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楊帆與衆人又將今後幾天的事情梳理一遍,講到杜家宅子的利用之時,卻想起昨晚曾答應杜月容寫信去那滄州軍營,好讓當地軍方對其父兄照拂一二。『而今日看那杜宅的規模,楊帆琢磨,這杜家在東平的生意頗大,與其讓滄州軍方照顧杜家父子,還不如干脆將其調回東平,替自己打點生意。
將此想法與衆人一說,衆人也皆點頭稱是:楊府的生意開展之時,少不得要僱用幾個掌櫃。楊府有恩於杜家父子,僱用他們,他們做起事來定能踏實用心。
此事說定,楊帆便差了管事去聽雨軒,叫那杜月容來驛館說清自己父兄情況,以便楊帆寫信徵調兩人。
晚飯過後,天色剛剛變黑,杜月容如約而至,卻是由董平陪着,且帶了重禮以答謝楊帆的恩情:下午之時,東平府已出具文書,解除了杜月容的奴籍。
對於兩人的禮物,楊帆自然推辭不受,杜家已被抄家,董平一個軍漢財力有限,而且下午之時又剛剛爲杜月容交了贖身之資,這買禮物的錢恐怕已是舉債之資了。
雙方推讓一番,楊帆道:“好了,好了,董將軍,本官問你,你何時迎娶杜姑娘?”
“啊?”董平納悶道,“末將打算這幾天便將婚事辦了,月容她住在聽雨軒也不是個事......”
“那就好,這幾天本官不在東平府,你們且將禮物帶回,就算本官送給你們的新婚賀禮,我回來之時,你們請我吃頓喜宴便是。”
董平見楊帆確實無收禮之意,也不再硬讓,感動之餘,便拉了杜月容一起向楊帆跪倒行禮道:“大人大恩,董平無以爲報,他日但有吩咐,末將萬死不辭!”
“董將軍言重,些許小事,切莫掛懷。”楊帆撫慰道。
“大人有所不知,前些時日,我倆尚有打算,若再解除不了這奴籍,末將便要......便要劫了月容,去那水泊之中落草爲冠。倘真如此,我倆實是踏入萬劫不復之地.....大人於我們,乃是再生之恩!”董平動容道。
“噢?還有這般隱情,果然是逼上梁山......呵呵,不過此事已過,兩位安心過日子便是。對了,杜姑娘,本官在這東平府有些生意,需要人手,如果將你父兄調來幫我打理,他們可否願意?”
杜月容先是一愣,旋即向楊帆磕頭道:“小女子替家父家兄,謝大人救命之恩!”
“哈哈,那就是願意了,不知你父兄叫什麼名字?”
“回大人,家父名諱杜百川,家兄名曰杜澤生。父兄二人皆通經商,定不會負大人所望。”
“好!杜家家產已被抄墨,不過本官已租下你家原來的宅子,你父兄回來之後,還住那裡便是。你們起來吧,本官去寫徵調文書,一會交由你們,董將軍可差人去滄州一趟。”
兩人再謝之後起身站在廳裡。楊帆來到臥室,以剿寇所需爲名,寫好書信,用上官印。
回到客廳,將封好的書信交由董平,兩人便欲告辭,楊帆也不多留,讓他們帶上禮物徑直回家。
......
翌日清晨,根據昨日安排,楊帆、周侗、魯智深與岳飛四兄弟啓程前往泰山,剩餘人員則留在東平佈置新租的宅子。楊帆等人將大件行禮放下,只帶了武器銀兩與少許飯食,馬車也留了一輛給東平府的幾人。
臨出時,程萬里帶了府內幾個官員來送,順便將昨日那不明身份之人押來交與楊帆。此人十**歲,雖然蓬頭垢面、衣衫襤褸,但看身材與衣服質地,確實像是地方大族出來的人物。兩個捕快將此人架上那輛平板車,帶了枷鎖鐐銬,身體又受過傷,此人步行的話只會拖慢衆人行程。
一切準備停當,與程萬里等人客套話別之後,楊帆登車啓程。
看着楊帆等人漸行漸遠,程萬里感到有一種莫名的失落。與楊帆打了兩天的交道,他雖覺這位皇帝跟前的紅人,平易近人,甚好說話,但心底卻總是隱隱有種“非同路之人”的感覺。照顧楊帆的面子,解除杜月容的奴籍,行討好巴結之事,將杜宅“租”與楊帆。這兩件事情做來,對楊帆是否會爲他在朝庭美言之事,程萬里心裡沒底之餘,更有些心疼:那麼嬌滴滴的姑娘,自己都沒捨得碰;那麼豪奢的宅子,自己都忍痛割愛,這要是打了水漂......
想到此處,程萬里不禁懊惱地拍下大腿,對下屬道:“唉!回吧。”
當然,他萬萬想不到的是,自己之後官晉兩級,確實是得了杜月容與那宅子之力,只是原因不是這兩件事情討好了楊帆,而是杜月容一家與那座宅子,讓東平府的繁榮程度遠之前,他的績考之資,足以讓他加官進爵......
