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宋端午說出那句’咱哥’之後就後悔了,這倒不是說這犢子有賊心沒賊膽,相反的在他認爲必要的前提下,宋端午是可以做到不光有賊心,還是有賊膽的!
可是宋端午之所以會覺得後悔的原因,是此時的他覺得自己與項虞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太過於遙遠了,這種感覺以前還不怎麼強烈,可是自打項齊的出現和那個京AG6的出現,無疑讓宋端午更加認清了這個殘酷的現實!
雖然此時的宋端午已然能夠摸到上流社會的邊際,但是對於真正掌權者這個貴族的圈子來講,這個差距可不是光靠着自己的頭腦和一雙手腳,外帶一幫子敢打敢拼的兄弟就可以彌補的。
盛世不比亂世,它容不得你作出任何的忤逆之事,當然更不允許你草頭稱王!就是諸如把持了西北一輩子的於依嬈的祖父於老爺子,不也是在外人面前只敢稱自己是個經商的麼!
所以說宋端午的那句’咱哥’在項虞聽來是戲謔,在老劉頭聽來是旖旎的話,那麼在宋端午聽來就是不折不扣的不自量力了,因爲他知道,假如沒有項虞和項齊在後面撐腰的話,宋端午能不能出得了北京城還是個問題!
當然話說回來若沒有項虞在的話,宋端午也斷然不會跟曹陽起衝突,可是這也側面的說明了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
更何況曹陽還不只是個地頭蛇這般簡單!曹家那是掌管交通的大權家族,雖然家族裡最牛逼的人物離掛上京AG6牌照的資格還很遙遠,但是若真想和宋端午放手一搏,那這犢子也就只有乖乖受死的份兒!
事情到了這個層面上已經不是單純能靠武力和頭腦就能決定的了,關係和權利外加地位這三項,已然成了主導的因素。
要麼怎麼說自古民不與官鬥、不與富爭呢!就是這個道理!
他宋端午頂多就是一介底子不甚乾淨的刁民而已,在絕對權利的面前,恐怕就是諸如寧朝珠老神仙和宋虎王等層面的,也不一定好使!
宋端午坐在老劉頭的旁邊,腦子裡頗有些煩亂,他一邊看着路上的車輛和行人投來了一束束或驚訝或豔羨的目光,一邊享受着項虞親自駕駛的破格待遇,對於這個才從大山裡跑出來的犢子來說,外面的世界雖然光怪陸離、五花八門,但是這種階級的差距還是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事實上這一頓飯也就是老劉頭吃的個肚兒圓,不過當宋端午在飯館經理百般推辭下扔下飯錢落荒而逃的時候,他就不得不承認,人有的時候還真是人比人得死!
"端午,讓你破費了還真不好意思!"項虞手扶着方向盤,目不斜視的對宋端午說道,只是誰都能聽得出來話裡還真就連沒有一點慚愧。
"哪裡!"宋端午呲牙一笑,說道:"爺們兒我從來都沒有讓女人埋單的習慣!"
老劉頭聽後不禁連忙符合,只不過老劉頭不知道的是,宋端午這犢子也就是敢在自己腰包稍微鼓起的時候敢說這種話。
項虞良好的涵養此時表現得淋漓盡致,她先是對宋端午頗具雛形的紳士風度表示讚許,然後這才施施然的說了一句:
"端午,其實我倒是覺得你接受了飯館經理的好意要來的好,這樣起碼還能給人家一個念想,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扔下的錢壓根兒就不夠呢?"
項虞這麼一說讓宋端午差點沒找個地縫鑽進去,這犢子當時就顧着客氣了,又哪裡能想到這岔呢?!所以當宋端午回想起飯館經理那尷尬的面孔時,這才知道原來是自己孟Lang了!
接受了人家的好意起碼還能讓人家高興一會兒,可是宋端午這一弄,明擺着就是佔了人家的便宜還順帶斷了人家的念想!所以當老劉頭在一旁樂不可支的時候,宋端午這犢子也是窘然無狀。
可是不知道怎麼地,就在老劉頭準備拿此事繼續揶揄宋端午的時候,項虞卻嘆了一口氣,忽然轉變的風格讓所有人都不禁疑惑起來。
"端午,你知道爲什麼剛纔給我哥介紹你的時候,我要裝作和你是不期偶遇的麼?"
項虞這麼一說反倒讓宋端午從愧疚中清醒了過來,因爲他知道項虞不會做那種沒事就傷春悲秋或者顧影自憐的小女兒姿態,而她突然有次一問斷然也有她的目的。
"你不提我倒忘了,我還以爲你想跟我劃清界限呢!"宋端午見老劉頭適時的閉了嘴,這才稍感輕鬆的說道。
宋端午說得倒是輕鬆,可是這在項虞看來似乎並沒有值得輕鬆的,相反的這個比在場任何人都熟悉官場和人情的女人,此時正爲某個犢子而感到隱隱的擔心。
"我之所以會那樣說,倒不是怕家裡人誤會你和我之間的關係,主要是擔心我那個沒事都給你找點事出來的哥哥,他閒着可不要緊,若是對你感興趣了,可就夠你忙活一陣子的了!"
