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尉,再說說你那邊的事情吧。天 籟小 說”
高俅忙道:“臣提舉建造大球場來,同李大人跑遍城裡城外,目前已經確定了建造的位置,便在外城東北處。將作監也正在準備材料,徵集役夫,只待秋收之後,便可開工。至於一些建造的細節問題,臣還想同楊大人商議商議,徵求他的意見。另外,臣兩個月前在軍中推出那大華蹴鞠的踢法,不想深受將士喜愛,如今軍中各營之間,一有空閒便來場比賽,那場面……呵呵,看得老夫都心癢難奈,只怪自己年事已高,踢不得那麼激烈的比賽。下一步臣想將這種踢法推廣到民間,所以現在正準備成立一個專門訓練球員,組織比賽的社團,名曰“齊雲社”,待大球場建好之後,我齊雲社便可在此組織各種比賽,供皇上、同僚,甚至百姓前去觀看,便如那大華國足球聯賽一般。”
“哈哈哈,聽太尉這麼一說,朕也心癢難奈了,太尉便抽個時間,找兩營精銳踢個比賽,咱們先去看看。”說起這些,趙佶明顯興奮許多。
“臣遵旨。”高俅應道。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衆人又討論了幾個財政、賑災、邊防之事,直到臨近中午,方纔散去,衆人各自回衙或者回家。
出來宮門,楊帆本欲直接回家,剛想上車,卻見太尉府的車忽然停在了一側,高俅掀開車簾,探頭對楊帆道:“子航中午若無事,咱們便找個地方敘敘如何?”
楊帆聽這口氣,高俅似是有事要知會自己,便道:“便依太尉安排。”
這次高俅卻未去那三元樓,而是找了一處僻靜之所,也未再邀他人。
待酒菜上來,高俅率先舉杯道:“這杯先賀子航升官之喜。”
楊帆舉杯,道:“謝太尉,楊帆能有今天全仗太尉提點,太尉大恩,楊帆沒齒難忘。”
“哈哈哈哈,”高俅暢懷一笑,“子航這話客氣了,不過老夫愛聽。唉!說實話,老夫曾想將你拉到三衙,怎奈那童道夫搶功封王之念太盛,哈!老夫懶得跟他去爭。不過,子航啊......”
高俅話語一頓,楊帆忙道:“太尉請講!”
高俅接着道:“子航晉升,憑的是進而神兵之功。然,兵者兇器也,歷代帝王既侍之,又戒之。而子航進獻之武器實在過於兇戾,若人人持之,必爲皇上所忌。所以啊,子航,有些事情莫要全聽那童道夫所言。俗話話得好,水滿則溢,月圓則缺,這製造兵器之事,切要把握個度......而且,現如今那軍器監內朝庭勢力複雜,子航入朝不久,也不宜多加得罪。”
楊帆悚然一驚,忙道:“謝太尉提點。”
見楊帆已會其意,高俅便不再講這些鬥心之事,兩人又談些蹴鞠、火車等新鮮事情,直到酒足飯飽。
......
