毒氣彈,造成毒氣泄漏的話則能進一步引起日軍混亂,只要我們計劃得當,也不是完全不可能。”陸子陵略微一沉吟之後,實事求是的回答道。
“子陵兄說得沒錯,雖然我沒本事能把輕型迫擊炮炮彈和輕型榴彈從那一排銅錢眼大小的窗戶射入生產車間和庫房裡頭,但把它們準確的落到沙袋工事和冒頭的鬼子部隊頭上還是能辦到的。”顏仕國也不甘人後的回答道。
“好極了,有兩位的保證我就放心了。現在月已西斜,時間已經是五月四日凌晨了。我們暫且先撤退,與沈特派員和政委匯合。我腦海之中已經模模糊糊有了一個大致的行動計劃,現在回去我們連夜討論一下其可行性。如果沒有問題的話今天晚上我們就展開行動!”楊軼遠咬了咬牙下令道。
陸子陵、顏仕國和秦桐均無聲的點了點頭,四人再次匍匐在地,倒退着向來時的方向爬去。又花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回到了隱藏着福特轎車的那片墳地。撥開堆砌在車身上的重重雜草,四人跳上車去,秦桐發動引擎,駕車一溜煙向着預定的匯合地點朱家角南邊的大橋頭駛去。
…… ……
五月四日晚二十一時許,雖然眼下只是五月初,還遠遠不是一年之中最熱的時節,但這幾天上海這裡的氣溫卻是一反常態的高,白天火辣辣的大太陽高懸在碧藍如洗的天空之中,無遮無攔肆無忌憚地不斷炙烤着大地,隱隱已然有了初夏的感覺。就是到了晚上暑氣也不會輕易消散,白天地面吸收的熱氣一到晚上反而都從地表上散發了出來,使人更覺悶熱難耐。
距離松江縣城足有十五公里的日軍“野戰化學研究所
”的大門崗哨上,一名日軍班長帶着其他十二名日軍士兵懶洋洋、蔫不拉幾的或站或蹲在大門兩旁的那兩處沙袋壘成的機槍工事裡。因爲天氣炎熱,他們都沒有佩戴沉重悶熱的鋼盔,頭上只戴着屁簾兒軍帽。三八式步槍步槍背在背上,汗水早已經浸透了土黃色的軍裝。
“快起來,快起來,小隊長來了,都給我打起精神來!”正當崗哨上的日軍哨兵因爲天氣炎熱而顯得昏昏欲睡的時候,突然班長速水曹長急急忙忙地衝衆人吼道。
他口中的小隊長指的就是駐紮在毒氣工廠內的這支日軍小隊的指揮官丸山次郎中尉。此人素以對待下級嚴厲著稱。如果被他看到他最爲重視的大門崗哨居然如此慵懶,一定會被他罵得狗血淋頭,所以速水曹長連忙提醒衆人打起精神來。
不一會丸山次郎中尉就在六名日軍士兵的護衛之下面色不虞地從主樓之中走了過來。丸山次郎中尉這幾天爲了毒氣工廠的安全保衛一事顯得十分緊張。雖然隸屬於十三軍作戰序列的他只是暫時被派往駐守這處毒氣工廠幾天的時間。但是這幾天時間可是13軍最爲關鍵的幾天。浙贛戰區前線的情況非常嚴峻,13軍與支那軍第三戰區的大型會戰一觸即發,爲了取得勝利,皇軍急需這處毒氣工廠生產的各類芥子氣毒氣彈和芥子氣航空炸彈,而這處毒氣工廠很有可能會成爲支那軍游擊隊的襲擊目標。爲了確保這處毒氣工廠的安全,丸山次郎中尉感到自己的肩膀都要被壓塌了。他這才知道大隊長交託給自己定的這個責任有多重,等任務完成之後他一定要向大隊長討要一份閒差噹噹。好好休整一下。
“速水軍曹,一班的小子們!大家也都知道現在工廠已經完成了第一批芥子氣毒氣彈的生產,明天一早就要裝車,送往松江火車站,用火車送往杭州。爲了確保此次運送任務的安全,從我們‘野戰化學研究所警備隊’到護送部隊都要提起十二萬分的小心!一旦有什麼差錯,被支那軍游擊隊鑽了空子,造成毒氣彈和工廠的損失,我們整個小隊頭頭腦腦恐怕誰都活不了,都聽明白了嗎?”丸山次郎中尉雙手叉腰衝大門崗哨上的一班日軍高聲訓話道。
然而就在他雙手叉腰,趾高氣昂地向他的手下們大聲訓話的時候,五百米開外突然有一輛雪佛蘭卡車打着大燈向毒氣工廠的大門疾駛過來。
毒氣工廠大門前有一左一右兩個沙袋壘成的機槍掩體,有一個木質的欄杆負責阻擋來往車輛,以便於檢查證件。
“丸山小隊長,您看,那是怎麼回事?那輛卡車是不是上頭派來運送毒氣彈的車輛?”眼尖的速水軍曹疑慮重重的衝丸山次郎中尉詢問道。
“不對啊,我記得上頭說來運送芥子氣毒氣彈的卡車一共有五輛,一溜的都是插有日之丸旗的豐田一型卡車,不是美國的雪佛蘭卡車啊,而且這隻有一輛,這麼多彈藥他也裝不下啊!”丸山次郎中尉納悶的回答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