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將領看蕭幹一臉輕鬆的表情,又聽他說是已有定計,心下便佩服萬分。他們齊齊垂首向蕭幹行禮,道:“原憑大王差遣!”
蕭幹滿意地點點頭,令道:“諸位現在立即回去整飭軍隊,咱們調頭回燕京,不過大家要安撫好衆兵士的情緒,讓他們莫急。此次回程,咱們也不必太快,免得嚇跑了郭藥師那廝。大家計算好時間,入夜之後抵達燕京城下即可。本帥保證,明天的太陽升起之時,燕京便會完好無損地回到咱們手中。”
見蕭幹智珠在握,衆將領便安心地回到各自軍中,安排回師燕京之事宜。
午時時分,蕭幹大軍準備停當,調頭浩浩蕩蕩地向燕京進發。因爲蕭幹有令,在天黑之後抵達城下即可,故而衆士卒也不着急,悠哉悠哉地走着,他們只道是將帥讓他們保存體力,以備夜間攻城。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說話蕭幹大軍不急不慢地向燕京回師之時,與他們相隔五十多裡的荒野裡,楊帆正率領三千救援燕京的“志願軍”咬牙向前奔行着。
四十里……三十里……燕京在望。不過,衆將士的體力也漸近透支,他們的隊伍有些鬆散,衆士卒也開始把手中的兵器當作柺杖,支撐着麻木無力的雙腿,向前不停地邁動着。
太陽漸漸西斜,稍顯耀眼的陽光裡,燕京城那雄偉的剪影終於出現在衆楊帆等人的眼前。
……
由於知道蕭乾的探馬並未被全部攔截,故而郭藥師已令燕京城四門關閉,將士上城,一副如臨大敵的架勢。
楊帆的隊伍來到東門之時,郭藥師已經親臨城頭,他早已在燕京周圍撒下探馬,但凡有軍隊靠近燕京,他會第一時間行知消息。酉時剛到,忽有探馬來報,說是城東出現一支隊伍,郭藥師一聽不禁心驚,暗道蕭幹這廝來得好快。不過探馬隨後卻道這支隊伍打的是宋軍旗號,且帥旗之上書有“楊”字。
郭藥師這就糊塗了:自己不是與童貫約好了,等蕭幹大軍攻打涿州失敗,宋軍再尾隨其前來燕京,與自己內外夾擊遼軍麼?怎麼會有宋軍在蕭幹之前來到燕京?難道是蕭幹派人假冒,想誘使自己打開城門?
不過宋軍之中姓楊的大將,郭藥師倒認識幾個,他便決定親自到城門之上,瞧瞧個究竟。
城下的隊伍已經來到護城河下,有人開始朝城上大喊,說是大宋兩河轉運使楊大人帶兵抵達,請開門迎接。隨後,隊伍的帥旗之下,一人騎馬緩緩上前。
郭藥師眯着眼睛,細細一瞧,便舉手大聲令道:“放吊橋、開城門,衆將隨我下去迎接楊大人!”
郭藥師這所以如此篤定來者正是楊帆,實在是先前這位楊大人給其留下的印象太深,區區兩千運糧兵,便幾乎全殲蕭餘慶的一千多遠攔子,這樣的將領,他又怎會不深深地印在腦海裡?
吊橋緩緩地落下,城門慢慢打開,郭藥師一衆迎出城門。楊帆縱馬上前,令道:“進城!”
楊帆的突然到來本就讓郭藥師十分驚訝,再加上看到這三千來人馬個個疲憊不堪,顯然是來得甚急,他便更加納悶。
郭藥師算是直性子之人,等楊帆下馬而來,他便問道:“大人此來,不知有何吩咐?”
楊帆風塵撲面,也是略顯疲態,見郭藥師發問,便嘆道:“蕭幹已經得到燕京失守的消息,此刻恐怕已在回來的路上,宣帥擔心郭將軍的守城人馬不足,故而派本官帶人前來支援。”
郭藥師看看這支顯然疲憊到極點的隊伍,禁不住微微搖頭,心中道:還支援燕京,這麼點疲兵能有什麼用?
楊帆知他定是瞧不上自己的隊伍,便道:“宣帥大軍正在準備向燕京進發,五日之內便可抵達。我這三千人馬是連夜出發,急行前來。哈哈,人馬算不得多,可本官帶來的東西卻是守城利器,咱們務必要將燕京城守上五日,否則便是前功盡棄!”
郭藥師聞言,突然想起涿州城外那些死狀怪異的遠攔子,便趕緊收起輕視之心,向楊帆道:“楊大人放心!我新燕軍必會拼死守城,定不會讓那蕭幹大軍踏入城池半步。”
楊帆點點頭,道:“我們馬少,所攜物資又多,故而將士們都是用兩條腿跑來的,還請郭將軍速速差人安頓一下,好讓他們稍作休息,恢復體力。算算那蕭幹大軍也應該快到了!”
郭藥師一呆,心道:蕭幹得到燕京失守的消息最多不過一天,而這些人卻在他之前用雙腿跑到燕京,這……這……還是人嗎?
“走吧!郭將軍!進城之後咱們還需立即商議城防之事!”楊帆道。
郭藥師聞言回過神來:“是!是!據探馬回報,蕭幹那廝已在三十里之外,入夜之後便可抵達城下……不過疲兵攻城是兵家大忌,想來他會等到明早再行攻城。”
“不可大意,咱們還是要好好謀劃一番纔好!”楊帆一邊隨郭藥師進城,一邊提醒道。
郭藥師連聲答應,說些令楊帆放心之話自是不提。
進入城門之後,便有新燕軍將領帶了楊帆的人馬前去城牆之下的軍營休息。而楊帆則隨郭藥師前去他的帥府——北遼皇宮——商議城防之事。
一路走來,楊帆便發現,燕京雖然遠沒有汴梁繁華,但卻多了幾許雄偉的意味。可以說這座城池便是爲了軍事而建,城高牆厚,法度森嚴,僅從軍事意義上來說,可要比大宋的各個城池要先進的多。楊帆禁不住心道:幸虧有郭藥師的奇襲之計,否則要是強攻,不知要死傷多少人,才能將其攻下,不過現在卻反過來了,蕭幹要想攻破自己所建的堡壘,怕是也要大傷元氣才行。
來到城北的皇宮之後,楊帆匆匆吃了幾口飯,便讓郭藥師召集起軍中各主要將領,研究接下來的城防大計。
夕陽落入西山,二十里外,蕭幹望着北面天光之下的一塊陰影,低聲喃語道:郭藥師,你的死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