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帆沉靜下來:“你是說籌集糧食這事,師師就是爲這事接了那麼多應酬?她不會是想憑着她的關係,說服一些士人商賈將手中之糧賣與咱們?”
周若英眨眨眼睛,點點頭。
“這怎麼可以,憑她一個弱女子便是累死,又能籌集多少糧食?再說那些士子商人見了師師會安什麼心外人豈會不知,哼,師師是有底線的,他們吃不到腥,又怎會答應將糧食賣與我們?”
“嗯!效果的確不好,大多數人還是將糧食留在手中等着漲價。不過總算也有些收穫,所以師師姑娘便一直堅持着。”
“唉!咱們何須用她如此做?真是亂彈琴!”
“可是師師姑娘不知道相公的計劃啊,她對相公這份感情可不是一般的重啊,相公難道不應該去感謝一下她?”
楊帆坐起身來,強調道:“是純潔的友誼——不過的確應該過去謝謝她,也順便寬一下的心,免得自己受了罪,反而給我們添亂。”
“好了!是純潔的友誼!”周若英答應着,心中卻道:奴家只聽聞男女之間授受不親,這純潔的友誼是什麼情景卻不曾聽見過,不過如果相公喜歡,由着他便是,自己又不是什麼妒婦。
楊帆嗯了一聲,接着道:“明天唐大人他們有個邀約,便是安排在了樊樓,散場之後,我順路去勸勸師師姑娘。”
……
杭州今年爲渲染方臘之亂後的太平盛景,正月初七便開始上燈,一直延續到正月十七。從初七的晚上開始,城內元宵節的氣氛越來越濃,到了正月十五上元佳節的當晚,熱鬧程度終於達到了頂峰。這天晚上,不但所有花燈均爭奇鬥豔,所有龍獅皆當街齊舞,而且到了戊時,像楊帆、唐恪以及杭州府的一衆官員,還要登上城樓,節日致辭。介時城樓之下,更是安排了諸多的娛樂節目,供人觀賞。
正月十五,入夜之後,杭州城內一片繁華,幾條大街之上花燈綻放、龍獅翻舞,遊人如織。而杭州朱雀大街盡頭的城門樓處,更是煙花絢爛、鼓樂齊鳴。
楊帆與一衆官員早早地來到城門樓上,待到戌時的鐘聲響起,他們幾位主要的官員便依次發表一番致辭。此時沒有擴音設備,場面又噪雜的很,這個儀式更多地是象徵性地進行,以彰顯官民同樂的氛圍。
戌時二刻時分,官方的儀式結束,這個熱門的舞臺便徹底地交與了民間百姓。楊帆衆人自是不會真正地下到街上與民同樂,他們隨後便乘車來到樊樓,自娛自樂起來。
元宵節一過,所有官員便要正式點卯治事,上班之前各單位花些公款,吃頓團圓飯、集體拜個年也是應有之義。楊帆作爲一路長官,這樣的場合是不便缺席的,故而今晚的宴會其實早在日程之中。
這種官員之間的宴會其實氣氛緊得很。衆人說話小心翼翼,所言皆是些官話、套話,好生無趣。故而宴會不到十點之時便已經結束,衆人飛也似地回家,或是悄悄地跑去參加其他的節目。
宴會雖然無聊,不過酒卻沒有少喝。衆人散去之後,楊帆與唐恪幾人又留了一會,一邊喝茶解酒,一邊聊了一會接下來的政務。直到將近子時時候,他們才各自散去。
這個時候若在平時,當然是挺晚的。然而放在上元之夜,卻是剛剛進入熱鬧的高潮階段。樊樓今晚除了滿雅間的酒宴之外,兩個大廳之內還有一場歌舞表演和一場唱酬詩會,這兩個節目此時遠沒有結束的跡象。
在唐恪等人離去之後,楊帆獨自留了下來,他本來的打算便是要前去謝謝李師師。
叫來樊樓的領班經理,楊帆才知李師師此時果然在應酬之中。今晚的歌舞表演她早些時候已經出場過,此時正在另一場唱酬詩會之上,陪着一衆文人士子作詩唱酬。
楊帆也沒有考慮太多,他隨口吩咐那位經理將李師師從會場之上悄悄叫出,自己則起身跟着經理來到了會場門外,以便一會送李師師回自己的繡樓休息,也順便表達一下感謝之意。
詩會的會場設在樊樓的一棟連廊小樓二層之上,這棟小樓雖然不大,卻極其精美,裡面一派復古的裝飾,全是矮几、書畫、瓷器、花草等等。整個小樓充盈着書香氣息,正是那些文人士子聚會的絕佳場所。
楊帆通過連廊,來到這棟小樓的二層大廳門前。經理早已悄悄地進去,估計不一會兒便可知會李師師,將其帶離會場。
然而,情況出現了一些意外。
先是大廳內的現場一陣喧譁,接着帶班的經理慌張地出來向楊帆稟道:“大人恕罪,裡面那羣人纏着師師大家不放,師師大家讓小人告知大人,先去她的繡樓歇息,詩會一結束,她便前去與大人一晤。”
“噢?那就先去那兒吧!”楊帆沉吟道,畢竟這場聚會沒有結束,這樣唐突地將李師師帶離實在不是有禮的舉動。而且他身爲朝庭命官,總須注意些風評,不可能公然亮明身份,以權勢壓着那些文人士子將人搶走。
那經理鬆一口氣,正欲引路帶楊帆離開,大廳的門卻吱呀一聲打開。
幾個文士打扮的人出現在門口,看了楊帆幾眼,臉上帶着果然如此的表情,向楊帆施禮道:“學生見過大人!”
楊帆皺皺眉,擡手道:“免禮!本官找師師大家有點事情,既然你們有詩會在此,本官便移步他處,等上一會。”
楊帆說罷便欲轉身離去,不想這幾個士子卻齊聲開口道:“大人請留步!”
“嗯?”楊帆回頭疑惑道。 шшш☢ тт kān☢ c o
幾人相互望過幾眼後,其中一個拱手道:“大人有所不知,今晚詩會大家與師師姑娘有個約定,便是今晚誰能以詩詞壓服衆人,誰便獲得單獨與師師姑娘談詩說詞的機會。所以大人恐怕要等上好長一段時間,除非大人也能以詩司折服衆人。”
“大膽刁民!該當何罪!”楊帆身後的一名護衛上前怒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