出了東平,一路向東,彎曲的驛路兩旁,依然不時地山勢起伏。雲映清溪,馬踏黃菊,此去奉符,風景不錯。衆人只帶了一輛乘人的馬車,馬車駛出東平之後,楊帆便欲將車讓給周侗,無奈周侗聊少年之狂,與年輕人比起了腳力,直到行了三十餘里,纔在休憩之後,把徒步賞景的權利讓與楊帆。
中午時分,衆人找了家路邊茶鋪,要了茶水,就着所帶的乾糧肉脯,算作午飯。茶鋪之中,聚集了一些趕路之人,其中竟有楊帆等人先前認識的元覺和尚。雖然只是前些天見過一面,但畢竟算是認識,雙方照面之後,也無言語,只是合掌抱拳、各行一禮,那元覺便起身離去。
下午的行進度稍慢,太陽西斜之時,一行人趕到一個叫五龍嶺的地方。這個地方山脈橫亙,驛路從山谷之地穿過。“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太陽雖然剛剛西下,但山間的驛路之上,光線已稍顯昏暗。好在穿過五龍嶺,再行不遠便是奉符縣城,衆人加快度,希望天黑下來之前能趕到目的地。
“咣噹——籲——”車輪陷坑、馬驚嘶叫的聲音。
劉寶趕緊跳下車轅、拉緊繮繩、安撫驚馬,周侗也從車內跳下。衆人圍上一看,馬車右側車輪果然陷入一個坑中。魯智深擼起袖子便欲向前將車從坑中擡出,周侗卻將手一擺,制止道:“有人!先保護楊大人!”
衆人皆是一驚,魯智深、岳飛等迅圍在楊帆四側警備。
驛路北側的一棵樹上,枝葉微動,一條身影彈射出來,身影手中分明是一把明晃晃的利劍。
“小心!”周侗喊道。衆人擺開架勢,準備迎敵。然而那身影並未衝向楊帆等人,一起一落間,利劍卻刺向後面坐在平板車上、身帶枷鎖鐐銬的年輕人。此時衆人的注意力均放在保護楊帆之上,車上的囚犯並無人看護。刺客度極快,又大出衆人意料之外,利劍刺到那個年輕人之時,竟無人來得及去救。
不過,那年輕人顯然也是身負武功之人,先前周侗提醒衆人小心之時,他也已經戒備。眼見刺客就要刺中他的咽喉,他便將頭向後一仰,手上枷鎖猛地向上一擡,將刺向自己的利劍格開。刺客一擊不中,回劍又刺,手中利劍如毒蛇吐信般瞬間向對方胸部刺出兩劍。那年輕人迅後退,用枷鎖當作盾牌護住胸部,雖然擋下兩劍,卻也被逼得跌落到車下,因爲手戴枷鎖,一時無法站立起來。
“快救他!”楊帆命令道,不管這人是何方神聖,總不能稀裡糊塗地死在自己手中。
魯智深一躍而出,手中鐵棒砸向那名刺客。躍上車板,準備繼續追擊對手的刺客只得回身與魯智深纏鬥在一起。眼看那年輕人即將得救,卻不料此時路邊的草叢之中、土坡之後,6續又有黑衣人閃出,他們目標非常明確,均是直撲倒在地上的年輕人。
“你們都上!”周侗喝道。岳飛四兄弟各執兵器迎向撲來的黑衣人,周侗與兩個車伕護在楊帆身側。路上很快傳來了乒乒乓乓的打鬥之聲,從林中衝出的黑衣人剛好五人,雙方各選對手,形成一對一的局面。
楊帆這邊,岳飛、魯智深武功高強,王貴、張顯、湯懷則弱上不少,而且三人實戰經驗不足;而對方五名刺客,則是實力均衡,都不是弱手。打鬥剛持續了一會,場上局面便驗證了這點。這邊岳飛與魯智深已佔上風,岳飛一杆大槍,矯若驚龍,殺得對手連連後退、狼狽不堪,魯智深一根伏魔棒,動若雷霆,打得對手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然而,王貴三人這邊形勢卻恰好相反,三人均使長刀,雖刀刀凌厲,但不成章法,在對手狠辣快疾的招式之下,不時地險象環生,周侗手中已握起一顆鐵核桃,準備隨時遠程救援。
果然,幾個回合之後,張顯稍不小心,便被踢倒在地。不過刺客目標非他,張顯倒後,也不追擊,而是轉身攻向車旁的年輕人。張顯站起之時,那刺客已擺脫糾纏,跳出戰圈,來到年輕人的跟前。
利劍再次刺向那名年輕人。此時他坐在地上,無法移動,頭部、胸前空檔一片,這刺來的一劍不知攻向何方,他只能縮起脖頸,用枷鎖護住胸膛,然後聽天由命。而就在此時,別一名刺客也削傷王貴,向這邊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