開封城西碼頭,楊帆望着汴河之中一艘艘的運船排的一望無際,不禁想起後世城市的堵車來。當然目前的情況比起後世的堵車要嚴重的多。堵車多半因爲前方事故生,事故處理完,堵住的車輛便能很快疏通開來。可開封這堵船之故,卻不好解決:碼頭之上,近幾十名役夫正頂着烈日將一塊塊奇形怪狀的石頭從船上卸下,碼頭一邊,大大小小的怪石排到在了路邊,百十人正在搬運。這些石頭,小的還好說,幾人甚至十幾人用繩子綁好,擡到車上便可運走。可那些體積巨大的怪石,比人還高,便是圍上一圈人也不能擡起,役夫只好用木棍將巨石撬起,然後再將圓木放在下面,一點點的向前推動,從船上推上碼頭,再從碼頭推到萬歲山,那些木軲轆的破牛車,是擔不得這麼重的石頭的。
望着烈日下那些赤着臂膀,汗流浹背的役夫,楊帆禁不住微微搖頭:這趙佶怎會有此怪癖,以現在的生產力,用這些石頭堆出個山來,不勞民傷財、動搖國本纔怪。就算是後世,科技達,工具先進,建個不大的公園,也要幾億的資金……
想到這裡,楊帆不禁心下一嘆:其實這怪癖何止趙佶一人有呢?後世哪個平原地區的公園裡沒有堆幾個小山,放幾塊怪石?這趙佶從小長在皇宮,一輩子也不一定出得了開封,世上之物,只能聽說,想要眼見,便得叫人送到眼前,他喜歡看山,只好在開封造一座,他要是喜歡看海,估計開封城外就會有汪洋一片……唉!只怪生產力低下啊,要是天下太平,交通便利,何不走出去看看?
“唉!楊大人,這開封附近,幾十個碼頭,均是這般情景,你看那規道如果建成,可有幫助?”蔡攸問道。
“自然有幫助,不過還得建造一個吊車,否則裝卸起來太費力。”楊帆思考了一會蹲下答道。
似乎不明白楊帆在說什麼,蔡攸疑惑地看着楊帆蹲在地上,揀起一塊小石塊便在地上寫寫畫畫,李誡湊上前去,卻見楊帆在地上畫了一些奇怪的符號,心裡疑惑,可看楊帆正在專心思考,也不便問,心裡不禁納悶:聽說這楊大人是仙人弟子,莫不是畫些咒語便變出規道、火車還有那個什麼吊車?
過了片刻,楊帆起身對李誡道:“李大人,將作監可有好的鐵匠?”
“呵呵,這個自然有。”李誡答道。
“那便找上幾個,讓他們造個樣品出來看看。”楊帆道。
“一切聽楊大人吩咐。”李誡答應道。
“那好!咱們走。”
三人來到將作監,李誡吩咐下人很快找來了幾個老鐵匠。楊帆將他們召集在一起,將規道車的原理簡單講解後,便將製作的圖紙畫給他們。這幾個鐵匠經驗豐富,看了一會便心裡有數,爲的最年長鐵匠道:“大人這規道車其他的地方我等沒有問題,就是這個……軸……承,怕要費些心思,我等只能盡力而爲……”
“嗯!”楊帆道,“你們儘量去做,再看這個……”
......
待楊帆將任務給幾個鐵匠交待清楚,已是傍晚時分,蔡攸做東,三人找了家高檔酒樓吃過飯後,方各自回家。
第二天上午,門下省的詔令便下了下來,就如昨天在垂拱殿討論的一樣,楊帆權軍器監判,至於爲什麼,詔令也不作說明。接了詔令,向童貫告個假,楊帆便帶了幾個人來到軍器監。
原軍器監判鄧之綱,今天同樣接了一道詔令,卻是因自己瀆職,去軍器監判之職,降爲軍器少監。其實這軍器監所產軍器不合格由來已久,很多軍器生產本身就是承包給朝堂大員或是皇親國戚之家,爲了利益,這些家族所產軍器難免有不合格者,軍器監礙於這些家族權勢,多是睜隻眼閉隻眼。所以說這樣的問題本是算不得什麼。可誰叫鄧之綱得罪了王黼呢,再小的問題到他身上,也不會被放過。好在經歷了配嶺南的大悲之後,這官降一級便不再是什麼,更何況,楊帆乃權軍器監判,“權”就是暫時代理的意思,楊帆身爲樞密副使,不可能長期擔任此職,只要自己不犯大的錯誤,到時一般會官復原職,更何況有梅執禮這個例子,若自己像他一般立個什麼功,說不定還會更上一層樓。