項虞黛眉微蹙的說道,顯然有點語重心長的意思:"你現在剛剛飛起來,我知道這個時候的你輸不起也不能輸,唯有一門心思的往上衝才行,所以我不能因爲自己的原因或者事情而給你帶來麻煩,這也是我應該進到的責任和義務,所以那樣說你也別見怪,我雖然是對家人撒了一個小謊,但是對你卻從未有什麼隱瞞的!"
項虞這一番話說的很是誠懇,宋端午聽得也未嘗不用心!對於宋端午來說,自己跟項虞相處的時間和機會雖然有限,但是每次卻都是很有感觸的,儘管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一直很玄妙,說朋友又略顯疏遠,說熟人又略顯親近的,說是合作者可是又都爲對方着想,可是若是稱爲知己的話,雲泥之別的差距卻又將那個充滿了曖昧的詞彙顯得那麼的可笑。
項虞嘴上說的’從未有什麼隱瞞’這句話時,心裡卻是感到汗顏的,因爲她主動的將項齊的身份和職位給瞞了過去。至少在她看來,項齊敏感的身份實在是不適合暴露在宋端午的面前。
如果說宋端午所有的前期是爲了振翅高飛做最後的準備的話,那麼現在的宋端午就是剛剛飛上了天際,在還沒有真正的凌駕於雲霄之上,項虞比誰都清楚,如果自己的哥哥項齊因爲好奇而調查宋端午的話,那麼宋端午那點不甚乾淨的底子將會徹底的暴露在項齊的面前,到時候先不說宋端午那點可憐的資源能否爲期渡過難關,就是那時候自己想插手的話,都已然爲時已晚。
項虞知道宋端午的卷宗有朝一日是一定會擺在項齊的辦公桌之上的,至於說何時擺上去,這就是最爲重要的問題了,時間越早對宋端午越不利,等到真的有一日項齊明知道宋端午有何問題但又不得不忌憚的時候,那時項虞纔算是真的將心放回了肚子裡。
不得不說項虞的用心良苦,這點不光說是宋端午,就連老劉頭都能感覺得到!只是宋端午此時不知道的是項齊的真正身份,而他若是真的知道了,相信將會更加體會項虞的深意。
如果說中國國家安全部這個部門是令世界所有情報人員都感到膽戰心驚的話,那麼其中主抓社會安全的第十二分局就是宋端午這類走歧路蹚渾水的天字號客星!
項虞最後還是沒點破裡面的機關,而宋端午也沒有刨根究底,因爲這兩個人都清楚對方既然不說,那就肯定代表着時機未到,而時機到了,相信就是自己不問,對方也會坦言相告的。
這輛路上諸車唯恐避之不及的奧迪A6裡面氣氛有點顯得凝重了,至少對於老劉頭來說是的,這個不敢說洞徹天機,但已然能夠神機妙算的老劉頭自然算得出項齊的身世來歷,可是他見到當事人都已經不在這個事情上糾結了,自己便也將滿肚子的賣弄爛在了肚子裡!
此時的他倒是十分想唱一出《定軍山》,因爲在他看來,就是諸如老黃忠那般的遲暮之人,都能將夏侯淵一刀斬於馬下,自然就更別提正當年華的宋端午了,只是當老劉頭一邊礙於車內的氣氛,一邊又覺得宋端午還尚未修煉到能將夏侯淵斬於馬下的實力時,這出本應該十分精彩的《定軍山》就只能變成了老劉頭肚子裡的一股氣,鬱郁而不得舒展。
這氣到底是真氣還是濁氣暫且先不討論,就在項虞規規矩矩的等綠燈亮了這才轉向開到了一處賓館門口的時候,宋端午何老劉頭就知道自己今晚住的地方到了。
"本來今晚想給你們安排到香格里拉的,可是無奈這輛車子太扎眼了,所以就只好委屈你們了,不過這也可以的,以前都是一般走仕途的人的選擇,所以我用這輛車拉你們到這裡,倒也不會讓別有用心的人妄加揣測!"
說話間項虞將車子準確的停到了賓館的大門口,而宋端午卻看了看那個刻着長城和四顆星的銅牌牌之後,不禁咋舌的對項虞問到:
"友誼賓館?四星級?"
項虞顯然沒有意識到宋端午會這麼一說,而她此時也確實聽不出來宋端午話裡到底是何含義。
"怎麼?不滿意?!"項虞眉頭一挑,嘴角掛笑道。
"哪能啊!"宋端午連忙擺手道,他哪會看不出來項虞話語裡質問的意思。
宋端午故作靦腆的一笑,說:"我就是想問問,四星和三星的哪個高級!"
項虞聽後不禁白眼一翻,壓根就沒想搭理他,可是當她忽然瞧見宋端午嘴角劃過的一絲若有若無的壞笑時,她就哭笑不得的恨不得罵自己一句:
"傻妮子!啥時候能長點記性!又被這個喜歡裝可憐小白兔的大尾巴狼給調理了!"