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修)
待看到許諾搖頭時,胡靈半句話不留直接擡腿往外衝,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堅定而果決,近一個月絕對不能再來許府了。
許諾動作不比胡靈慢,一手撐在憑几上,身子向前探去,立刻拽住了她。
胡靈扭身,抓住許諾的手腕,手臂用力,準備將許諾拉倒到地上,不想許諾的腿掃了過來……
二人打鬧了一番,累得氣喘吁吁才停了下來,來不及拭額上的汗,直接躺在榻上。
莫約休息了一盞茶的時間,胡靈深吸一口氣,一手支起頭,面向許諾。猶豫了一下,支支吾吾道:“這個,真不能說。若什麼時候可以告訴你他們的身份,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目光虔誠而認真。
胡靈說完話,準備躺倒,猛然意識到許諾的呼吸早已平整下來,剛纔的打鬥似乎沒有影響到她。心道這傢伙身手比半年前好了不止一點半點,體力也強了許多,反應速度竟然比過去更快,究竟是怎麼練的?
分明沒有師傅帶着,每日還要學一般娘子學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怎能有這樣大的進步?
在蘇州時和許諾對打,她在四十招後會有絕對的優勢,如今這份優勢竟然是沒了。
許諾雙手交叉放在腦後,調整到一個舒服的姿勢,盯着屋頂的承塵,坦然道:“我不會逼着問的。”否則早以前在蘇州就問了。
“我知道。”胡靈說完話嘴巴大大地咧開,露出潔白細密的牙齒。
許諾進步如此之快。她也得努力纔是,終於找到可以一起競爭一起進步的人了,而且這個人不是男子,是女子。祖父若知道她找到這樣的朋友和競爭對手,一定會高興地合不攏嘴吧,說不定會賞她一條新鞭子。
許諾不知胡靈爲何笑的這樣開心,瞥了她一眼,問道:“那你跑什麼?”
“不知道。習慣了。”
許諾氣結,收回目光繼續盯着承塵:“昨日爲何沒去寧王府?還有今日又來是做什麼?”
“我纔不去那種地方,看到佳仁縣主就心煩。”胡靈微微皺眉,顯然是打心底不待見佳仁縣主,轉瞬又笑了起來,對許諾伸出手,道:“我這趟是專門來看你大哥給你雕刻的簪子和梳篦的。”
許諾有些驚訝。深深看了胡靈一眼。不解道:“你不是不喜歡這些東西嗎?”
“欣賞一下而已,又不是要戴。”她平日動作幅度大,如果佩戴玉簪,摔碎了不說,重點是會影響她的行動。她只是想來看看到底是怎樣的寶貝,一夜間傳遍了京城幾乎所有娘子的耳?
許諾點點頭,翻身起來將東西拿過來。
胡靈看過後隨意誇讚了幾句,沒有絲毫留戀地還給許諾。道:“你昨日帶着這些寶貝去寧王府,也太給她們家長臉了。”
佳仁縣主習慣用鼻孔看人,自以爲是皇家貴族就不可一世。還有那個王八娘,和個婢女似的粘在佳仁縣主身旁,蠢得不知佳仁縣主根本沒將她放在眼裡,只是利用她。至於那位寧王妃,除了捧高踩低,根本沒別的事可做。
“長臉什麼的與我無關,倒是那位寧王妃。她似乎不大歡迎我,處處刁難。我纔來汴京又是第一次赴宴。也不知是哪裡惹了她。”許諾將簪子放回去,回來時沒有躺倒。而是盤腿坐着,順手拿過一旁憑几上擺的點心,一口一個往嘴裡扔去。
想起纔來京城就有個貴人和自己作對,不免有些氣悶。
“寧王妃?”胡靈像是聽了很搞笑的事情,失聲笑了起來,毫無敬重:“她就是這樣的人,最愛做這種事,遇到比她和她那寶貝女兒佳仁縣主貌美多才的就忍不住排擠,你以後見了她被刁難的機會還多着呢。”
許諾恍然大悟,帶着幾分 道:“你應該沒被她刁難過吧。”
胡靈一聽,隨手拽了枕頭就往許諾臉上砸去:“雖然是實話,能別說這麼直白嗎?好像我不貌美又無才似的,我這兩樣可都不缺。”只是缺了點女人味而已。
許諾伸手一擋,枕頭落在一旁,她急忙將手裡盛點心的碟子遞給胡靈。
胡靈吃了一塊,不再裝怒,道:“佳仁縣主難道沒找你的茬?”
“怎麼可能不找我的茬,不過我知道原因不想提罷了。”許諾擺好枕頭,隨手將榻子鋪平。
“啊?你知道?”胡靈看到許諾自己整理東西,心中有些奇怪,卻也沒開口問。
“不就是因爲大哥送我的生辰禮物嗎?”
“你竟知道?這塊玉許大郎本是借給了一位同窗好友,後來不知怎麼地就到了佳仁縣主手裡,他去討要,佳仁縣主非說是自己買的,最後非讓你大哥給她送了其他雕刻好的玉器。”胡靈實在和佳仁縣主不對路,說起這四個字都一臉不情願。
提到大哥,許諾很想問胡靈一個問題。話到嘴邊想到胡靈雖然很豪爽,但畢竟是自小被傳統教育的薰陶過的,若是問的問題把她嚇到了豈不是尷尬了?
