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灣鎮北郊,日軍野戰重炮兵第四旅的陣地上。
楊瑞符正在罵娘。
“高崇文這個小兔崽子。”
“回頭在司令部撞見他,我非得揍他不可,他孃的,好歹給老子留下幾門炮!他倒好,他孃的給老子炸個精光,一門都沒有剩!”
“團長,你在想什麼呢。”上官志標忍不住調侃楊瑞符道,“就算這些大炮一門不落全都在,也沒咱們什麼事,都是炮兵團的。”
“用不着你來說。”楊瑞符輕輕哼了一聲,又問道,“戰場都已經打掃完了?”
“是的,已經打掃完了。”上官志標應道,“不管鎮上的還是鎮外的戰場都已經打掃了三遍。”
“戰果也統計出來了嗎?”楊瑞符頓時間來了精神,這一仗他們一團的戰果估計會極其豐碩,超乎想象的豐碩,噢對了,這份戰果裡邊也有坦克營的一份。
上官志標便立刻從兜裡摸出個小本子,翻開來念道:“江灣鎮的這一仗,咱們一共擊斃了八千多個小鬼子,活捉千餘人……”
“等等,活捉?”楊瑞符臉色當即板下來,怒道,“誰讓你們活捉的?都給我斃了!”
“啊?全斃了?”上官志標聞言愣了下,“團長,這一千多個鬼子畢竟已經投降了,是戰俘。”
“去他的戰俘,是戰犯!”楊瑞符怒道,“來中國的鬼子,有一個算一個都是戰犯,都該死!”
“是!”上官志標當即轉身離開,一邊走一邊說,“來人,把民兵隊長給我叫過來!”
稍頃,配合作戰的兩個民兵隊長就來到了上官志標的跟前,齊齊挺身立正。
上官志標嗯了一聲又道:“那一千多個鬼子就交給你們了,你們不是一直抱怨沒見血的機會?這一千多個鬼子正好給你們練膽。”
“真的?”兩個民兵隊長聞言大喜,有了這一千多個鬼子,那他們兩個手下的民兵隊的戰鬥力肯定能超過其他的民兵隊一大截。
“去吧。”上官志標道。
……
早上五點多,黎明時分。
李當歸掛斷電話,然後拿起桌上的小本子說道:“三位長官,戰果已經統計出來。”
文韜趕緊放下鐵飯盒,一抹嘴巴問道:“快說,趕緊說。”
嚴峻和謝晉元卻仍在慢條斯理的吃着麪條,雖然是素面,油水也看不見半點,但這個年月,能有碗麪吃就已經是十分奢侈了。
李當歸逐條逐條念道:“在江灣鎮擊斃了九千多個鬼子,在大場鎮擊斃了四千多鬼子步兵,廣肇山莊那邊擊斃了兩千多鬼子,公大紗廠和引翔港擊斃了一千多,南市那邊斃敵最少,只有五百多。”
“臥槽!”文韜扳着手指頭算出最終結果,瞪大眼睛道,“這麼說昨天晚上一共擊斃了差不多一萬七千個鬼子?”
“確切點說是一萬八!”李當歸笑着說道,“只多不少!因爲在大場鎮和江灣鎮還有不少鬼子被炸碎或者高射機槍打碎了的,因爲無法拼湊整齊,就沒有計入。”
文韜又扳着手指算道:“昨天晚上幹掉一萬八,之前在持志大學的四天半乾掉差不多五千,再然後之前在北新涇幹掉三千多,全部加起來就是兩萬六,還不錯,戰果已經超過第三次淞滬會戰了。”
“我們自己的傷亡呢?”嚴峻喝完最後一口湯,又問道,“我們自己傷亡了多少?”
李當歸笑道:“昨天晚上參加戰鬥的各主力團,傷亡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全加起來可能也就傷亡了千餘人,而且大多是負傷,陣亡數字應該不到一百。”
“我的老天!”這下,不光是文韜,謝晉元也驚呼出聲,這個敵我戰損比就屬實有些嚇人。
“用不着大驚小怪。”嚴峻卻淡淡的說道,“擊潰戰,基本都是這樣,戰損比大到驚人!”
文韜道:“櫻田武這老鬼子要是泉下有敵,估計連腸子都會悔青掉,早知道是這個結果,還不如不撤,就在江灣跟我們幹,雖然最後免不了也落個全軍覆滅,但是我軍的傷亡絕對會翻上數倍!”
謝晉元笑着搖搖頭:“可惜這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可買,櫻田武老鬼子也不可能死而復生。”
說到這,謝晉元又扭頭問李當歸:“對了,櫻田武這個老鬼子有沒有找到啊?”
“找到了。”李當歸道,“野戰重炮兵第四旅團的旅團長,平田健吉也找到了,還有將官刀。”
“得記上,這我得記上。”文韜也從褲兜裡摸出個小本本,翻開來寫上櫻田武以及平田健吉。
寫完之後,文韜又數了數本子上記着的長長一串日本名字,又轉過頭對嚴峻說:“我的乖乖,把還沒有嚥氣的中島今朝吾算上,已經有21個鬼子將官死在伱手裡又或者因爲在你手下吃敗仗而切腹。”
“21個?”嚴峻微笑道,“馬上就是22個!”
“22個?”文韜聞言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噢,對對對對,還有前田利爲,這個老鬼子這回肯定也活不了啦。”
……
蘇州留園永善堂。
太陽已經出來了,透過窗戶照射在軍刀的刀刃之上,反射出一片懾人的寒輝。
前田利爲盤着腿,拿毛巾最後細細的擦拭一遍刀刃,然後將這把祖傳太刀橫在雙腿上,再然後脫掉身上的軍裝以及襯衣,將微凸的小腹露了出來,有點冷。
房門忽然被推開,副官佐藤勇神情黯淡的走了進來。
“司令官閣下,航空兵發回電報,在江灣、大場發現了大量蝗軍將士的屍體,至少有上萬具!”
“所以,不出意外的話,櫻田支隊應該是已經集體玉碎了。”
聽到這,前田利爲殘存的最後一絲僥倖心理也被擊得粉碎,櫻田支隊被全殲,他只能切腹了!
“佐藤君,那就拜託了。”
佐藤勇抽出軍刀站到前田利爲身後,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司令官閣下,你還有什麼話需要留給家人的嗎?”
“家人?”前田利爲臉上流露出落寞之色,已經沒家人了,他的兩個兒子都已經爲國捐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