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遠凝視着許諾道:“六娘,你果真是與其他娘子不同。”
別的娘子,怕是見到兩匹馬纔會疑惑。
他心中這麼想着,翻身上馬,伸出一隻手拉許諾,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他之所以喜歡許諾,之所以小心翼翼地與她相處,就是因爲她的與衆不同。
哪家娘子敢獨身一人前往賭坊?能淡定地對戰多名經驗老道的荷官、並且贏得了大荷官的名號。
又有哪家娘子敢在宴會中站着盪鞦韆?能夠毫無顧忌、暢快地歡笑。
除了她,還有哪家娘子在聽說他身世傳聞後能做到不驚不慌,毫無避嫌之意?
這樣的她,比那最尊貴的貴女更值得他的尊敬。
這樣的她,讓他好奇,更讓他喜歡。
許諾很是聰慧,聞言自能理解肖遠話外之意,竟敢嫌棄她不夠淑女?眼睛一亮,拿下帷帽,咳嗽兩聲,捏着嗓子道:“哪裡不同了,我是最柔弱的小娘子,自然需要有人陪着我騎馬,這位郎君,剛纔都是說笑呢。”
這一幕讓肖遠在馬上笑得直不起身。
“喂,快點拉我這個柔弱的小娘子上馬。”許諾伸着手喊道,難道她平日不溫柔嗎?至於笑成這副樣子嘛?
爲了維持許家六娘子的身份,他在外一貫展現出溫婉聰慧的淑女形象,卻沒意識到,從很久以前開始,就在肖遠面前脫下了這層僞裝。
他是她第一個真實面對的人。
“是是是。”
肖遠收起笑意,拉許諾上馬,讓她坐在自己身前。
二人共乘一騎,奔馳而去。
肖遠嗅着許諾發間的香氣,感受着她柔軟細弱的肩臂,喉結不由自主地動了動。
女子的身體竟是這般柔軟香甜。
過去他也曾有過兩次機會親近許諾,只是那都是生死攸關的時刻,實在沒有心力去想別的事,此刻卻是不同。
這在鼻尖縈繞的清香,讓他幾番丟了神。
他往日爲了裝作紈絝子弟的模樣,沒少去風月之地,那裡的女子無論年歲大小,相貌如何,身上都帶着濃烈的香味,那種味道只會讓他感到煩悶。而許諾身上的清香,卻是格外讓他喜歡,恨不得將頭埋入她的發間。
他雖是得到了許諾的認同,二人畢竟不曾定親,不可太過親密。
而且她年歲尚小,有些事情對她而言太早了些,他只能忍住心中的異樣,身體上儘量與她拉開距離。
只是,二人就在一匹馬上,無論他怎樣拉開距離,也免不了碰觸。
一路上若有若無的碰觸,惹得他身體發燙。
許諾則完全沒有肖遠嬌羞避嫌的意識,待出了城門,直接靠在他胸前。
心中稱讚肖遠近日沒少鍛鍊,身子又結實了些,可惜她現在的身體太小,否則……
想到自己胸脯上兩個小包沒什麼動靜,許諾突然就惆悵起來。
若和前世一樣是平胸,那她真得去考個機長噹噹了。
不過,具她觀察,呂氏和呂二十一娘****都算豐滿,正常來說,她應該不會差到哪兒去吧……
肖遠駕馬技術很好,既穩又快,一路暢行,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這裡有一大片草地,百米內可見一個練武場。
二人從馬上下來,肖遠一手牽馬,一手牽着許諾,緩緩地向不遠處的練武場而去。
進練武場前,肖遠拿了肖家的通行牌去門衛處開門。
許諾牽着馬等他,她將帷帽脫下,拿在手中,下巴微微揚起,享受着悶熱夏日中難得的清風。
她今日穿白衣青裙,白衣領口處繡着幾朵紅色的芙蓉花,發上只簪了兩支金簪,通身打扮清爽娟麗。
練武場開了門,肖遠過來接許諾進去。
他大步向她走來,便見她笑顏如花地看着他,這一笑,此間山水都變得黯淡了。
他的心,砰砰砰跳的飛快。
二人之間不過隔了幾步路,這幾步他走得格外珍惜,目光半刻也未從許諾臉上移開,生怕錯過了什麼。
待站到她跟前時,心跳已經平緩下來了。
“我們進去吧。”
“好。”
到了會客的廳內,肖遠給許諾沏了涼茶,道:“喝些水吧,小心中暑。這片地是肖家的,我們家的兒郎平日都是來這裡練武,練武場雖是無趣,但後面卻有一處好風景。”
許諾點點頭,問:“怎不見有人?”
肖家是大將之家,族中兒郎都是未來的將領,有這麼大的一個練武場倒不稀奇。
“今日開族會,都回府裡去了。”肖遠說着話,淡淡一笑。
他一貫展現給世人紈絝不羈的一面,爲了真實,從未參加過族會,永遠都是族會後的幾日回府,從祖父那裡領家法。
他背上的傷,有一半都是領家法時留的。
許諾不再繼續問他,而是看着遠處的靶子,道:“教我騎射吧。”
那些話題談起了太過沉重,對於他已經接受了,並承擔了的痛,沒必要一次一次地再掀開傷口。
肖遠聽到這個,頓時來了精神,道:“你可會射箭?若不會射箭,那大可不必談騎射了。”
許諾一副你不要小瞧人的表情,哼道:“自然會的,胡靈在蘇州時便教了我,我後來自己也練習過……”
她還未說完,肖遠就笑出了聲,道:“胡靈的箭法最差了,你竟敢跟她學?”
許諾黑着臉問:“和誰的箭法比?”
“當然是和我,還有大師兄了。”習武上,他比較的對象永遠都是他們師兄妹三人。
許諾聽罷,白眼險些翻到天上,拍了拍肖遠的背,語重心長地說:“和你們比,她或許有不足之處,但與旁人比,她已經是天才了。”
肖遠聳聳肩,不做回答,只問:“去換騎服?”
許諾點點頭,跟着肖遠去了旁邊放騎服的帳篷。
練武場多是兒郎前來練武,女服很少,僅有的幾件對許諾來說也不合身。
肖遠嘆了口氣,放下兩手中抓着的幾套騎服,退了一步,上下打量了許諾一番,嘆道:“你長高了?爲何我瞧着感覺你是矮了呢?”
話畢,抄起手,等着許諾的反應。
許諾瞪了他一眼,上前一步,一腳踢向他的小腿,哼道:“不就是你長得比我快嗎?有什麼可得瑟的。”
肖遠痛地齜牙咧嘴,彎下腰扶着自己的腿道:“六娘,這一腳也太狠了,必會淤青一大片,若被我祖父瞧見,定以爲是有人虐待我。”
許諾不再管他,將剛纔看過卻不合身的女式騎服放回原位,到另一邊去看男服。
她記得肖家現在有幾個年紀小一些的兒郎,應該能找到和她身量差不多的衣服。
找了幾件,都是滿滿的汗味,她只能捏着鼻子去下一個衣箱。
終於,在最角落的衣箱找到一件乾淨的,合身的騎服。
許諾拿了衣服,直接進了後面的更衣室,一邊解腰帶一邊喊了肖遠幫她看門。
待她從裡面出來,肖遠眼中露出驚訝,轉瞬消失,他上前拍拍許諾的肩膀,道:“穿得有模有樣的,瞧不出是位娘子。”
許諾聞言,臉色微變,直接給了肖遠一拳。(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