腦中才有了這個想法,立刻意識到自己想太多了,因爲無論從哪個方向看,傳統教育都對胡靈無影響。
一手撐在憑几上,饒有興趣地問道:“你不是喜歡相貌好的男子嗎?我大哥相貌難道不好?”
“自然是喜歡相貌好的,但你大哥太年輕了些,只比我大一歲……不過他相貌的確是好,否則僅憑一手刻玉的本事,可吸引不了汴京城那麼多的閨秀。”胡靈雖然沒想到許諾會問這個,卻是認真地答了,腦中浮現的是許平逸被一堆娘子圍住的場景,不知情的人定會認爲他過於“招蜂引蝶”。
許諾聽罷。心中再次
認定胡靈是大叔控。
胡靈走後沒多久,許諾就被叫去了茗槿閣。
昨日下過雪,今日出了太陽,雪開始消融,比平常冷些,沒有鋪青石的路段已經能看到溼軟的土地。
天氣冷,許諾走也快,春棠小跑着才能跟上。
到茗槿閣後才知是呂二十一娘來了。
婢女打了簾子。許諾進去,春棠爲她脫去斗篷。
繞過屏風後便看到兩個眉眼極像的女子坐在一處談笑,聽到聲響都忘這邊看過來。
許諾先給呂氏施禮後再給呂二十一娘施禮:“六娘見過二十一姨母。”
呂二十一娘依舊明豔動人,面上帶着笑容,身着色澤亮麗的衣物,頭飾簡單端莊,額前的花鈿是豔紅的荷花形狀。
“六娘可真是給咱們呂家長臉。一下子在許多方面壓過了那些自以爲是的小娘子。真是爽快。”呂二十一娘打趣道,目光仔細打量許諾。十二歲的年紀面容已經長開了些,雖然不夠美,但清秀已是有了,一雙桃花眼頗有神采。
呂氏伸手輕推了呂二十一娘一把,眼神中有責怪之意。許諾是許家人,再怎麼說也該是給許家長臉,呂二十一娘這麼說有些看不起許家的意味。更何況長臉出風頭種話呂氏不想讓許諾聽到,不想增加她的負擔。
呂二十一娘看到自家姐姐眼中的認真,急忙舉了舉雙手,笑吟吟地說:“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
話畢又急忙提起別的事說,這才逗樂了呂氏。
她得到消息說許諾做的畫和詩被劉德妃呈給皇上看,雖然不知皇上對許諾的畫作的評價,但入了劉德妃的眼也就足夠了。許諾才進來就求着呂氏讓許諾作一副圖。好讓她拿去錢家,讓那些成日說呂家十七娘嫁的不好。生育的孩子不聰慧的妯娌瞧瞧。
呂氏要拒絕,許諾卻讓人取了筆墨來。竟然有人敢說母親的不好。她必須得狠狠反擊一下。
她極其仔細地畫了一副牡丹圖,她的畫與許谷誠的相比差了很多,但這樣的水平在同齡人中卻是頂好的,足矣得到人們的稱讚。
待畫上的墨跡幹後,呂二十一娘拿過仔細端詳,面上的笑意第一次消散,多了絲鄭重。
畫的左下角寫了兩句前人做的詩,詩句很熟悉,但字卻讓人移不開眼,呂二十一娘對着呂氏說:“果然如十三哥所說,六孃的字十分好。”呂二十一娘口中的十三哥便是呂夷簡。
呂二十一娘準備走時拿了一個帖子給呂氏:“兩日後是太妃的生辰,十七姐你一定要來啊。”她作爲錢家主母操持整個錢家,近來一直在操辦準備孫太妃的生辰,如今準備的差不多了,才抽了點時間來找呂氏。
呂氏接過帖子,點頭表示她會去。
許諾原本聽二人談話都快要睡着了,聽到太妃二字立刻來了精神,手也罕見地從湯婆子上移開,強壓住內心的好奇,用平靜的語氣問道:“二十一姨母,這位太妃可是……”
還沒問完,就被呂氏打斷了:“是,她是位很厲害的女子,以後有機會了帶你去錢府見她老人家,這次她生辰你便不要去了。”六娘昨日出足了風頭,若立刻去參加孫太妃的生辰宴,定會有許多人刁難。
許諾聽罷有些遺憾。
這位孫太妃是越國最後一任皇上的妻子,隨着丈夫歸宋,雖然是宋朝的子民,身份依舊很高,傳聞是位極其有能力的女子。
這樣的人,許諾很想去見一面。
但呂氏明確地卻說了不許。
若是過去,只要撒個嬌,呂氏就會答應。如今的呂氏不再如過去那般心軟,極有主見,不可能輕易改變決定。
許諾仔細地回想了一下孫太妃去世的時間,隱約記得是冬日,卻不記得具體的年份。
孫太妃今年過的是七十二雖生辰,在這個時代已經是相當高壽了,許諾很怕這次不去,就永遠地錯過了見孫太妃一面的機會。
呂氏擔心的事情她也知道,但有些事不是躲就能躲開的。
心中有了打算,就道:“娘,孫太妃的生辰定會去很多人,我若去了,或許能認識新的朋友。”
許諾又說了好些話,方方面面都是說此行對她有好處,怎料呂氏下定主意完全不爲所動,搖頭:“以後這樣的宴席很多,不必在乎。”(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