抱了這樣的心思,鄧之綱見楊帆時,便沒有楊帆想象中的悲悲慼慼或憤世疾俗。如今已是下屬,鄧之綱執禮道:“屬下見過大人。”楊帆也沒想第一次見面時兩人官職與現在正好相反,結果不到三個月的時間,便來個了乾坤大挪移,自己一來大宋便出了絕招,也不知是福是禍。
“哈哈,老哥怎可如此客氣,我這也是因爲有特殊任務,才暫代軍器監判這一職務,咱們還是像以前一樣,兄弟相稱便是。”楊帆一番話,算是安慰一下鄧之綱。
“謝大人,這官場禮儀亂不得,呵呵,下官親身經歷了那官場險惡,人心齷齪,體會了那大喜大悲,榮辱憂恨,如今雖說做不到風清雲淡,心裡確也無雨無晴。大人以後有何吩咐,莫要顧忌下官曾任那監判之職,但講便是。說實在的,大人心胸開闊,待人隨和,你來任這監判,對我來說已是最好的結果。”
“好吧,那便請老哥繼續負責軍器監日常的工作,目前軍隊所需軍器物資的生產,不可耽擱。我會抽調部分人員組建新的作坊,主要負責生產新式兵器。”
“便依大人安排。”
之後的幾天時間,楊帆便在各種會議中度過,與後世一樣,將一個決定貫徹下去,最快的辦法便是開會,開會不是萬能的,但不開會是萬萬不行的。這幾天,楊帆先是同鄧之綱及衆監丞、主簿開會,調配人手,成立了個組委會;然後組委會開會,制定出了建設方案;按照方案,組委會人員分工抽調工匠、挑選作坊;最後,楊帆給所有抽選人員定職定責,開會動員、開培訓會……
後世那相對高效的組織方法,此時確實起了大的作用,僅用了四天時間,兵工坊的框架便已初步成形。北宋的軍器生產,多爲作坊式生產,在沒有現代化生產機械的情況下,楊帆也不指望這些作坊能生產出標準化、統一化火器,這也是爲什麼拉栓式步槍不可能生產的主要原因。不過楊帆也是儘可能的將生產專業化,一個作坊基本生產一個或幾個部件。比較令楊帆順心的是,原先抽調培訓了一批工匠,如今以這些人爲班底,成立一個個的生產小組,再由軍器監武研所以點帶面的進行培訓,會大大加快各種技術的普及。
楊帆的計劃,便是先生產幾門炮、少量槍,應付了童貫,之後再怎麼辦,看趙佶的意思再說——先前高俅的告誡,可不是單純是他與童貫爭功之言,幾千年的歷史證明,它是一個事實。
這天上午,正當楊帆在軍器監忙得熱火朝天之時,將作監李誡也派人來請,說是工匠已將那日楊帆所設計的規道車及龍門吊製作出來。楊帆趕緊將手頭的活一放,隨人來到將作監。蔡攸、李誡已等在那裡,兩人面前放着一輛低矮的平板鐵車,車下一段規道向前延伸出大約二十幾米。平板車的一邊,一架寬約三米高約五米的門吊矗立着。三人見過禮,李誡道:“楊大人,且看工匠製作的可合要求?”
楊帆走到平板車前,用腳用力將車向前一推,平板車便向前滑出一米多——看來那軸承製作的還可以。
“不錯!”楊帆答道。
“這龍門吊卻不知效果如何?”蔡攸笑眯眯地問道。
“昨日所見那些石頭,我已大體計算過,應該能吊起,再重的這架就不好說了,得再造更大的,要是在每個碼頭的停船處鋪好規道,在規道上建起這龍門吊,那以後卸貨便可不用費多少人力。”楊帆轉動着門架上的絞盤,看着幾指粗的麻繩通過着幾個滑輪慢慢把吊鉤拉起,解釋道。
“如果這規道車和龍門吊製作的沒有問題,將作監今天便要將它們安裝在碼頭,還得麻煩大人到那裡指導工匠們操作。”李誡道。
“這個沒問題!”楊帆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